第八十一章 高高拿起,輕輕揭過
·第八十一章·
高高拿起,輕輕揭過
來人是林齊鳴,他告訴我們,說:“前面指揮艦的會議差不多開完了,總指揮現在專門騰出時間來,想接見一下這一次行動的大功臣。”
王副局長是總局裏位高權重的業務副局長,對大師兄歷來都是比較欣賞的,算得上是大師兄在總局的後台之一。雖然這種關係只是出於工作上的看法,並不牢靠,不過老林還是把這一層關係給我們說明了。我們留下朵朵和小妖在這兒照顧虎皮貓大人和麻繩兒,跟隨林齊鳴去船隊前面的指揮船。
乘着小艇在船隊之間穿梭,我們很快來到位於中間的指揮船,登船的時候有好多人與我們打招呼,這裏面不乏位高權重者。大師兄也在,他告訴我們會開完了,總指揮在頭艙等我們,他要回去安排船隊靠岸以及接下來的相關事宜,就不陪我們了。
一個黑衣青年走了過來,將我們帶至頭艙。敲門,在得到回應之後,他請我們進去。
王副局長在這個佈置成會議室的艙房裏等着我們,見我們進來,熱情地請我們落座。我們也不客氣,在恭敬地稱呼“總指揮”之後,坐在了他的對面。聽到這個稱呼,老人的目光顯得有些黯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任務結束了,我這個總指揮也就撤銷了。說句實話,我這個總指揮是不合格的。敵人太強大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和咱們正面對抗,即便如此,我們還有上百人的傷亡,所以這次任務別說成功,就是稱之為失敗,也未為不可。”
聽到他的自嘲,我不由得心生敬意。特勤局與邪靈教這對老冤家相鬥這麼多年,攻佔邪靈總壇這件事情意義重大,絕對可以說是突破性的進展,能夠在這樣的輝煌勝利面前還保持冷靜,並且進行自我批判,不愧是老一輩的高層領導,拿得起放得下,視野遼闊,沒有被所謂的勝利沖昏頭腦。
在這樣的聰明人面前,我和雜毛小道也沒有多說什麼安慰之類的話語,簡單地應答兩句。王副局長從失落中走了出來,拍了拍手,說:“不過這次行動並非是無用功,也湧現出了許多功勛卓著的同志,其中表現最突出的,便是你們兩個。說實話,如果不是你們兩個,事情的後果還真的是難以想像。所以剛才討論下來,陸左、蕭克明,你們厥功至偉。”
王副局長對我們熱情洋溢地誇讚着,這個時候我和雜毛小道也只有謙虛地說了幾句,既不熱切,也不冷漠,表現出了勝不驕敗不餒的風範來。老人時間有限,接下來便直接跟我們談及了洛飛雨的事情,詢問我們的態度。
我看了一眼雜毛小道,這傢伙倒也沉得住氣,悶不吭聲。於是我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說:“洛飛雨現在已經和以小佛爺、佛爺堂為首的邪靈教決裂了。而她一直以來的表現也都證明了自己是一個溫和而又有人性的角色。所以希望局裏面能夠具體考慮一下,最好不要太針對她。”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放過她,對吧?”老人沉吟一番,然後提出了一個建議,說能不能招攬洛飛雨?
洛飛雨是邪靈教的右使,名義上的三號人物,她必然掌握着全國各地邪靈分舵的重要信息,倘若她能夠投誠,其意義只怕不亞於攻破邪靈總壇。然而我和雜毛小道都搖頭,表示這不可能。
洛飛雨雖然痛恨小佛爺和佛爺堂,但是邪靈教同時也是她外公的心血,這裏面雖然有許多喪心病狂的人物,但是也有亦正亦邪的性情中人,而那些都是她的朋友和屬下。同時,她對於特勤局也充滿了誤會,所以洛飛雨是絕對不可能賣友求榮,投靠特勤局的。
王副局長猜得到我們的回答,點了點頭,然後談及趙承風的事情來。
他告訴我們:趙承風此次表現得的確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但究根問底,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就在剛才的會議中,便有人提起此事,對他充滿同情,所以自己先前的承諾可能不會立即兌現。不過小蕭剛才已經將他徹底打趴了,使得他整個人的精神意志都受到重大挫折,應該會消沉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呢,你們兩個也不用害怕他的報復,就目前而言,你們兩個都擁有了連我都要害怕的實力,即便是對上龍虎山善揚那個老東西,也未必會敗,所以需要擔心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王副局長對我和雜毛小道不吝讚美之詞,甚至將我們給隱隱抬到了天下十大高手的層次上來,這讓我感覺有些不解。
他很認真地說道:“一字劍在此役中隕落,而之前無塵道長也在洞庭湖龍島中失落深淵,想來應該也是難以重回人世。這二十多年間,天下十大高手又仙逝了兩位,如此算來,當年的十大高手,至今已經是零落不齊了。不過春華秋實,晝夜交替,如今世間能稱高手者繁多,但是能夠到達頂尖者不過這麼幾個。陸左你和小蕭的戰績,其實都落在我們這些老傢伙的眼裏。下一屆排名,說不定你們就榜上有名了。”
我們沒有再多說話,這些東西,其實都是虛名而已,便比如小佛爺、比如開戰初始時便無影蹤的大內第一高手和邪靈左使這對黃家兄弟,都沒有列入十大之名。但是不用比都曉得,他們至少比一字劍或者無塵道長這樣的十大高手要厲害許多。
談完這些事情,我們便告辭了。出了船艙,才發現天色朦朧,快亮了。船隊已經靠了岸,這是一處並不算大的碼頭,江面大霧,而碼頭對面則是一個小縣城。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雜毛小道被安排在宜昌一家軍方秘密醫院中接受治療,與我們同一個醫院的還有大師兄的助理趙興瑞和七劍之中白合、余佳源和董仲明,以及一些我們不認識的人。雜毛小道並沒有傷到筋骨,沒兩天便活蹦亂跳,四處勾搭水靈靈的護士妹子。而我雖然有肥蟲子在,但還是需要躺得更久一些。
不過我的恢復力很強,在第四天,特意請了假,去黃晨曲君的家鄉,帶傷參加了他的葬禮。
黃晨曲君是江湖獨行俠,除了一個侄子外,並沒有別的親人。葬禮很簡單,不過卻葬在了一處向陽的高崗上,風水極好。我等到他的家人離開后,將那把碧綠石中劍埋在了他的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九個響頭。然而沒等我離開多遠,突然聽到一聲清越的嗡鳴,石中劍居然破土而出,朝我飛了過來。
石中劍在我的頭頂上繞了三個圈,最後落在了我的手上,輕輕顫動。我摸着這還帶着泥土的飛劍,有一種血脈相連的熟悉感,曉得這是它對我的認可,也是一字劍另一種形式的傳承。面對着黃晨曲君的墓碑,我將石中劍放在自己胸口,默默發誓,必不會辱沒此劍。
我回到醫院,碰到了剛從重症病房出來的李騰飛。通過詢問,得知他們和一字劍出現在邪靈總壇,是走了另外一條暗線,那是屬於王正孝的門路。本以為能夠立功,結果王正孝被人算計暴露了,使得與他同行的師兄弟全軍覆沒。
我們繼續在醫院養病,這裏面有着大量受傷的修行者,有東南局的、中南局的和總局的,也有西南局的,在經過一幫熟人的介紹后,彼此間倒也熟悉了。此處不提。四月初,我們的傷基本上好了,被接到北京去接受諮詢,皆無異常,然後還在許映愚家住了好幾天。
後來大師兄告訴我,說趙承風因為正常的工作調動,平調到北京一家研究所去當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