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箭毒草
這隻箭毒蛙在被抓住時一定沒想過它會被用來幹什麼。
對大多數觀眾來說,接下來發生的事也足夠簡單粗暴了——詹妮弗用短刀削了一些木棍,其中有一根做成弓狀,另外一些都做成大小不一的短箭,旋即又取了還算有彈性的藤條搓成弓繩,所有短箭箭尾都被劃開縫隙用於卡住弓弦,然後......她把短箭箭頭在箭毒蛙身上搓滾。
可憐的箭毒蛙被這種原始取毒手法弄得生無可戀,因為刺激開始分泌更多毒性黏液,反而便宜了狡猾的兩腳獸。詹妮弗一直到所有毒箭都沾滿毒液才把蔫巴巴的箭毒蛙放回藤籠子裏,自己小心翼翼地順握着箭尾,把梭鏢和弓拿在另一手裏。
自製弓不足以用來獵殺大型動物——當然梭鏢可以,但詹妮弗還是想保險一些。她決定先打幾隻小動物墊墊30千克的目標,順便觀察一番毒素能否被用來獵殺大型動物。
誰都不知道這隻箭毒蛙的毒素夠不夠強烈,畢竟這取決於箭毒蛙吃過多少帶毒的昆蟲,它的食譜又夠不夠得上烈毒。
其實詹妮弗心裏多少還有點更隱晦的想法。
梭鏢的殺傷力是有目共睹的,無需箭毒加持它自己就能殺死大部分動物,鏢頭造成的巨大貫通傷肯定也能把毒液直接刺進獵物的血液里,節目組會不會判定用梭鏢殺死的動物算是“利用箭毒”殺死的呢?
萬一像當初固定黑凱門鱷目標一樣給她來個“初始傷害過高不予判定”,那麼獵殺大型動物需要的追蹤痕迹、選擇狩獵點、潛伏、預備反撲等等先期規劃可就是白費時間和力氣了。
現在她製作一張小弓,恰好可以打一些常見的蜥蜴和石龍子來探探路。
弓箭對比石龍子和梭鏢對比哺乳動物自然是前者比較佔便宜,如果前者算數,那麼後者也該算數。有了短弓做實驗,詹妮弗就可以決定箭支和獵物的比例,並以此為標準來追蹤合適的哺乳動物,一勞永逸。
***
事實證明詹妮弗的思路是正確的。
當她第一次把小箭成功射入一隻蜥蜴的軀幹部分后,任務追蹤系統果然按捺不住地跳了出來——【通訊:利用箭毒獵殺失敗。】
目標蜥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樣還獵殺失敗,除了箭支本身造成的傷害過大之外詹妮弗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
她心裏暗罵節目組老奸巨猾、天天挖坑給選手跳,手上卻不慢地換上了一支更小的木箭。
雨林中存在大量爬行動物,從製作完木弓到太陽落山前的功夫,詹妮弗一共用木箭射殺了五隻動物,其中有兩條大石龍子、兩隻小型石龍子和一條無毒的綠蛇。到最後她用最小的箭命中綠蛇、看着它拖着箭支在地上爬行、幾分鐘后動作漸漸靜止,任務追蹤系統才紆尊降貴地把這約1800克的重量算了進去。
於是詹妮弗的戰績就從慘絕人寰的“0/30”變成了可憐巴巴的“1.8/30”。
從選手們回營地時臉上的表情來看,她甚至還算得上是高興的,隱約還能聽到一些人在說“完全沒找到新顏色”,“好不容易找到一隻亮色的蛙類結果根本不是箭毒蛙”,“不小心被箭毒刺到了手指,現在手腫起來了”,以及“任務是不是有什麼隱藏說明,為什麼獵殺的動物總是不作數”的聲音。
看來被弄得暈頭轉向的不止一人。
詹妮弗帶回來的箭毒蛙給愁眉不展的營地帶來了一絲亮色,這隻箭毒蛙的黃色系加上另一名選手帶來的淺粉色把所有人的色譜收集度推到了離完成只差1.2%的高度。
1.2%對在場的□□名選手來說已經無限接近於任務完成,當天夜裏所有人都因為看到勝利的曙光而忍不住高談闊論起來。他們中擁有戒指的幾個則相互交換着情報,詹妮弗用“南三點·地獄水族館”和“南四點·尋找巨嘴鳥”這兩個任務的信息交換到了另外兩個點的信息。
南五點·致命的彩虹再往北走就是北五點,那裏的任務是“無畏的蟲群”;從北五點再往西走就是北四點,那裏的任務是“吸血的盛宴”。
這兩個任務點都屬於光聽名字就不想去的點。
比起什麼蟲群和吸血,詹妮弗簡直覺得“地獄水族館”都可愛至極。她寧可去和滿河的食人魚搏殺,也絕不想像其他選手說的那樣,走陰暗不見光的地底水道,去和滿山洞的蝙蝠和其他生物鬥智斗勇。
***
大概是聽到了她內心的呼聲,第二天傍晚就有交換過任務資源的選手給她帶來了黑色食人魚出沒的信息。
從任務點朝南走有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這裏的河面被紛雜的水草和斷裂的樹榦橫着佔據,留給河水疏通的河道只剩下不到二分之一,是理想的漁獵地點。其中一名選手本來是準備給自己弄點吃的,順便碰碰運氣,看看附近有沒有箭毒蛙,結果卻和一頭巨大的黑食撞了個正着。
詹妮弗耐心地聽他描述,把言語間那些“足足有一個人合抱那麼大”、“牙齒比我的手指還長”、“一口就能把人的腳咬掉”這種似乎有些誇張的說辭統統過濾一遍,最後得出了自己需要的結論。
她是在場唯一一個帶着“地獄水族館”任務的選手,得到任務諮詢的選手也沒想着和她搶,但肯定也不會好心到專程來提醒一番,其中可能有詐。
無論如何,南邊的小河是非去一趟不可。
第三天早上詹妮弗便收拾收拾朝河邊走,手裏照慣例帶着梭鏢和包裹,現在還多了架木弓木箭,以及腰上待在籠子裏晃晃悠悠的三隻箭毒蛙。
她並不指望這個配置就能把獵物殺死——這個認知在她親眼看到河水后得到了證實。別說殺死黑食,就連黑食的影子都沒見着。要不是附近的確有食人魚進食后留下的魚屍痕迹,詹妮弗簡直要懷疑其他選手是故意拖住她的腳步。
敵在暗我在明,只能採取非常措施。
冒險者和食人魚打交道無非是兩種類型,要麼就是冒險者下水,要麼就是逼着食人魚浮出水面。
黑色食人魚是亞馬遜雨林最出名的殺手之一,也是許多冒險電影的必備元素。
通常這些電影中都會出現以下畫面:主角不慎踩入有大量食人魚活動的水域,往往還恰好因為種種原因忽視了一些線索,比如說河面漂浮着的殘缺魚屍或土著居民的告誡,然後在不經意間發出一聲慘叫,拔腿一看發現腿上全是血跡,接着被一群食人魚吃干抹凈成了一具枯骨,或者死不瞑目地沉入水裏。
這種場面難免經過了藝術加工。
食人魚固然可怕,黑色食人魚也固然是食人魚中的S級存在,但目前還沒有食人魚襲擊成年人致死的確切新聞出現。被報道過的案例有人類溺水死亡后被食人魚吃掉的,還有受到食人魚攻擊后因感染致死的,曾經也出現過幼童因食人魚襲擊造成多處巨大創面的報道,但電影中那種成年人下水后直接被吃的場面是不存在的。
有冒險家做過實驗,如果人體表面沒有創口,即使進入普通食人魚池也不會受到攻擊。在進一步說,黑色食人魚作為食人魚中的“強者”更習慣獨自生存,單獨出沒的黑食得有多大的嘴才能把一個成年人吞掉。
“不過,雖說食人魚通常不會在雨季襲擊身上無傷的活物,誤闖魚群的人也不用太擔心會被吃成骨架,必要的自我防範意識還是要有的。”詹妮弗最後總結道。她指了指腿上的傷口。“巨獺送了我一份禮物,我可不敢帶着這個口子踏進河。”
下水是不可能了。
中午下了點小雨,眼前的河水顯得更渾濁了,看不清黑色食人魚在哪裏。詹妮弗耐心地等待片刻,視線朝漫無邊際的水草堆上放了放,又朝手裏的一把小弓、幾根毒箭、少許梭鏢放了放,總算也放棄了在岸上用武器強行破水的思路。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我需要一些外援。”她對着攝像機說。
四號機於是跟着詹妮弗離開河岸朝着雨林深處走去,看着她四下尋找,時不時在各種植物跟前停下腳步,細細觀察它們的特徵,似乎很有目的性的樣子。
對雨林比較了解的兩名解說也把話題從其他選手身上拉了回來,開始猜測詹妮弗在尋找的植物是什麼。不消幾分鐘科迪和貝爾就達成了共識——
“毒魚藤。”
詹妮弗的確在尋找毒魚藤,也就是亞馬遜土著部落常用來進行漁獵的草藥之一。
這種植物長得很像藤類植物,有時還會開出白色的小花,外表可以說是十分清秀,但作用卻十分霸道。它的葉子並沒有什麼稀奇,“精華”全在根部。
毒魚藤的根部含有大量魚藤酮,而後者在現代農業里常被用於殺滅農作物上的害蟲,也被用於殺滅水中的蚊蟲幼蟲。而魚藤酮對魚類也能造成極大的傷害,它的作用是呼吸抑制和引發驚厥。儘管這種嘔吐、呼吸抑制和驚厥的作用在哺乳動物身上會成倍縮小,但誤食毒魚藤還是有可能造成災難性後果,少劑量或大劑量經過烹煮后則可恢復安全。
詹妮弗深諳其中的道理,當然不會作死去吃那些生的有毒的植物。
找到目標后她便謹慎地檢查雙手,確認皮膚完好,旋即將一些毒魚藤連根拔起,拿小刀將中部割斷,根放在邊上備用。
河水中的樹木和水草都能加以利用,毒魚藤必須從兩側下放,先封死黑色食人魚潛在的逃跑路線,然後再來個瓮中捉鱉。
要是運氣好把目標圈在魚藤酮作用範圍之內,它差不多也就在劫難逃了;要是運氣不佳,也能給自己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這麼想着,詹妮弗抱着幾大捧毒魚藤的根部,找了塊河邊的大石頭當做砧板,再用較粗的樹枝當做錘棍,用力將毒魚藤根部搗碎。
受到重擊后的毒魚藤根慢慢散開,汁液橫流,一部分順着石壁流到沿岸的河水中。幾分鐘過後,附近的河面上登時浮起了一些巴掌大的小魚,它們有的直接划著魚鰭翻了肚皮,有的在水面瘋癲似的遊動,濺起無數水花。
好兆頭!
詹妮弗視線一凝。
“帶毒的東西真是陰險又實用。”
毒魚藤果然有效,小魚的表現恰恰說明它們在水裏已經無法呼吸了。
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她把這些小魚通通撈到岸上,一部分晾曬在河灘上,一部分準備留着當做誘捕黑色食人魚的魚食。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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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住口!你在說什麼毒藤女台詞!
蛙蛙:住手!我快被薅禿了!
毒魚藤收魚只能在其他方式都不適用的情況下用而且必須是小型水域XD
我要開始趕雨林進度了!
PS:實在對不起大家,咕咕了幾天,但是達菲林這個針打着太厲害了,我一定要實名吐槽它一下,已經連續兩天半沒睡着覺了,晚上睜着眼睛潮熱,白天跟魂游一樣,於是打開文檔腦子一片空白。今天早上被母上大人按着稍微睡了會兒,晚上起來感覺自己的腦子總算回來了,總算可以碼字了_(:з」∠)_
(1/3努力完成任務中,反正今天肯定也是個失眠之夜,繼續碼字。)
謝謝旗木青小天使的兩個地雷,謝謝巫山公、丹陽和鎮紙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