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河豚
如果官方推特的運營皮下是遊戲控,他一定會用上“偷雞不成被反殺”這個標題。
詹妮弗佔了個大便宜,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感覺到了腳和腳踝被保護的滋味。她邊往回走邊在心裏反覆推演剛才發生的一切。
第二枚勳章在帕特爾手裏是斧頭,到了她手裏就變成了鞋;他的勳章是在南五點獲得的,她的勳章是在南三點獲得的......綜上所述,明選手得到的獎勵和任務點無關,也和其他人無關,只跟勳章個數有關。
無論在哪個任務點完成任務,得到的第一枚勳章都是固定的武器獎勵,第二枚勳章則是固定的衣物獎勵。換句話說,帕特爾失去的斧頭並不會落到詹妮弗手上,她得到的是一雙雨鞋,而帕特爾接下來再完成其他任務得到的還會是斧頭——除非他選擇別的武器。
如果這個推論無誤,那麼節目組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完成的任務越多,選手的裝備就會越齊全,競爭力越大,優勢也越充分。完成任務艱難的選手想要不勞而獲幾乎不可能,而完成任務多的則可以用裝備壓制逼迫他們交出勳章。
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總算還記得《荒野挑戰》是個自然類真人騷節目,或者說設計第四輪比賽結構的幕後人員總算還記得遊戲必須保證平衡性,懂得用挑戰任務和獎勵制度來調節各個選手之間的差異,否則過段時間每個直播間可能都是壯漢型求生專家對學術型求生專家實施毆打搶劫——收集七八枚勳章有什麼了不起,我蹲在草叢裏陰一下不就一波肥了嗎?
“這樣也好,先難后易。”詹妮弗想明白了。
先期大量淘汰雜魚,後期留下高手對決,這是節目組從第一輪就定下的基調。
她在半小時后回到浮木任務點,然後沿着自己留下的標記朝木船拋棄點行進。
暗粉色蝮蛇遠遠地綴在後頭,它的意識附着在詹妮弗的里意識和表意識層之間,既受到里意識層的掌控,也受到表意識層的庇護。
“無聲的命運”並不是唯一一個在她腦子裏跳躍的音符,在森林裏有無數星星點點的微光,詹妮弗覺得只要自己放開意識就能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控制亞馬遜巨蝮成了這些天來的一個轉折點。那種從地面、雨水和風中傳來的呼喚更加熱烈了,如果說在過去它是個莊嚴的宣告,那麼現在它就像位殷切盼望着的師長。
換了上輩子詹妮弗得被嚇出心臟病來。
也就是當今世界超能力者變種人外星來客擺了一桌應有盡有的拼盤,見識過復仇者和超人的奇特之處,她才能對突如其來的詭力接收良好——
不過回家之後還是去做個X基因檢查吧,她冷漠地想。
***
木船邊又聚集起了一些爬行動物。
和上次的戰戰兢兢不同,這一回詹妮弗只是裝模作樣地用木矛揮了揮,大蛇們就接二連三拖家帶口地離開了濕烘烘的木堆。
感知動物說出去是種很酷炫的技能,但她總覺得也有不便的時候。
比如現在。
詹妮弗發誓一些蛇對她揮動木矛的行為表達了不滿,很難說這種不滿更接近於“為什麼要把我們從那麼舒服的住所趕走”還是“說一句就成了幹什麼還要舞刀弄槍的你這個戲精”。
於是她留下了其中跑得最慢的一條蛇當中飯。
不客氣,不客氣。
***
下午是沼澤樹林中最難熬的時光。
植被稀疏,缺少樹冠的遮擋,陽光毫不留情地曬烤着動物的皮膚和皮毛。詹妮弗坐在亞馬遜桑拿室里,汗液被空氣濕度阻住,讓她在工作時又急躁又煩悶。
所幸木船在對岸就被修補過一次,現在也不過是需要強化一番。
詹妮弗想的很簡單。
納米科技出品的短刀已經遠遠超出尋常生存工具的水準,只要稍稍有些運氣,不翻船、不卡刀,趕來進行防衛性攻擊的鱷魚反而會成為聯邦快遞。
小鱷魚是不敢貿然行動的,最後被撲殺的鱷魚大概率會符合任務要求。
任務點所在的區域被她戲稱為“中洲”,正是因為“尋找巨嘴鳥”的任務地圖顯示它是塊像島一樣的區域,底下環繞着河流,兩側向上拱起,在中洲上方隨着其他地域一樣變成一片空白。
先前詹妮弗不確定“島”的另一側是水域還是爛泥地,也不確定乾季過去后沼澤里有沒有足夠的水道,更不可能坐船沿河行進挑戰黑凱門鱷的耐心,現在她還是不確定前兩者,卻對第三個選項有了些信心。
碰碰運氣又如何。
大不了就是在中洲側面停下,重新找路趕往南5點。
抱着這樣的想法,詹妮弗開始準備舟行必要物資——首先是修補又被鱷魚撞出了些細縫的木船;緊接着是收集部分方便攜帶的食物,用藤蔓木刺和樹枝做幾套簡易漁具;然後是樹葉編織的器皿,晚上停靠時需要靠它們來裝水,平時也可以收集雨水;最後是一整套的防身工具。
詹妮弗腳上有了橡膠雨鞋,對“地獄水族館”的電鰻來說會是個不錯的保障,除此之外還需要能處理鱷魚和巨獺的工具。
她選六條強韌的樹枝——終於能用刀砍樹時險些流下一把“辛酸淚”。這些樹枝,或者說沒有頭的木矛,被用短刀削得無比尖銳,又按十字劈開尖頭,在開口夾縫處以粗短的木條塞入、撐開、保持形狀。
四棱魚叉是土著居民喜歡使用的武器,它比單棱魚叉的接觸面更廣,能夠更有力地控制住大型獵物,再不濟也要給它們留下四道可怖的創口,這樣一來獵物逃跑的幾率就會大大降低。
一連做了五把四棱魚叉,詹妮弗又把最後一根木條削好。
魚叉是控制武器,面對巨獺時夠用,面對鱷魚就棋差一招。為了擁有一件制勝武器,她必須把短單牢牢拴在樹枝上,拴緊拴死。
節目組沒有給選手繩索,詹妮弗只能從衣服上撕下來幾根棉條。木矛被削開,利用兩側木頭向中間擠壓的力量給這柄長刀加了一重保障。旋即用棉條一圈一圈捆緊,接着是藤條。
這把怪裏怪氣的長刀看着十分有礙觀瞻,但誰也不能懷疑它的殺傷力。
萬事俱備,詹妮弗沒有繼續浪費時間,趁着太陽還高掛着的時段就果斷上路。
天氣炎熱,鱷魚們不是窩在岸邊浸水的草叢就是躲在盤曲結節的橫長樹根底下,再有就是全身泡在水裏,只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詹妮弗划船經過足夠寬敞的湖面,它們大多悶聲不響,只掀起眼皮懶洋洋地看了看過客,倒讓做好準備的她感到一陣詭異的失落。
木船持續行進,因為河水流速的加成,走的並不慢。
第一天晚上詹妮弗在岸上度過。她照例睡在樹杈上,只是驅趕了附近的危險動物,到底沒敢驅使什麼猛獸來幫忙守夜,唯恐睡着後會喪失這種控制力。
第二天晚上亦然。
到了第三天上午,河流中已經鮮少能見到黑凱門鱷的影子,偶爾出現的鱷魚也不如上游那麼體型龐大。
詹妮弗一開始還有點奇怪,等她遠遠看到一群巨獺蹲在岸邊,一切問題就冰消雪融了。
巨獺和鱷魚不對付。
這個不對付指的是生死相搏的那種不對付。
它們保有重合度極高的食譜,同時也將對方放在了自己的狩獵範圍之中。
黑凱門鱷和體型較大的凱門鱷會獵殺幼年巨獺和落單的巨獺,而成群的巨獺則被譽為“水中狼群”,可以毫不費力地將一條鱷魚拆吃入腹。一些鱷魚在岸上休息時都會慘遭毒手,莫名其妙就丟了尾巴,成了光禿禿的鱷魚老頭。
因為這些“歷史糾葛”,有巨獺出沒的水域通常都很少會有鱷魚出現。
反正彼此看不順眼,還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詹妮弗也不敢隨隨便便就去惹這群有十幾個成員的“水中狼群”,她控制木船靠近另一側河岸,遠遠地避開了巨獺休息區。
她的注意力被這些毛茸茸的動物吸引住——直到一個巨大的音爆從很近的地方炸/響。
“呯!”
什麼東西爆/炸了?
詹妮弗放下船槳,握緊長刀,朝聲音來處警惕地看去。
河面一片平靜,只有少數地方拖着一條越擴越大的水花波紋,彷彿根本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過。
幾秒鐘之後這個假象就被打破。
“呯!”
一個長條狀的東西被從河裏扇了出來——字面意義地扇了出來。
淡粉紅色的亞馬遜河豚用雜技般的姿勢旋轉身體從下往上甩動尾部,它們就像無敵的棒球運動員一樣,利用甩動帶起不可阻擋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把電鰻從河裏飛了起來。
可憐的電鰻,它似乎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往而不利的強大電流也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只是暈頭轉向地被拍出水面,一次,又一次,直到它在摔打中變得無力抵抗。
這個景象和荷里活電影場面也差不了多少。
河豚還在趁勝追擊,巨獺們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詹妮弗大約花了幾秒鐘思考要不要加入搞事情的隊伍......然後她把船朝電鰻被拍出水的地方劃了過去。
自然規律,一切都是自然規律。
帕特爾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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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河豚:呸!
電擊之王vs粉紅娘娘,0:1慘敗。
磁爆步兵楊永信:你退群吧!
河豚拍電鰻就跟虎鯨拍鰩魚一樣一樣的,好像都能找得到視頻,這些哺乳動物真是太奸詐了!
謝謝旗木青小天使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