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封面

兩張封面

火辣辣的紅披風星人把韋恩先生徹底變成了一隻燒開的茶壺。

從超人回歸那天開始,詹妮弗就不斷在公寓裏聽到“外星救難犬這樣”“外星救難犬那樣”,布魯斯對他頭上的小捲毛有看法,對他可愛的紅靴子有看法,對他胸前的符號有看法(“我絕不會自大到把希望符號寫在胸肌上”),甚至對他的內褲都有看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內褲外穿”)。

詹妮弗一開始還會為可憐的氪星人辯駁幾句,後來就完全免疫了這種精神折磨,尤其當想到他對自己(蝙蝠俠)評價的時候。

反正這人嘴裏就沒一句好話。

於是當《VOGUE》十月刊快發售時,詹妮弗特地把樣刊放在茶几上最顯眼的位置,自己橫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剝橙子吃,準備聽聽韋恩少爺對這組時尚大片有什麼精妙絕倫的見解。

約莫過了半小時在電腦桌前兢兢業業的布魯斯才站起身,把手頭上拿到的資料全部歸整到加密的電子設備里,然後邊划動手機屏幕邊朝沙發走來。

韋恩少爺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他直接從茶几邊走過去了。

詹妮弗高深莫測地盯着他看,看着他用茶匙在阿爾弗雷德端來的大紅袍里順時針轉了三圈又逆時針轉了三圈,看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舒展眉頭,看着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點開全息投屏,看着他終於意識到有哪裏不對。

“怎麼了?”布魯斯狐疑地問。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拎起睡衣領口聞了聞,然後飛快地掃了一眼睡袍和睡褲。

“布魯西,”詹妮弗好整以暇地叫道——他輕微地一抖,“不是說調查遇到瓶頸了嗎?你不想看看雜誌休息一會兒嗎?這裏有過段時間就要發行的《VOGUE》十月刊,安娜給我寄了兩本,說是讓我看看。”

時代廣場襲擊事件過後拍攝團隊進行了重組,緊接着加班加點地趕完了剩下的行程。和都市形成對比的野外照是在中央公園拍的,還有一部分硬照則集中在羅佛西左岸公寓的室內攝影棚。除此之外詹妮弗還給雜誌提供了一些原主小時候的照片,劇組又添加了一些電影拍攝現場的照片,全都加起來湊成一個完整的專題。

雖然印在封面上的專題標題最後會是“詹妮弗·戴維斯:絕不平凡”(JenniferDavis:SheWhoMustNotBeOrdinary),但封面的主題是“狂野自然&奢靡都市”,寄來的兩本樣刊分別用了在時代廣場的抓拍和在中央公園的一張照片。

保羅·羅佛西和安娜·溫圖爾對用哪張做封面產生了分歧。

攝影大師堅持要用那張精彩萬分的抓拍,可女魔頭卻挑了同樣有強烈對比的林間圖。她的理由很充分,前者固然是她“近十年來看過的最好傑作”,可照片展示的攻擊欲太強,加上它拍攝時令人沉痛的背景,很容易給剛剛經歷過襲擊事件的民眾帶來不好的聯想。

雜誌畢竟是拿來賣的,這兩年《VOGUE》的銷量也在下滑,溫圖爾不得不多加考量。

詹妮弗不知道這兩個大佬誰能說服誰,總之在時尚界到達這個地位的很少會退讓就是了。女魔頭寄樣刊過來未嘗不是希望她也表表態的意思,咖位越大的明星在雜誌刊圖選擇上就越有話語權,比如蕾哈娜,這位歌后曾經多次選擇她喜愛的圖片來表達主題。

本心老說詹妮弗肯定想選抓拍,不過......

“你看看這兩本,布魯斯。”她指着桌上的雜誌說道,“你覺得它們怎麼樣?”

聽到這話,韋恩少爺才紆尊降貴地把手機放在桌面上,投影挪到一旁,眼神朝雜誌封面飛了飛。

他先看的是在中央公園拍的那張。

畫面中詹妮弗穿着條簡潔的短裙,裙子版式挺括,顏色大膽豪放,面上的雕花像盤羊羊角一樣從腰部輻射出去,裙擺和腰部肩部許多地方做了獸鬃設計,看着很有非洲一些部落的風格。照片背後是嶙峋的山石和一點點綠意,不和諧的元素達成了一種古怪的和諧。

雖然服裝是無比硬朗的,但套在其中的人動作卻無比優雅。那雙交疊的長腿修長白皙,一手輕巧地插在腰間,一手自然地擋在頭部前上方,彷彿一個剛從林間出來迎接陽光的少女。

“挺好看的。”布魯斯說。詹妮弗為這句話的敷衍而挑起眉毛,迫使他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看着很自然,衣服挺好看的,你也挺好看的。”

“就這樣?”詹妮弗的眉毛飛得更高了,“就沒了?就挺好看的?普林斯頓大學聽了都會為你哭泣,布魯西,你遣詞造句的能力呢?我可不是那種聽不得誇的女孩。”

阿爾弗雷德正給她拿來一點松露巧克力,聞言也忍不住對自家少爺投去譴責的目光。

布魯斯投降了。

“恕我直言,戴維斯女士,”他硬邦邦地說,“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是今年票選出來的最受歡迎荷里活女星,我兩隻眼睛也都看到他們給你貼的標籤是‘強大的獨立女性’,在普林斯頓哭泣之前恐怕你的粉絲會先用眼淚把荷里活標誌沖走。”

“不是你讓我接地氣點的嗎?”詹妮弗故作驚訝地叫道,“天吶,布魯西,你這個出爾反爾自砸招牌冷酷無禮又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阿爾弗雷德擺放餐叉的手微微一抖。

布魯斯——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甚至有點想打人。

他曾經是想把她從舒適區里激出來,當然多少也有點不滿虛情假意的意思,想讓她不要那麼高高在上、冷眼旁觀,結果效果是出來了,哦不,效果是太好了,以至於現在竟然被歪曲成這種意思。

“好吧,好吧。“詹妮弗決定後退一步。她把第二本雜誌遞到他面前,狀似隨意地說道:“這是那天晚上在時代廣場拍的,羅佛西和我都很喜歡,給你看看。”

布魯斯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人正緊緊地盯着鏡頭。霓虹燈在她臉上身上投下五顏六色的光澤,在寶麗來相機的特色之下又不顯得過分明亮,而帶着些陳舊,彷彿一副上了年份的油畫。她穿着極為優雅的衣服,可任何人都會先注意到那雙動人心弦的眼睛。

這是屬於捕食者的眼睛。

它們生來不懂什麼叫屈從,生來就是屬於黑夜,即使在污泥里都能搏出一線生機。可它們又是那麼光芒四射,映着星夜輝光和初上華燈。

如此矛盾,卻又如此和諧,匯聚成如此的美麗。

他把雜誌拿起來,翻了幾頁,整本滾到尾頁,很順暢地倒回封面,又看了一眼。“這張也不錯,看着比剛剛那張好些。”

他說得挺漫不經心,眼睛裏卻慢慢地透出光來,那是人類第一次看見極光和銀河時會有的眼神。

“拜託——”詹妮弗張嘴。

“別又開始,珍妮。”布魯斯嘆了口氣。詹妮弗從來沒聽過蝙蝠俠的聲音,但她會說現在的布魯斯聽起來更低沉,更內斂,更接近蝙蝠俠,至少和平時的他大相逕庭。

她立刻啪嗒一聲合上了嘴巴。

沙發周圍只有阿爾弗雷德在整理擺盤時骨瓷發出的脆響。

詹妮弗假裝欣賞自己的指甲,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沉悶。她餘光瞥到布魯斯低頭又看了一眼,然後懊惱地靠在沙發背上,薄薄的嘴唇都快抿得看不見了。

許久,他忽然飛快地說道:“我覺得你......咳......我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很美。”

詹妮弗用盡自己畢生的力氣才不至於當場笑出聲來。

“抱歉,我不該逼你說這個。”她沉痛地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其實能坐下來的時間都很少,更加沒空看我拍的雜誌。或許你更喜歡那些名模拍的封面,你覺得她們比我——”

“珍妮,寶貝,”布魯斯又在嘆氣了,“我從來沒覺得她們比你好,我從來沒覺得任何人比你好。事實上我都想買下這期的全部雜誌了。”

“哦,你喜歡它。”詹妮弗故作一蹶不振地說。

她覺得自己憋笑憋得有點胃痛,如果奧斯卡有最佳悲痛欲絕獎,學院應該馬上把小金人送到這間公寓裏來。

布魯斯看着她,久久地,接着用一種過分繃緊的、幾乎是嚴厲的語氣說道:“是的,我喜歡。”

他的眼睛追逐着她的眼睛。

他知道她在假裝。

因為他知道她心知肚明。

年輕的韋恩少爺從沙發上站起來,穩穩噹噹地把雜誌放到桌上,丟下喝了一半的紅茶,又丟下一句“我去解析密碼了”,然後風一般地刮回電腦桌前去了。

詹妮弗實在忍不住露出半個微笑。

“真難得。”阿爾弗雷德在邊上幽幽地說。

“我也這麼覺得。”她幽幽地回答。

於是兩人若無其事地各自做起各自的事來。

阿爾弗雷德清洗着清洗了六遍的茶杯,詹妮弗翻着翻了十遍的雜誌,偶爾目光相接,便齊齊一笑,交換幾個志得意滿的眼神。

當天晚上戴維斯小姐給兩位大佬發了同樣的短訊——

【原諒我,但我實在是有所偏愛。】

***

《VOGUE》十月刊發行那天布萊恩給她打了個電話。

“恭喜,雜誌一上架就快脫銷了。”布萊恩輕快地說道,“讓我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得談談關於這幾次襲擊的事,還有蜘蛛俠上次接受採訪時透露出來的話。你不能指望蜘蛛俠保守秘密,是吧?”

詹妮弗繞着鬢角的髮絲應和一聲。

他們接着談了談《夢露》未來的可能性。

在結束對話前,詹妮弗頗為嚴肅地提醒布萊恩要給她聯繫一些更靠譜的保鏢。上次那幾個在災難發生時都沒看到人,最後還是在正在裝修的樓上發現了他們,邊上還有煙頭。其中一個已經不幸遇難,另外三個比較走運,只是受了點傷。

布萊恩滿口答應。

他的祝賀只是第一彈,沒多久瑪哈和阿曼達都先後發來了祝賀。羅佛西給詹妮弗截圖了一條自己和女魔頭的對話,這是在女魔頭退讓后他發過去的,而女魔頭的回復來自今天。

保羅·羅佛西:【我覺得這一期封面會創造歷史。】

安娜·溫圖爾:【你贏了。】

詹妮弗看着這張截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我就知道我們能做到,詹妮弗。”羅佛西來電時說,“我見證過很多優秀,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明白,有時候我們離偉大隻差那麼一點。謝謝你,珍妮,謝謝你救了我的命,也謝謝你的堅持。你是個註定不凡的人,自然會成就註定不凡的作品。”

“我總知道我偏愛的就是最好的。”詹妮弗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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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Davis:SheWhoMustNotBeOrdinary

幾乎就是我對珍妮的概括啦。

謝謝旗木青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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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挑戰[綜英美/美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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