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岑默和曹亮在校門口分開,自己又去學校逛了逛,見差不多到上課時間,就循着原主的記憶來教學樓一樓的高一二班上課。
前一秒還很嘈雜的教室因為他的到來,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岑默一眼掃過去,所有和他視線有所接觸的人,全部都開始躲閃起來,不是裝作手上有事情在忙,就是假裝故意在看其他地方。
彷彿在說:你看不到我看不到看不到我!
這效果絕對比教導主任親臨都要好。
只能說岑默不愧是正嘉的“小霸王”,這才開學一個月,班級里的同學就都受到他的淫威影響,對他敬而遠之。
岑默知道自己想要改變老師同學對自己的看法很難,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過岑默不急,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長,慢慢來,總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個好學生。
岑默的目光在班級里逡巡了一圈,最後在第一組的第三個桌子上看到陸時。
陸時和一個特別壯碩的男生同桌。穿回來之後,岑默對於高中時期的記憶也清晰了起來,稍稍一回憶,他就記起來陸時的同桌叫做費勝星,是個體育生,也是班級里的體育委員。
營養不良的陸時坐在他旁邊看起來就是小小的一個,就跟豆芽菜一樣,怎麼看怎麼可憐。
當自己還是少年陸時的時候,一心只想着讀書,倒是什麼情緒都沒有。可這會兒再以旁觀者的姿態去看少年時的自己,岑默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生疼生疼的。
另一邊,費勝星用手肘撞了撞陸時,小聲在陸時耳邊說道:“誒,陸時你是不是得罪小霸王了?他怎麼用那種眼神看你,瘮得慌。”
別看費勝星是體育生,力大無窮,但他也聽過關於岑默的流言,知道岑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陸時聞言抬頭朝岑默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岑默的視線。
猝不及防的目光相對,讓岑默愣了一下,迅速收斂起眼中的情緒,友好地朝陸時點點頭。末了收回視線,循着原主的記憶找到自己的位置。
陸時的目光卻跟隨岑默落座,眼底浮起些許疑惑和猜測。
***
岑默的位置在班級的最後一排,靠近後門的位置,方便他遲到早退。
其他同學的桌子上都被教科書給佔滿了,只有岑默的桌子空空如也,他的書都放在抽屜里。岑默隨手抽出來一本,一個月過去了,教科書上還是嶄新的,一個字都沒有,估計它的主人連翻都沒有翻過。
岑默無奈地搖搖頭,正想在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可翻遍了整張桌子,都找不到一支筆。
“同學,”岑默輕輕戳了一下前桌的肩膀,卻明顯地看到對方整個人跳了一下,就像突然被嚇到一樣。
岑默:“……”
他有這麼嚇人嗎?
前桌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抖着嗓子道:“我……我在……”
岑默揚起一個友好的笑,“可以借我一支筆嗎?”
前桌馬上雙手獻上一支圓珠筆,岑默接過,同桌馬上觸電一般轉過身去,岑默甚至看到對方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
可憐見的,就這麼一會兒的接觸,就嚇出了一頭冷汗。
岑默:“…………”
算了,為了前桌的心理健康着想,岑默就不問對方這節上什麼課了,自己拿着本子去講台上抄了一份課程表。
等岑默抄完課程表,上課鈴正好響起,岑默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一道道不加掩飾的驚疑目光好似再說:岑默竟然會抄課程表?!!
***
這一節是數學課。
二班的數學老師是宋樹青,也是二班的班主任,他抱着試捲走進來。
宋樹青走進教室后,目光直直地朝岑默的方向看來,見岑默這次真的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等待上課,他欣慰地點笑了笑。
他又叫了數學課代表,“曉坤,上來把月考試捲髮下去。”
巧了,數學課代表就是岑默的前桌。
吳曉坤小心翼翼地從靠牆壁的位置走出去,深怕會碰到岑默的桌子。
吳曉坤到講台上接了宋樹青的試卷,開始一張張分發上周考的月考試卷。宋樹青並不是當著全班的面念成績,但他還是在吳曉坤發試卷的時候,說了幾句關於這次月考的情況。
“這次考試總體成績不是很樂觀,雖然這次月考考查的都是你們初中時的內容,不過你們又是暑假又是軍訓的,把初中的知識忘了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宋樹青砸砸嘴重複了一遍情有可原這個詞,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溫水,笑眯眯地繼續道:“這次月考,也是一次摸底考,老師真的把你們看得透透的,我這心裏也是夠夠的,教書育人之路,着實任重道遠啊。”
岑默坐在位置上,挺着胸膛認真聽宋樹青講話,心裏湧起一股久違的溫暖。
無論考試成績好或者不好,宋樹青從來不會在課堂上公開學生的成績,等吳曉坤把試卷都發完,宋樹青就開始講評。
岑默也收到了屬於自己的試卷——一張空白卷。
名字甚至都不是岑默自己寫的,在試卷密封條的位置,還用黑筆寫了一句話:下次記得交卷。
顯然上周月考,原主並沒有去考試,周樹青藉著發試卷的機會給了岑默一張新試卷。
這節課岑默聽得格外認真。
二十年沒有再接觸初高中的知識,岑默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可是隨着宋樹青的講解,那些岑默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知識點,一條一條逐漸明晰。
一節課的時間飛快流逝。
岑默可以說是如饑似渴,彷彿每一個知識點都能夠讓他恍然大悟。
但對課堂上的另一個人而言,這節課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了。
陸時一整節課都對着試卷上碩大而鮮紅的滿分發愣。
——這題是這個答案嗎?
——老師在講什麼?前面還聽得懂,為什麼我閃個神就像是在聽天書?
——……
無數個問題最後只匯成一個問題——
為什麼考這麼好,下次考試我要怎麼辦?
整節課下來陸時無比慶幸這次考試大部分考得都是初中的內容,宋樹青迅速過了一遍,沒有對學生髮起提問。
這要是真問到自己身上,陸時都不知道要怎麼混過去。
陸時,一個好不容易掌控身體的副人格,第一千八百九十九次在心裏呼喚主人格:哥,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這世界太沉重,我承受不來!
***
中午一共四節課,第二節是物理,同樣講評月考卷子。
和宋樹青完全相反,物理老師是個喜歡念成績的老師。他改完卷子,會把全班同學的試卷按照成績從高到低排列一遍,來到教室后,也不叫學生幫他發試卷,他站在站台上,一個名字一個分數地念。
整個過程,對於考得差的同學不啻於公開處刑。
物理老師第一張就念到陸時。
滿分一百分陸時考了九十八,物理老師把他叫上去拿試卷的時候,誇了他幾句,卻加了個但是,語氣還很嚴肅,“但是這次你如果再認真一點的話是可以拿滿分的,那道題不應該計算錯誤,下次考完試記得好好檢查一遍。”
陸時接過試卷,回答了一聲“我知道了。”
全班人都看到了他又一科拿了第一的意氣風發,卻不知此刻,他心裏卻愁雲慘淡。
把不能為外人道也的憂愁生生吞下,陸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張象徵著榮譽的第一名試卷。
一節課又悄無聲息地流逝過去。
岑默起身從後門走到走廊上活動活動,經過陸時的位置時,不忘透過窗戶往陸時的方向看去。
陸時這會兒正看着物理試卷,眉頭皺得緊緊的,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岑默又樂又驕傲——
不愧是我,認真對待每一分,下次絕對考滿分!
然而下一秒,岑默嘴角的笑就凝固住了。
他透過窗戶玻璃的反射,隱隱約約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玻璃上映出的少年在秋老虎發威的時節里穿着一件黑色皮夾克外衣,頭髮染成了從髮根大紅到發尾粉紅的漸變色。又用髮膠往中間收攏固定,像極了公雞頭上的雞冠。
他又低頭看看雙腿。
是一件破洞牛仔褲,左褲腿在膝蓋上破了一個大洞,露出白皙的皮膚。又褲腿上掛着兩條交叉鐵鏈,難怪他之前走路的時候總是叮呤咣啷的。
岑默又轉了個身,背對着窗戶玻璃,轉頭去看夾克背後的樣子。
夾克的後背刺了一條下山的猛虎,纖毫畢現威風凜凜,兩邊還提了金燦燦的行書。
左邊寫着“猛虎下山”,
右邊寫着“諸邪退散”。
岑默:“……”
好熱,好想脫衣服。
恰好,這時候陸時推開窗戶正想透透氣,窗戶一拉開,就和岑默略顯生無可戀的視線對上了。
但陸時的目光卻被岑默夾克後背的猛虎給吸引,眸光亮了亮,由衷地誇讚了一句:“真帥。”
岑默:“……”
一定是他看錯了,剛剛陸時的眼中怎麼可能閃爍着羨慕和嚮往的亮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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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默:不愧是我,下次絕對能考滿分。
陸時:哥,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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