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朕?
段雲深出聲提醒的同時,景鑠的輪椅側過九十度。千鈞一髮之際,堪堪避開了刺客的一擊,那刀刃幾乎是貼着景鑠的鼻尖落下去的,然後砍在了輪椅的扶手上。
景鑠的這輪椅骨架是由玄心木鍛造,剛硬如鐵,那一刀劈在扶手上,不過留下淺淺一道痕迹,“錚”的一聲,倒是刺客的刀刃居然崩裂了幾個豁口。
迸射出來的碎片,擦過了景鑠的臉,帶出一條血痕。血色劃過雪白的肌膚,景鑠眼底因為這疼痛帶出一片狠戾。
無人看到的角落,景鑠的手指微動,似乎要做些什麼,卻在下一個瞬間,屋子外的護衛就已經被驚動,紛紛進來護駕。
段雲深站在一側,總覺得那刺客應付護衛的同時,還瞟過自己幾眼,那目光像是恨不得要將自己生吞活剝。
也是,若不是自己剛剛出聲提醒,說不定他就得逞了。
段雲深後退了幾步,移開視線不去看那刺客——只要我不看你,你瞪我也白瞪。
那刺客和幾個侍衛打了幾個回合之後,大約是心知不敵,便翻窗逃跑而走。
段雲深看着幾個侍衛追隨而去,長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放下心來之後,突然覺察到一道陰冷的視線似乎正在注視着自己,幾乎要讓自己的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他順着視線的來源看過去,直接就看到了彷彿在審視自己一般的景鑠。
段雲深眨巴了一下眼睛,與景鑠對視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做作地表演了一下什麼叫做兩腳一軟,然後隨手扯過旁邊的幔帳一角開始拭淚,“嚶……”
景鑠:…………
段雲深做作地坐在那兒哭了一會兒,像是被嚇得手足無措的小婦人,時不時偷偷抬起眼偷看景鑠的表情。
景鑠大概是此生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又做作的人。
段雲深想了想,嚶嚶嚶得更賣力了。
“刺客是從你寢殿的床榻之下飛出來的,愛妃對此就沒有什麼解釋嗎?”景鑠無視了段雲深的表演,眼神探究,彷彿要挖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段雲深:“天地可鑒,我段雲深願意在此立誓,如果我跟那個刺客有一腿的話,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景鑠幾乎要被段雲深逗笑,不知道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景鑠:“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把你怎麼樣?”
???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你昨天差點掐死我,還要杖斃我,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認為你不會把我怎麼樣?
景鑠:“到朕近前來。”
段雲深用膝蓋往後蹭了兩步,靠近點好讓你可以一伸手就直接掐死我是嗎?
景鑠:“愛妃這是要讓朕叫人進來幫忙,愛妃才願意靠近些?”
段雲深心裏吐槽了兩句,不情不願的往前挪,腦子裏已經在自動計劃,待會兒這個瘋子要是想掐死自己,自己該怎麼反抗才比較流暢。
蹭到景鑠跟前,為了更好的掌握敵情,段雲深決定偷瞄一天景鑠的臉色,誰知道這一偷瞄,就愣住了。
景鑠的臉上還在流血。
這好端端的一張禍國美人臉,要是從此在臉上落下了疤痕,可怎麼好?雖然段雲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顏值舔狗,然而美貌的人誰不喜歡呢。
紅色的血線傾斜着劃過景鑠的面頰,尾端往下垂一下一點殷紅血跡。
戰損美,多好一張美人臉啊!
兩個人目光對視,景鑠自然將段雲深目光里的變化看在了眼裏。
只是景鑠不知道的是,段雲深目光里的柔和和憐惜都是給他這張臉的,而不是給他這個人的。
誰要憐惜暴君啊?!
還是昨天要掐死自己的暴君!
景鑠掂量着段雲深眼睛裏那份柔和和心疼的真心,但是他無論怎麼探究,都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
倒是段雲深先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美色給迷惑了,於是第一個轉開了視線。
段雲深乾咳了一聲,對着門外大,“太醫呢?為何沒人傳太醫,陛下受傷了!”
屋外有留守的侍衛守候,此時聽到段雲深的動靜,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話,太醫已在來的路上。”
景鑠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段雲深的一舉一動,剛剛段雲深是關切憐惜,現在的神態看起來倒像是有幾分被看破的窘迫不安。
這邊陲小國的皇子喜歡自己?
說來,他們大婚的第一個晚上也是,明明雙方已經躺下,這人卻趁着自己睡着故意來偷吻自己。
景鑠覺得迷惑。
他對別人的表達出的莫名善意向來都自帶敵意,因為那些善意背後一般都是陷阱。
可是……
真要相信這麼一個看起來無勇無謀的人對自己的善意後面有陷阱?
段雲深現在渾身上下好像是被羽毛撓皮膚似的,哪兒都不自在。
你盯着我做什麼?!
段雲深能察覺到景鑠的視線,但是根本沒勇氣盯回去,就覺得自己身上跟長了跳蚤一樣。
他越不自在,景鑠越覺得他心虛,像是窘迫和害羞。
景鑠持續盯,段雲深持續尷尬。
段雲深終於忍不住了,醞釀了一聲,撲到了景鑠的腿上,“嚶嚶嚶,陛下,臣妾剛剛真的好怕……”
景鑠:“…………”
景鑠:“朕知道了。”
閉嘴吧。
好在此時,殿外傳來了太醫到了的聲音。
段雲深不覺鬆了一口氣。
太醫進入殿內行了禮,便上前為景鑠診治,先是看了臉上的傷口,詢問了其它地方的傷患處。
就在太醫診治的時候,暴君不期然地瞥到了那滿地的糕餅點心。
景鑠:“愛妃愛吃佛手酥?”
要是段雲深的系統靠譜一點,現在就該上線提醒他這是一個送命題了。
然而很顯然,段雲深的系統不靠譜。
所以段雲深花了三秒思索話題是怎麼到了佛手酥的問題上的,然後又花了一秒確認自己愛不愛吃佛手酥。
那麼答案是——愛吃!
然後他大膽地回答了這個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