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畫像

偷偷畫像

時間退回到午時左右,太皇太后說思念景鑠,要景鑠前去相見。

雖然是祖母跟孫兒,見面卻疏離得很,離得甚遠,還隔着一層紗帳。

太皇太后簡單寒暄了幾句便直切要點,“雲妃是南渝國獻上來的和親禮物,哀家收到了確切的消息,此人不妥。南渝國戰敗,認輸和親是無奈之舉,心不甘情不願,送過來這和親人身上有古怪。據說是有蠱,鑠兒若是長期寵幸雲妃,必定命不久矣。”

這話說的,太皇太後天天自己給皇帝灌着毒.葯,還栽贓段雲深身上有蠱。

景鑠語調平和:“皇祖母剛剛讓太醫給他診治,就是為了確認他身上是否有蠱?”

太皇太后不答,反而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道:“哀家讓陛下別留他,是為了陛下好。”

到底是為了誰好,這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過此時他們尚且坐在一條船上,太皇太后需要景鑠“一國之君”的身份把持朝政,景鑠也樂得藉著太皇太後母家的勢力做支撐。

太皇太后也不想這麼有商有量的做事,畢竟不過一個傀儡。

景鑠還小的時候,太皇太后確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那時候景鑠確實是個傀儡木偶。但是景鑠越長越瘋,她根本就困不住他。

曾經發生過一件事,太皇太后和景鑠算是兩敗俱傷,太皇太后更是差點母族覆滅,這已經足夠給太皇太后做教訓了。

那之後,太皇太后便明白過來自己養了個瘋子。不過好在這瘋子似乎無心皇權,只要慣着他,別太用硬的,也能為自己所用。

所以這二人此時才能和和氣氣地在此處維持着表面的體面。

景鑠這時候突然道,“皇祖母還記得朕養的那條名為將軍的狗嗎?”

太皇太后:“自然記得,前些日子不是被陛下處死了么?”

景鑠:“皇祖母不覺得雲妃和‘將軍’有幾分像么?”

太皇太后:“像在哪裏?”

景鑠:“當著你的面忠心耿耿,像是願意為你赴湯蹈火,捨命也在所不惜。”

景鑠說到這裏,想起了段雲深捏着那把刀的刀刃,不讓刀扎進自己胸口的模樣。

太皇太后聽着這話,重點似乎是落在“當著你的面”幾個字上面,隱約覺得這瘋子皇帝似乎也已經隱隱對段雲深不滿。

既然不滿的根兒已經留下了,太皇太后也就沒有強逼了。

以景鑠這瘋子的行事風格,只怕再過不了幾日,一個不高興他就會要了段雲深的命。

想通了這點,太皇太后便寬容大量了起來,“哀家就是提醒陛下一聲,這雲妃到底是敵國的人,不可輕信,指不定哪天就往陛下的飯菜里下藥了。被親近的人背後插刀,陛下應該還沒忘記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吧?”

景鑠眸子底下一片漆黑墨色,面上卻沒什麼反應。

太皇太后:“對了,哀家聽聞景逸要回來了。哀家是知道你的,一見你這皇叔便要給我生事端。”

景逸在朝中的時候,景鑠確是生事不少,不過客觀而言,這可不是針對這個皇叔才生事的。

僅僅只是因為,景逸這個攝政王和太皇太后兩黨勢力同在朝中針鋒相對的時候,景鑠做事比較方便,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從他們兩黨之間挑起爭端來。

太皇太后:“他此次回京時間也不長,你也安生些。正好昨日.你衝撞了許太皇太妃,那便禁足三月,抄書靜心,別想着又藉著這段時間給哀家生事端。”

這話落下,便直接有侍衛過來推着景鑠的輪椅,將景鑠推去禁足。

景鑠似乎也乖順得很,沒有半分反抗。

.

深夜。

段雲深換了一身小太監的衣服,翻窗進了景鑠禁足的宮殿。

進了屋子左右看了一眼,就發現了景鑠所在。

他雖然穿了一身小太監的衣服,卻沒有小太監那般含腰駝背地諂媚怯懦姿態,再加之這人腰細腿長又模樣生的好,一身小太監的衣服居然穿出了些英氣。

他直接把帶着的小食盒往景鑠桌子上一擱,正準備打開盒子給景鑠展示一下自己帶過來的好吃的,卻在打開之前先瞄到了桌子上的宣紙。

段雲深一時好奇,便伸手拿了起來。

細看之下才發現這畫像沒有五官,只有眉梢一點痣。

段雲深:…………

這該不會畫的是我吧?

景鑠也不慌,慢悠悠地道,“看出什麼來了?”

段雲深:“…………”

段雲深在戲精和裝傻之間反覆橫跳,到底是作精地說“看出陛下對臣妾的濃濃愛意”比較好,還是假裝賢良淑德地說“臣妾愚鈍看不出來”比較好。

景鑠:“一副半成品的畫像就讓你這般歡喜,話都說不出了?”

段雲深:……啊?

景鑠:“歡喜也不必藏着,這畫像賞給你了。”

段雲深無奈,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道了一句“謝主隆恩”,然後便把這宣紙疊吧疊吧塞進袖子裏了。

一點也沒有珍而重之的感覺。

景鑠把段雲深這一串行為都看在了眼裏。

段雲深打開食盒,“我給陛下帶了吃的,聽小苟子說禁足抄書的時候需要清心寡欲,不得食用葷腥——這沒有肉的日子怎麼能叫過日子嘛,所以我特地從我的晚膳里給你留了幾道肉菜。”

其實是段雲深自己不愛吃這幾道菜,想着扔了也是扔了,不如來獻個殷勤。

為了活命來討吻,也得裝的乖巧點不是,過來親了就走顯得多渣男啊。

段雲深把菜擺出來,過來之前專門讓小苟子拿去加熱過,現在還冒着熱氣兒。

段雲深把筷子擺好,然後笑眯眯地看着景鑠,“來吃吧。”

景鑠靜靜地看着段雲深,既沒有回答,也沒有給其他的反應,直看得段雲深心裏發毛。

景鑠:“朕吃東西之前都需要有人試毒的。”

段雲深:…………嗯?

景鑠:“你知道有多少人曾經藉著這個方法想毒殺朕嗎?”

段雲深:“……什,什麼?”

景鑠漫不經心一般地,“兩人。”

這兩人都曾是景鑠最為信任的人。

甚至有一人,是他的血緣至親。

那時,自己尚且年幼,蒙冤禁足。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會被廢為庶人,甚至被賜死。連個小太監都敢給自己的臉色看。

就在自己落難受盡苦楚之時,母妃也如眼前這人一般,偷偷來看望自己,將吃食從食盒裏拿出來一一擺好,笑意溫柔,招呼自己吃東西。

只不過那擺出來的食物,有毒。

…………

景鑠深知,能把刀扎進自己心口的,都是離自己的心近的人。

兩次教訓,已經夠得不能再夠了。他早已習慣和所有人保持疏離,讓他們畏懼自己,遠離自己。

而自己,也防備所有人。

段雲深莫名覺得現在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段雲深:“…………陛下?”

景鑠突兀開口:“朕可以信你嗎?”

段雲深:“……什麼?”

景鑠:“你吃給朕看。”

段雲深:“…………”

證明給朕看,你今日前來是出於關切,而非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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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為我做明君[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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