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丁瑤趕回去時,顏淮正倒提着長喙鳥,而庭宴眠與寒燈站在他對面神情忌憚。
幻夢獸則站在庭宴眠肩上對顏淮嚶嚶大罵。
見兩隻獸都沒出啥大事,丁瑤放下心,重新混進太行宗的隊伍。
三人對戰,以他們為中心周圍十來丈土地寸草不生,圍觀弟子都退得老遠。
就在方才,長喙鳥忽然出現,毫無畏懼勇闖進戰鬥範圍,弟子門都不由心生佩服。
特別是太行宗的弟子,丹朱尊者不愧為尊者,猛!
藏在長喙鳥背上的幻夢獸見進範圍內了,剛想張嘴,數十把飛劍直插過來。
長喙鳥連忙避開,但漫天都是劍影,避開這一劍,下一劍緊隨而來。
長喙鳥不得不上下左右翻滾,不停閃避。
幻夢獸趴都趴不穩,好幾次差點沒摔下去。
寒燈和顏淮正在聯手對抗庭宴眠,乍然看見被劍光一次次擦過的長喙鳥,有一瞬愣神,隨後脫離戰鬥。
庭宴眠的劍招恰好朝他襲來,寒燈未曾避開,硬生生受了這一擊,轉身護在長喙鳥身前。
長喙鳥見寒燈後門空空,哪還管什麼飛劍,幻出本體,羽翼一張一合,直接將寒燈扇出去。
寒燈詫異,看清楚是誰幹的,頗為無奈,飛到半空連忙調整姿勢,運轉金光擋住四周飛來的劍刃。
長喙鳥那是一點也沒跟他客氣。
你擋你的,我扇我的。
今天扇不死你這個禿驢,它就白長這麼大了。
長喙鳥在幻夢獸的助威吶喊下,一翅膀將寒燈懟在地上,然後還重重往下踩了兩腳。
寒燈連忙避開。
沒有人阻擋飛劍,劍刃瞬間在長喙鳥身上開了數道口子。
幻夢獸即便是用出了四個爪子,能抵擋下的也是寥寥無幾。
兩隻獸都不怎麼擅長攻擊。
大乘期的劍對它們兩個元嬰期的靈獸來說,有些難以抵擋。
幻夢獸沒防禦好,前爪掌心被劍傷了一道橫貫整個掌心的口子,鮮血直流。
在宗門待了三千年,它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傷,這劍還是庭宴眠操控的,委屈一下子就上來了,啼哭起來。
嚶嚶嚶的哭聲穿透力極強,令人腦子瞬間驚醒。
因寒燈撤離,專心對付顏淮的庭宴眠理智回歸,狠打了顏淮一招擊退他后,瞬間閃到幻夢獸身邊,將它捧起。
幻夢獸哼唧一聲,給了他一爪子,“嚶!”
“別動!”庭宴眠抓住它的腳,態度強硬,拿出藥瓶給它上藥。
見庭宴眠不跟他打,轉而去關心什麼靈獸,顏淮捂着胸口壓制體內翻湧上喉嚨的血,看了看不遠處的長喙鳥,閃到它身邊,出手欲將它打翻。
寒燈見狀,不去管長喙鳥的攻擊,旋身與他對上。
“顏施主,手下留情。”
長喙鳥沒想到寒燈會忽然撤手,大長腿沒收住,在他背上狠狠劃了三道傷痕。
寒燈一直在避讓,長喙鳥是知道的,所以它也沒想真下死手。
見他受傷,收回爪子縮小身型,不再攻擊,打算回去找丁瑤。
但剛張開雙翼飛起,一個黑影襲來,雙腿瞬間被束縛。
顏淮本來只是想作勢對長喙鳥攻擊,逼庭宴眠出手,見寒燈也來阻攔,對長喙鳥起了興趣。
趁寒燈受傷,越過他直接抓住長喙鳥。
“顏施主,勿要為難它!”寒燈急道。
幻夢獸聽到動靜,轉頭一看,頓時大怒,催促着庭宴眠過去。
顏淮抓着長喙鳥的腳,將它倒提在手中,見庭宴眠和寒燈都站到了他對面,嘴角露出一抹壞笑,舉了舉手,道:“你們好像都很在意這隻鳥?為什麼?”
庭宴眠道了句:“它是丁瑤養的。”
然後看着顏淮,等他反應。
顏淮臉唰地沉下來,用夕顏指着庭宴眠,“呵,我跟她的事是和尚告訴你們的吧?她早在七千多年前便死了,洞府都已成秘境,你們居然還想用她的名義來騙我,我看起來很傻嗎?”
不,是我傻,居然還相信她的鬼話。
槐鬼王果然是你。
想起某人前兩天信誓旦旦跟他說的話,庭宴眠緊握着自己的手,剋制着不轉頭去看丁瑤。
騙子!
寒燈微怔,對庭宴眠道:“原來庭施主已經知道了。”
庭宴眠咬着后牙槽道:“還得多虧你們告知。”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顏淮皺眉,不等他們回答,立即又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我給你們一個建議,下次你們要是想用她騙我,別找鳥,找那種有四條腿、有毛、跑起來很快、戰鬥力很強的妖獸,這樣我比較會信一點。”
說完,又拎着長喙鳥反覆看了看,“這鳥看起來不是很好吃,要不殺了算了。”
說著,將夕顏舉起。
“嘎嘎嘎!”長喙鳥掙扎着慘叫起來。
丁瑤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神識全開,調動全部靈力,抽出佩劍,徑直朝顏淮丟去。
劍刃破空極速前行。
庭宴眠和寒燈剛想上前將長喙鳥搶下,感覺到側方而來的強盛劍意,紛紛退開。
顏淮正想提劍去擋,夕顏忽然掙脫他的手,朝那疾駛而來的劍飛去。
顏淮眼睛微亮,心道夕顏居然會護着他。
不曾想,夕顏與那劍擦肩而過,劍直指他而來。
顏淮將長喙鳥丟開,雙手合十卡住劍身,這才發現,這劍意雖強,但是劍身上的靈力卻並不濃郁。
丁瑤早已趁機衝上前,抱着長喙鳥哭得好不可憐。
“丹朱尊者你醒醒,你不能死,我這就給你上藥,你一定要撐住啊!”
場中忽然多出一個人,圍觀弟子驚呆了。
“這是誰?她怎麼敢過去?三個大乘期修士,她不怕嗎?”
“剛剛把柄劍就是她丟的吧,佩服!”
“不可能吧,她好像才築基期。”
“她是太衍峰的弟子。”
“宴眠尊上座下的啊,那就沒問題了。”
“但那劍意也太強了,簡直離譜。”
“你也不看看宴眠尊上是誰,劍道第一人!他指點出來的弟子,能不強嗎?我敢說,要是使劍的是化神期的風陌塵尊者,那柄劍肯定已經將人捅穿了。”
“有道理。”
站在不遠處耳聰目明的風陌塵:並不能……
顏淮看到忽然出現的丁瑤也很懵,“你又是誰?不會也跟槐鬼王有關係吧?”
“沒有。”庭宴眠上前將丁瑤護在身後。
丁瑤剛張開的嘴又給閉上了,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大哥,反應不對啊!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顏淮和寒燈同時看向丁瑤。
幻夢獸從庭宴眠身上跳下來,站在丁瑤肩上,舉着前爪給她看,然後指了指顏淮,開始嚶嚶嚶告狀。
長喙鳥早在丁瑤跟它說‘撐住’時,就已經閉上了眼睛,耷拉着翅膀,渾身上下將‘我要死了’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丁瑤抓着庭宴眠的衣袖,仰頭看着他,“師祖,丹朱尊者和護宗獸前輩被他傷得如此嚴重,你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即便知道她是演的,但她眼中滿含期盼淚光閃閃的看着他的樣子,還是令庭宴眠心頭瞬間酥軟。
這種畫面他只敢在夢裏想,密密麻麻的情愫蔓延至全身。
庭宴眠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溫柔了下來,伸手拭去丁瑤臉上的淚,聲音低沉暗啞。
“好,我幫你報仇。”
丁瑤渾身一顫,為毛她感覺這麼不對勁?
寒燈看着兩人的互動,微微皺眉。
顏淮不知道想起什麼,眼含笑意,對庭宴眠打趣道:“這你心上人?不錯啊。不過你都快飛升了,是不是有些耽誤……”
話音驟然停下,顏淮臉上再無笑意,陰鬱爬上他的眉眼,質問丁瑤,“夕顏為什麼會在你身上?”
丁瑤一愣,低頭去看,腰間暗紅的劍柄極為刺眼。
我尼瑪!它什麼時候過來的!
七千年不見,劍也變了。
會一聲不吭干大事了。
丁瑤迅速將劍抽出,還給顏淮,“它自己衝過來的,我見它好看就收起來了,是你的嗎?還你。”
顏淮臉色稍好,伸手去接。
丁瑤暗贊自己機智,要是說不知道,是夕顏自己過來的,這時候估計對方已經拿劍砍人了。
但,情況似乎也並沒有好到哪去。
夕顏剛被顏淮拿走,下一秒就掙脫了他的手,劍刃對着他一陣狂砍。
庭宴眠立刻護着丁瑤後退。
寒燈跟在兩人身邊,目光一直放在丁瑤身上。
丁瑤覺得有些心慌慌,手中突然一陣冰涼。
是夕顏的劍柄。
顏淮看着她,目光灼灼,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還有一絲理所當然。
丁瑤連忙鬆開手,夕顏緊追不捨,誓要住在她手上。
顏淮發出一聲輕笑,“除了它主人,它還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這麼熱切過,是你吧?阿瑤。”
丁瑤心中咯噔一聲,大喊我完了。
顏淮說完,眼睛死死盯着她,似要將她看穿。
庭宴眠執劍將丁瑤擋在身後。
阿瑤,呵!
此時寒燈也開口了,“庭施主,貧僧也想知道這位女施主是誰,還望庭施主告知。”
庭宴眠眉眼冷漠,身上氣勢凌人,“她是誰,與你們何干?”
“晚輩確實名丁瑤,如今是太行宗太衍峰弟子。我從未見過前輩,像前輩這樣的高人,我若是見過定然不會忘記,想來前輩是認錯人了。”丁瑤適時出聲,低眉順眼,輕聲細語。
夕顏的態度已經證明一切,顏淮見她這幅模樣,又氣又想笑,舔了舔后牙槽道:“阿瑤,都已經暴露了,何必再裝模作態?不過,你的做戲的功夫比之七千年前倒是精湛許多。”
“弟子不知前輩在說什麼。”
顏淮哼聲道:“行吧,你不想承認就算了。”接着,又對寒燈和庭宴眠道,“她我帶走了,這秘境隨你們怎麼進。”
說完,伸手去拉丁瑤。
庭宴眠的劍以及寒燈的金剛杵同時打下。
“我太衍峰的弟子,輪不到你來左右!”
寒燈深深地看了丁瑤一眼,而後與庭宴眠並肩站立,擋在丁瑤身前,慈眉善目,對顏淮道:“顏施主,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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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瑤: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了,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夕顏:誰說我傻?站出來,有本事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