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師生風)我願意等你長大的（壹）

下一輩子，傾盡宇宙窮荒，換我來等你，只希望，你還要我……

——蔣依依

蔣依依站在墓碑前，看着那嵌在上面的黑白照片，神情恍惚，那上面男人的容顏，一如年少時候，三尺講台上的風采。

她的身旁，是絡繹不絕來祭拜的人，都是他曾經帶過的學生。

無一不在惋惜，緬懷，帶着傷心的表情。

那是一份最為真誠的表情，不摻雜半點其它。

蔣依依從來沒有想到，和江錦言的再次見面，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緩緩的蹲下身子，慢慢的拾手，輕輕撫摸了下墓碑，指腹間，墓碑冰冷的觸感直達心底。

那顆沉澱了20年的心，再次泛起波瀾，滿心的痛，席捲了她。

祭拜很快結束了，來的人正在慢慢的離開，可是，蔣依依卻是抬不起腳。

一直到太陽西斜，她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幻想着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眼前這個，也不是真的。

“孩子，該走了。”一直到江錦言的母親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恍惚間回過神來。

轉身，女人因為痛失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嘗到了盡頭，那滿頭白髮，被風吹的飛起。

她的眼睛，已經一片紅腫。

“孩子，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你跟我回家取吧。”她的話，那樣的無力，因為哭的太久，像是進了沙子一樣難聽。

“楊姨，你別太難過了。”如今的她，只能說這些。

兩人下了墓園，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了她家，蔣依依抬頭，面前的小樓房，歷經20年的歲月，已經和原來的大不一樣了，上面的黃漆已經掉落了不少。

而這一條路，她不知道，風雨中曾經跑過了多少次。

進了屋子，楊姨將她直接帶到了江錦言的房間裏，蔣依依環顧了下四周，視線像是釘子一樣釘在了一張桌子上，突然眼睛一酸。

“江老師，我為什麼不可以，你沒娶我沒嫁，怎麼不行。”

男人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給她答案。

再回神來，她的臉上已經佈滿淚水，楊姨顫抖着手，將一個東西遞給她。

她接過來一看，那是一本她曾經找不到的日記本，原來是落在他這裏了。

“孩子，你翻開最後一頁看看。”楊姨看着她，說道，那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起來。

蔣依依一愣，隨即顫着手打開。

這本日記本，經過20年歲月的侵蝕，上面的字跡，早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的明顯，可是卻還可以依稀看出來寫的是什麼。

當翻到最後一頁，蔣依依的心，針扎一般的痛，手裏一本薄薄的日記本，居然如千斤石，讓她再也拿不住的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隨之而落得，是擦不完的眼淚。

本子掉下去的一刻，剛好停留在了那一頁，上面是剛健有力的筆跡，那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你還小，但是，我願意等你長大的。

——江錦言】

想不到，那一份她曾經要不到的答案，居然寫在了這裏。

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她知道這一切！！

蔣依依再也維持不了剛剛的樣子，放聲大哭起來。

那聲音，嘶啞極了。

那份埋藏在心底20多年的感情，終於再也不受控制的發泄了出來。

“錦言，錦言……”她喃喃道。

楊姨哭的斷了腸似的，她伸手扶住旁邊的桌子才勉強讓自己的身子穩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

“錦言他，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可是你沒有，你沒有回來……”

“20年啊！他等了你20年……”她邊說邊緩緩的蹲下身子，抓着蔣依依的肩膀，死命的搖着，那是一個母親對她的恨意。

“可是，他等到了你結婚的消息，等到了你有了孩子的消息，等到他病重……，你呢？！在哪裏？！……”

終於，她再也支持不住的坐在了地上，看着蔣依依，那份恨轉為無力，再然後是空洞，“你沒有回來，沒有回來……”

蔣依依抱着那份日記本，死命的捂在懷裏，心已經痛的只剩下麻木的感覺。

是啊，為什麼？！她沒有回來！

她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