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手的勇氣
這樣沒有證據,全靠雙方當事人承諾的無頭賬,一般都是默認算了的,畢竟就是鬧到警察局也沒用,只能自認倒霉的。
一千在這年代是農村一戶人家近三個月的純收入,沒人能抵擋住這誘惑的,但是一百,確實不值得,再被認識人一發現,那以後就沒法做生意了。
“原來是這樣,那孩子病因是什麼?”
“我不知道,甚至出醫院時不知道是什麼病,我們沒有一起去看病的,我當時在另一邊看病,都是他一個人去看的。”
“啊,那他是不是又胡說了?”
“說什麼了?”
看病時晚書不知道,可在路上問清楚了,知道病不重,吃一個月葯就好了,至於病因,他沒來得及問,江秀就睡著了。
“說是因為萬婷做飯不熟,營養不良導致的!”
“應該不是胡說,孩子又不挑食,吃飯也不少,卻比斌斌瘦多了,應該就是營養問題,要是不信,你可以打這個電話,這名片上的醫生好不簡單,城裏人都認識她!”
晚棋沒有去打電話,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小江秀雖然滿嘴謊話,但是知道什麼事不該說慌,不能說謊。
小孩子說謊是很難避免的,特別是聰明的孩子,因為聰明往往是通過完美的謊言來表現的。小江秀認為,騙到比你笨的人,才能證明自己更聰明。
可晚棋又不想江秀學壞,就找到了自己當教師的妹妹幫忙,才有了一套獨特的教育方法。
孩子可以說謊,但是不能和晚棋說謊,再有晚棋這不愛說話的性格,和廢話連篇的萬婷幫忙,小江秀可以清楚的判斷什麼時候可以說謊,什麼時候不能說謊。
不管江秀願不願意,他都要上學了。
這病一生,本來不想上學的小江秀,很喜歡上學,學習也很認真,是班上最優秀的學生。
但是江秀在學校過的並不好,他身形瘦小,比其他男生矮一截,家裏沒有哥哥弟弟玩耍,一直跟着姐姐一起玩。
加上摳門的萬婷不想給小江秀買新衣服,一直給他穿姐姐剩下的衣服,江秀在學校老是被當成女孩子。
再加上他愛哭,愛告狀,更是和小女生一模一樣,所以同學們都叫他假婆娘。
江秀最厲害的能力就是伶牙俐齒的告狀和裝假哭,可是在學校,就是女生都不好意思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哭,江秀可是男生,更不好意思哭。
至於告狀,老師可不是不怎麼了解孩子的大人,不論江秀耍何種小聰明都被一眼看穿,就和他在自己小姑面前無所遁形一樣。
沒有了兩樣最厲害的武器,江秀在學校的課餘時間並不好過。
小學生一般是男生愛玩,女生還學習,江秀反常的愛學習,和班裏的男生玩不到一起。
而小女生,一般都小心眼,嫉妒心重,看到他成績好,一樣不待見他,所以他在班裏幾乎被孤立了。
其中考試,愛學習的小江秀考了第一名,拿了一個三好學生的獎狀回家。
可是小臉上沒有任何喜色,晚棋能看齣兒子說沒說謊,可看不齣兒子心情好不好,萬婷以為江秀是為舊衣服生氣,準備過年給他買新衣服。
只有晚書深有感觸,拉着小江秀到一邊說:“是不是和同學鬧矛盾了?”
晚書上過學,但是他小學都沒畢業就輟學了,不是他學習不好,聽老一輩人說是和同學鬧矛盾,打架鬥毆被開除了。
江秀點了點頭:“是啊,他們都不和我玩,還說我是假婆娘!”
“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誰先開口說的?”
“男生林英超第一個說的,林桌第二個,李林第三......”
“好了好了,知道一個就夠了,他說你,你不會說他嗎?”
“說了啊,他是說不過我,可是其他人都覺得他說的沒錯,他都是嘴上說改,下次還這樣說我,氣死我了,我告老師,老師也不管!”
這樣的小孩子矛盾,老師是管不了的,在她眼中這都是課餘的玩鬧。
“那你不會揍他,打的他不敢再說,沒有領頭的,其他人就不會跟着說了!”
“打架?不是會被開除嗎?”
江秀可清楚的知道校規,打架鬥毆是會被開除的。
“那都是嚇唬你們的,男孩子不打架還怎麼叫男孩子,關鍵是下手要有輕重,不能把事情鬧大,電視上古代上學還有懲罰是打手心,打屁股呢!”
“不對吧,我也沒見老師打過我們啊,也沒有其他同學在學校打架啊?”
江秀聰明無比,可不會被叔叔這一番言語忽悠。
“老師打學生肯定不對,你們在學校打架光明正大打肯定也會被開除。但是,放學后,我不信沒人打架!”
晚書可是上學時代的打架王者,從來沒輸過,在學校絕對沒人敢欺負他們哥倆。
這下江秀信了,他確實聽過不少同學鬧矛盾后說:“放學后別跑,麥場等你!”
以前他還奇怪,鬧那麼凶的兩人,怎麼放學后還要再約見,現在明白了,那是約架啊。
“我知道怎麼做了!”
“等等,我和你說好了,打架可以,但是記住不能用棍子石頭等武器,更不許打太陽穴,打心口,打肚子,其他地方隨便打,最好打眼睛,一打就腫,保證一拳下去,三天見不了人!”
“行,等等,不對,叔叔你這麼會打架,怎麼會被開除?”
“我被開除可不是因為和同學打架,而是因為打老師!”
“啊,打老師?”
“你別多想,並不是我不尊師重道,是那個老師,那個學校有問題,被我一拳給打散了!”
這下江秀有興趣了,靜下心聽叔叔講故事。
“我們村以前也有小學的,可是沒有好老師,都是村裡識倆字的混混擔任教師的。”
“混混當老師,怎麼可能?”
“本來我們村有知青下鄉,學校沒問題,可是村裡老實人都去種地了,那有空學習,所以知青一走,只能讓那些有手好閑,只識倆字的混混當老師了。”
“他們是能勉強當教師,但是師德不行,那時候我們家裏窮,你爺爺奶奶好不容易給我們哥倆攢夠學費,被我們老師給貪污了。”
“你叔叔我那時候和你一樣,是個孩子王,我們本想去偷粉筆玩的,沒想到看到老師拿我們學費買酒喝,氣的我跳上桌子給了那混蛋一拳,結果就被開除了。”
江秀可不傻,聽了有點疑惑:“老師也是人啊,喝點酒沒事吧,你怎麼就肯定是他貪污你們學費了呢?”
“現在一瓶酒是不值錢,但是那時候是六零年,你奶奶那時帶着我們吃樹根呢,酒是糧**,怎麼可能有餘糧釀酒,他一個窮教師,更不可能有錢買。”
“後來呢?”
“教育局來人,把我們這小學拆了,學生都去大隊上學了!”
“孩子你記住,我們是不能惹事,率先動手挑釁。但是也絕對不能怕事,面對欺壓,面對不平時,該出手時就出手,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只要佔理,就是天王老子也敢打!”
“恩,我知道,下次誰再說我,我就打他!”
“對,我等你好消息!”
晚書覺得自己教了江秀不少,心滿意足的在家等着好消息。
可是第二天中午,在村頭,晚書看到了哭着回來的江秀。
“叔叔,我打不過他!”
打不過?
看着小胳膊小腿,比其他孩子矮一頭,瘦一半的小江秀,晚書拍了下自己的頭,失算了,忘記考慮這問題了。
不過看江秀渾身上下沒什麼傷痕,也沒有黑眼圈,別說見血,連皮都沒擦破,這像一個剛打完架的孩子嗎?
等他問清楚情況,就知道對面顯然也被教育過了,不敢下手不知輕重。
孩子放學后的打架,老師是不管。
但是家長能管,真下手重了,去派出所,醫藥費是少不了的。
所以上學的孩子都被家裏大人嚴令不準打架,就是會動手,最多也是推推人,摔摔跤。
“不用你再說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沒有真正打架,真打起來時誰還有空想打不打得過?”
“不想這些,那不就是頭腦發熱的亂打了嗎?”
小江秀認為人最厲害的就是有聰明的腦袋,要是什麼都不想的頭腦發熱亂打,不就和動物一樣了。
“什麼頭腦發熱,那叫勇敢,你是膽小,在為你不敢打架找借口!”
“勇敢?”
江秀歪頭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點道理,想的太多就會畏首畏尾。
“對,就是勇敢,就是明知道打不過,也敢衝上去打才叫勇敢,要不就是欺負弱小了!”
晚書雖然沒好好上過學,但是本質不壞,知道怎麼做人,更是不缺少勇氣。
“打不過也敢打才是勇敢!”
這話江秀記住了,又想到了好多電視上的事,好多英雄也是明知道做不到的事還去努力做,那叫膽識過人,不也是勇敢嗎?
小江秀不哭了,吃過午飯,早早的趕到學校。
他現在才上一年級,打架也是叔叔說的推人,仍書本等,根本不用約地方打,老師不在,教室後面就可以打。
雖然有動手的勇氣,可是真的打不過,江秀就耍了個小聰明,在下午預備鈴響起前去找英超算賬。
“林英超,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不許再叫我假婆娘!”
“我就叫,你能怎麼樣,再去告老師嗎,假婆娘!”
“你再叫我打你!”
“來啊,誰怕誰,上午是誰被打哭了啊?”
英超以為江秀還和上午一樣,不敢真的動手,推一下就哭,只是過過嘴癮,沒想到江秀真的動手,上來對着他胳膊就是一拳。
英超正想還手,預備鈴聲忽然響起,他還手的拳頭一愣,打過去就沒有了力道,反而給了江秀再動手的理由。
這次江秀作勢想往他眼睛上打,嚇得英超馬上雙頭護頭,再也不敢還手。
他不是打不過江秀,而是不敢打,打完預備,馬上上課,老師隨時會來,他要敢還手,肯定是叫家長的份。
畢竟江秀學習成績好,瘦小無比,是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而他坐在最後一排,是標準的差生,兩人打架,絕對沒人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林江秀,別打了,我認輸,認輸,以後再也不喊你外號了!”
“這還差不多,還有你們,以後誰再敢喊我外號,我可不會客氣了!”
教室後面坐了不少差生,沒少喊他外號嘲笑他,江秀握緊拳頭示威。
“假婆娘,不客氣又怎麼樣,你這慫包有本事來打我啊!”
說話的是林朝俊,是一年級的老留級生,今年聽說十歲了,但是成績不好,還在上一年級。
他是老德生的兒子,一樣不是個好東西,但是在村裡是鄰居,兩人也有年紀差距,也有大人在,所以兩人雖沒機會打架,卻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
十幾歲的男生,別說江秀了,就是五年級的也不一定打得過,江秀是絕對打不過的。
但是,想到叔叔的話,江秀鼓起勇氣,真的一拳頭往他肩膀打去。
朝俊顯然沒想到江秀敢動手,再加上坐姿不對,重心不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起身的朝俊,生氣的抓住江秀衣服,甚至把他提了起來,惡狠狠的瞪他:“你這小兔崽子找死是不是?”
“我說了,沒人可以叫我假婆娘,誰都不行,怕死不是英雄好漢!”
不僅說,江秀再次動手,一拳打在他的嘴巴上!
朝俊在村裡沒少欺負他們,還和他父親一樣偷東西,搶海闊玩具,是個標準的壞孩子,就是叔叔口中的大壞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
他本來想打眼睛的,這樣不學習的小混混根本不配來上學,該去少管所的。
就是真要上學,也該去三四年級,而不是一年級,在這欺負他們!
“還英雄好漢,出息了,在村裏有大人護着,我是收拾不了你,這裏可沒人,看我不打的你媽都認不出你!”
就在朝俊要動手打江秀時,門口傳來了老師的聲音:“住手,不許打架!”
“江秀,你回你座位上好好上課,林朝俊,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好的,老師!”
江秀聽話的走回座位,朝俊不得不低頭跟着老師出去,直到第一節上課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