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叔叔我害怕
“你懂什麼是什麼是愛嗎?”林芃琬克制着自己在哭出來的前一秒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她無助的抱住膝蓋哇地一聲難過的哭了出來。
她坐在落地窗前幾乎整整一個晚上,想了不知道多少的事情才努力的強迫着自己不能在接着喜歡謝彬郁了。
有尊嚴、有底線的那才叫愛,受了傷毫不留情的知道扭頭就走的那才不至於讓自己在這樣一場不對等的感情裏面徹底的失敗。
林芃琬在臨近下個月訂婚之前收拾好了很多東西,提前在外地聯繫好了朋友找到了一處住的地方,她早就已經打算走了,在訂婚前夕就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全都辦理了託運。
她從小到大在對着謝彬郁的時候都是那樣的沒有主見,都是那樣的死心塌地。可林芃琬沉浸在自我感動之中,激動之餘竟然忘了問謝彬郁到底愛不愛她,心裏到底有沒有她,這才使得她現在如此的絕望與狼狽。
訂婚的前一天,林芃琬收到了很多親密朋友們的祝福。她跟謝彬郁這一場訂婚宴並沒有公開,謝彬郁行事低調,怕外界媒體影響了自己的生活,僅僅是通知了一些重要的朋友親眷,那一場婚宴到來的人甚至是沒有超過兩百人。
幾乎沒有圈內的人,大多都是圈外的親朋好友。
林芃琬在訂婚前的晚上被馬渙接到了謝彬郁家裏,謝彬郁像是在門口等了她很久一樣,頂着滿身風霜在見到林芃琬的那一刻,他幾乎立刻就下了台階親自將車門打開。
當他看到林芃琬穿的不多的時候,甚至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到林芃琬的肩膀上來,只可惜林芃琬被溫暖包裹的時候,心裏面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她哪怕是可笑卻並不愚蠢,知道這一場並不公平的愛情裏面,總有一個人要及時止損,才不會兩敗俱傷。
謝煓煓也像是等了很久,看到林芃琬回來的時候跑到她的跟前跟她道喜,“琬琬姐,明天就是你跟謝先生的訂婚宴,祝你一定幸福呀。”
“借你吉言。”林芃琬垂着眼睛沒有去看身旁的謝彬郁,她將披在自己肩膀上的外衣隨手脫下來放在一旁,“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林林。”謝彬郁眼巴巴的看着她,“我熬了湯,盛一些給你喝。”
“不用了。”林芃琬緩慢地眨了眨眼睫,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起來,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拒絕謝彬郁。
好奇怪啊。她明明都已經決定要放棄謝彬郁了,她明明都已經決定不要再去喜歡謝彬郁了,卻在面對他拒絕他的時候,心裏面還是很難過。
難過的她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
謝彬郁訥訥的站在那裏,看着林芃琬上樓的身影,從心裏面湧現出來的茫然幾乎將他給包裹了。他大概是真的被林芃琬這樣冷冰冰的態度給傷到了,卻又只能這樣的無措。
“琬琬姐心情好像不太好呀。”謝煓煓仔仔細細的觀察着謝彬郁的臉色,“我將禮服拿給琬琬姐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那可是謝先生費了好多的心血才定製好的呀,全世界只有那麼一件。”
即使謝煓煓心裏面泛酸快要將她給團團裹住了,她不可抑制的嫉妒林芃琬。覺得謝彬郁是真正的將林芃琬給捧在手心裏面當成公主了,禮服是謝彬郁親自設計的,只是一件訂婚禮服光是製作出來就花了三千萬,這還不算其他的配飾。
那件訂婚禮服被謝彬郁專門空了一個房間出來放着,因為擔心落了灰上面的膠袋還沒有被扯下來。
謝煓煓伸手一寸一寸的去感受那件禮服上織綉出來的花紋與碎鑽,每一下都捨不得將手放開。她甚至想要代替林芃琬嫁給謝彬郁,恨不得這件禮服的主人是自己,甚至是心裏陰暗的想本來就應該是自己。
“琬琬姐,你要不要去看一眼你的訂婚禮服呀?很漂亮,被謝先生專門騰出一間屋子來放了。”謝煓煓十分熱忱的半拽着林芃琬拉到那間屋子裏面。
不可置否,其實當林芃琬看見那件禮服長裙的時候心裏面動容了那一瞬,可是很快理智壓倒了那一絲不該有的動容,她應該愛的有原則有底線,說好了要離開謝彬郁就是一定要離開。
如果她連自己心裏這關都過不了,那麼以後她還有什麼資格被人來愛呢?
“琬琬姐,明明都知道謝先生不喜歡你了,你怎麼還要跟謝先生訂婚呢?”謝煓煓站在林芃琬的伸手,透過那面巨大的鏡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林芃琬,“我以為琬琬姐是個有尊嚴的人,看來謝先生的面前什麼尊嚴都可以不要呀。”
林芃琬透過那面鏡子和她對視,對於她的挑釁沒有絲毫的惱羞成怒,“如果喜歡一個人要從中作梗來使人憤怒,那你一定很失敗。”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樣的把戲,你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希望你對着謝彬郁的時候一直都能保持你的楚楚可憐之姿。”林芃琬看着那件禮服,冷笑一聲,“哪怕是這件衣服我不穿,那也輪不到你來穿。”
謝煓煓被她說的話給刺激到了,嘴上再也不叫着‘琬琬姐’了,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林芃琬,你不過也就是一個可笑的替身,哪裏來的資格來看不起我呢?”
“即使謝彬郁不愛我,他也依然會安然無恙的護着我,我在他心裏也依舊是不同凡響的存在。”林芃琬一點都不將她放在眼裏,“收起你那些自作的聰明,我只是不想理你,不代表你可以挑釁我。”
她無視謝煓煓的憤怒,狠狠地將人推到一旁。哪怕是身後不遠處就是那件謝彬郁親自設計的禮服,林芃琬轉身開門都沒有一絲流連的情緒。
林芃琬和謝彬郁的婚宴是在游輪上進行的,年紀小的時候她不懂事,只是在電視裏看見游輪覺得很拉風,並且當時還天真的跟謝彬郁說以後訂婚結婚一定要在游輪上舉行的。
她甚至是誇張地說,天空與海水銜接成一色,海的中心有一抹白是游輪,游輪裏面有她跟她的新郎。
宴請的賓客不多,卻全都是真心實意祝福他們的。林芃琬聽着那些祝福的時候,眼睛裏沾染了一些濕潤,她以前以為兩個人喜歡就可以在一起,現在兜轉才知道,實則是相知容易相愛難,攜手容易到老難。
謝彬郁從頭至尾的眸光都落在林芃琬的身上不曾離開半分,敬酒的時候有人說,“謝先生好愛林小姐。”
謝彬郁對着人禮貌一笑,難得笑的眼睛都彎了,他說,“謝謝。”
林芃琬勉強對着人一笑,捏緊了手裏的酒杯,微微側頭對着謝彬郁小聲說了句什麼,謝彬郁對着在場的賓客致歉,“我跟林林有些悄悄話要藏起來說,大家自行方便。”
外面已經很冷了,海上的風幾乎要將人給吹走。海水波紋沖的游輪微盪,林芃琬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有那麼一瞬間想一個人藏起來,去一個誰都不能發現的地方,也不被謝彬郁發現的地方。
“我那天問了叔叔一個問題,我問叔叔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愛,叔叔現在可以給我回答了嗎?”
林芃琬看着謝彬郁的時候是那樣的認真,謝彬郁臉上的任何錶情她都不想錯過。
“林林,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等婚宴結束,我在將這個答案仔仔細細的告訴你好嗎?”謝彬郁突然有些害怕,他害怕在這樣的時候林芃琬說要走,那麼他該要怎麼挽留才能獲得她的原諒呢?
“你說不出來呀。愛一個人很容易說出來的,睡覺會說,吃飯會說,甚至是上廁所的時候都會說。”林芃琬突然間覺得自己可悲,風吹的她頭髮有些凌亂,“不愛是相反的,自然覺得難以啟齒說不出口。”
“林林,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可是我覺得我愛你這樣沉重美好的事情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我想要慢慢的說給你聽。”謝彬郁誠懇的看着她,眼睛裏面逐漸濕潤。
他很害怕林芃琬說不在喜歡他了,很害怕林芃琬不跟他結婚了。他這個年紀再也沒有什麼是比失去林芃琬更加害怕的了,“我,我害怕失去你。”
“不是。”林芃琬幾乎是帶着哭腔說,“你被人高高的捧着,恭維着,你根本早就不懂什麼是愛了。”
她看着謝彬郁,一字一句的開口說,“愛的本質是公平的。是我愛你,你也愛我。如果你不愛我,我卻要拼了命的來愛你,難道有一天我不會覺得累嗎?這不是愛,這是毫無底線又十分廉價的盲目追從。”
林芃琬的眼淚不易察覺的流了下來,“我愛你,但是我也應該是有底線,有原則,有尊嚴的。愛最根本的尊重是不應該當你愛上我的時候,最起碼應該是明確的、單純的。而不是將我當成另一個人來愛,如果你這樣來對我說愛,那麼你沒有把我當成獨立的個體,你不尊重我,你讓我覺得我自己本身就很廉價。”
“可是,我不想做一個廉價甚至是不配有被愛資格的替代品。”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正的經過深思熟慮,早就考慮好了的,包括現在說出口的也是,“謝彬郁。
海上的風吹在身上幾乎是透骨的寒冷,但是兩個人都感覺不到是冷還是暖了。
謝彬郁幾乎快要崩潰,“你為什麼不能聽我說呢?林林,你知道我開始學着愛你,我想跟你結婚也是真的。”
“可是我愛你從來沒有學,這幾乎是我的本能。但是我現在累了。”林芃琬說出了謝彬郁最不想聽到的話,“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