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波瀾

起波瀾

沈風渠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坐在自己徒弟腿上像是什麼話……還好現在披着的是馬甲。

他的手還搭在楚臨淵的肩膀上,呼吸之間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脖頸間,他感覺十分不自在,僵笑着就要從楚臨淵身上起來。

然而他低估了這座馬車的搖晃程度,在碾到地上的凸出來的石塊的時候,馬車的樑柱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散架了。

被這麼一晃,沈風渠才站起來,就又被搖晃着朝前撲過去,他再次坐在了面前人的腿上,額頭撞進了溫暖的胸膛。

沈風渠,“……”

他不抬頭也能感覺到少年渾身氣息冷冰冰的,頭頂傳來薄涼的聲音,“下來。”

本來沈風渠只是尷尬,聽到他這麼一說,反倒不爽起來,搞得好像是他故意的一樣,於是他非但沒下來,還伸手抱住了楚臨淵的脖子。

“楚師兄,這可不怪我,不是你自己找的車?”

沈風渠非要噁心他一下,發現楚臨淵垂眸看着他依舊沒什麼表情,頓覺無趣,鬆開手從楚臨淵腿上下來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不逗你了,你別生氣。”

楚臨淵冷白的手指攥緊了身側的帘布,沉默着沒有回復。

沈風渠見他不說話了,以為他是真生氣了,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也沒有搭理他了。

馬車裏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車輪子骨碌碌的向前行駛,風刮著車簾吹起來,外面的風景落進眼底。

楚臨淵看着外面的風景,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馬車趕了三天三夜才到鐘鼓山。

車夫在山腳下停了,沈風渠下車后又向車夫道了謝。

“兩位仙人若是有吩咐,小的也在這裏等着,到你們完事了,再送你們二人回去。”

沈風渠在這破馬車上坐的屁股發麻,他臉色怪異了一瞬,委婉拒絕了,“多謝,我們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去,就不耽誤您了。”

車夫走了,沈風渠收回了視線。他在路上就消了氣,看了一眼周圍,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遠處有一家客棧還在亮着燈。

“楚師兄,今天太晚了,我們先去找地方休息,明日再去山上看看?”

楚臨淵沒有意見,他們兩人便去了那家亮着燈的客棧。

他們兩人一人要了一間房,這次楚臨淵在他前面付了錢,面色綳的很緊,似乎是有意不想讓他付一樣。

白蓮花小心思還挺多,沈風渠在旁邊看着,接過了楚臨淵遞過來的門牌,兩人一道上了二樓。

楚臨淵直接進了自己的那間,沈風渠去了隔壁的一間,裏面佈置的很簡單,但是勝在收拾的整潔,他坐了三天的馬車骨頭都要散架了,躺在床榻上幾乎沾了枕頭就睡了過去。

沈風渠在閉眼前一刻還在想,他那便宜徒弟很有可能擅自行動,不過他真的太困了,還是明天早上起來再去找人吧。

隔壁房間裏。

月影寂寥,清清冷冷的灑在地上,靠近窗戶旁站着一道人影。

少年艷麗的臉隱在夜色里,琉璃珠一樣的眼眸看着窗外,眼中思緒萬千,紅唇一襯,看起來像是澧麗的艷鬼。

楚臨淵看着如墨的夜色,不是都相信他的偽君子師尊嗎……他偏偏要把那個偽君子的真面目揭露出來。

江小曲……就像是當初的他一樣,也是那麼的相信那個偽君子……

結果最後落得個被挖靈根的下場。

這一世……他不會再讓前世重演了。

沈風渠這麼一睡,第二天早上就沒能醒來,日上三竿的時候才一臉懵逼的睜開眼。

他捏了一道潔凈術,到隔壁房間裏去找便宜徒弟。敲了幾聲都沒有人應,推開門一看,人已經不見了。

白蓮花果然一個人跑出去行動了。

沈風渠心想還是跟楚臨淵一塊兒睡比較好,省的人提前跑了,不過現在先找徒弟要緊。他去了樓下,店小二正在櫃枱旁數銀錢。

“店家,你早上可看到過與我一同過來的公子?”

店小二回憶道,“與你一道的公子……他一大早就走了,似乎去了山上。”

“他臨走時還讓帶話,讓你醒了去找他。”

沈風渠向店小二道了謝,上山只有一個方向。

遠處青山連脈會聚在一起,朦朧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山峰隱隱與底下的河流蜿蜒成筆鋒凌厲起勢。

山腳下立着一座界碑,上面刻着鐘鼓山三個大字,紅色的字跡像是注了血,在字的旁邊還有幾個人掌印。

沈風渠在經過界碑的時候感覺到似乎觸碰到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結界,他擰了下眉,除了他們,難不成此處還有大能在?

越往裏走,天上的雲越來越陰沉,聚在頂上壓的氣息都跟着沉悶起來。

沈風渠走了一會兒才恍然,這山上那麼大,他要到哪裏去找人?如果傳音過去,以他現在的修為,一定會引起楚臨淵起疑。

走到山林深處,地上隱隱約約能看到血跡,沈風渠心裏一跳,沿着血跡一直往裏走,落血顏色越來越深,凝在地面上尚且未乾。

他在靠近陰沼的地方找到了要找的人。

鐘鼓山原本屬於修仙派和魔修的灰色地帶,這裏常年魔氣籠罩成了一片陰沼之地,周圍多似魔非魔被侵染的邪獸。

遠處的陰沼旁,少年身影單薄修長,他手裏拿着一把銀白色的長劍,他衣衫上許多處染了血,握劍的手有些不穩,面色也有些發白。

對面的是一隻低級的邪獸,尋常弟子都可以毫不費力斬殺的那種。而楚臨淵因為靈根問題,對他來說,對付這種低級邪獸都很吃力。

這一幕落在沈風渠的眼裏,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是為了系統發佈的任務才來幫楚臨淵,最開始因為楚臨淵讓他憋屈、讓他覺得男主不應該這麼廢物。

然而真正看到了,卻也有些替楚臨淵無力。這個人那麼努力、不願意相信命運,一心為善,但是因為作者隨心所欲的設定,彷彿命運已經被寫好了一般,他的人生就註定要萬般坎坷,結局不得善終。

任他怎麼改變,都休想逃過。

他穿到了書里,沒有辦法再做到毫無波瀾,面前的已經不再是書中的人物,而是活生生的人。這個什麼狗屁註定好的天命……對待楚臨淵太不公了。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系統要選他來改變楚臨淵的命運……他之前不怎麼情願,但是現在是確確實實想要幫楚臨淵一把了。

沈風渠指尖變出來一把長劍出來,“咻”地一聲過去,把楚臨淵對面的邪獸斬成了兩半。

“楚師兄。”他收斂了思緒,走到了楚臨淵面前,看着他已經快倒了,連忙把人扶住了。

“你出來怎麼沒叫我?這座山上以前是魔修的地盤,裏面邪崇很多,我們還是不要單獨行動的好。”

楚臨淵要自己走,向前沒走兩步險些跪在地上。

沈風渠見狀在他面前蹲下來,“楚師兄,我背你回去吧。”

身後的人沒有動,沈風渠催促道,“我們先回去,你身上血腥味兒太重了,一會兒可能會招來其他的邪獸。”

他記得原著里有寫過,楚臨淵因為身懷魔君印,魔君印沒覺醒期間,邪獸看他簡直像是在看一頓美味的大餐。

背上傳來了重量,沈風渠背着人起來,他收了劍開始往回去的路上走。

“我們知道將軍冢的消息也太少了,先打探打探消息也不遲,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鐘鼓山上還有結界,可能還有別的大能在也說不定……因此,我們更要小心。”

沈風渠發現背上的人一直沒有說話,頓了下道,“楚師兄?”

知道他應當在聽,沈風渠又道,“師兄,我們是同門師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對我不大待見……”

沈風渠感覺到耳邊似乎傳來若有若無的呼氣聲,呼吸落在他耳畔,掃在他耳邊十分的癢,他聽到了一聲低磁的聲音。

“張嘴。”

沈風渠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照做了,然後一直枯瘦冷白的手伸了過來,指尖一滴血放在了他舌尖上,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隻手就抵着他的舌尖把血推了進去。

“你……”

他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嗓間傳來腥甜,有什麼東西似乎在他體內一點點的形成了。身後人的衣角揚起來,他眼角瞥到了一角映着墨鴉的玄色衣衫。

沈風渠心中一凜,他回過頭來,對上一張邪氣俊朗的臉,背上的少年唇角微勾,眸底印出來一抹深紅。

哪是他那白蓮花徒弟……他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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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美人師尊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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