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5

Chapter 115

庭瀟約他第二天在徐憶常去的星佛花鼓樓見面。

於丞本來想拒絕,但庭瀟說她手裏有段監控視頻,是那天在長寧會所1099包房的監控。她說她知道了一切,於丞要是不去,那段監控便會出現在南庭的手機里。

庭瀟還特意提醒他,如果南庭看到監控內容,不但他走不了,南庭和南時的矛盾也將同時升級。她問於丞,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於丞本來不相信,但庭瀟說那家會所是庭家產業,所有包房都裝有針孔攝像頭,而且還發了一段視頻在於丞的郵箱裏,讓他自己看了再決定。

那段視頻是他剛走進包房的時候,雖然只有十秒,但也證實了庭瀟的話,她沒有騙他。

於丞平緩了幾天的心在看到視頻后重新緊了起來。第二天,他不得不赴約來見庭瀟一面。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茶間內,庭瀟坐在他對面,茶台上放着她解過鎖的手機。她眼神示意於丞看她手機,以證實她沒有撒謊騙他。

那個包房發生的事如夢魘夜夜困着於丞,他一點也不想看。

“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他直接開門見山問庭瀟。

庭瀟在烹煮茶水,施過妝容的臉精緻而顯得平靜。她說:“我找你來,是想給你講個故事。”

於丞有些意外,卻也只是寡淡回道:“看你心情不錯,是要講你和徐憶的戀愛史?”

“不。”庭瀟夾起泡煮好的茶水放到他面前,“講講別人的戀愛史,比如南家。”

如果庭瀟不是戲耍他,那就一定是帶有目的,於丞起身就要走。

庭瀟叫住他:“你不想知道南庭的爺爺為什麼阻止你們嗎?”

說實在,這個問題於丞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他只頓了幾秒便要邁腿離開。

庭瀟彷彿猜透他的心思,說:“如果是和南庭的先心病有關,你還會不想聽嗎?”

邁出去的腿瞬間停住,筆直立在原地,整個人彷彿被這話給凍住,於丞疲憊地閉上眼。

他聽見庭瀟繼續煮茶的聲音,然後說:“坐下吧,我給你講講南家的事,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離開南庭。”

南庭的病是於丞的心結,更是挂念。腿由心做主,他重新坐了下來,壓着身體裏的撕裂感看向庭瀟,等着她的後文。

庭瀟說:“其實南時不是南庭的親爺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於丞不禁露出驚訝之色。他又猛然想起凌天說的那句:他原本是老爺唯一的繼承人,早晚成為這濱海的天,一輩子高高在上做南家真正的當家人。

所以,凌天的言外之意,實際是——

他問庭瀟:“所以,南庭的父親也不是南亦?”

“想什麼呢?”庭瀟輕笑一聲,褐色的瞳眸掠過淡淡的哀傷,“南庭是我姐和南亦的孩子,南亦有先心病,所以南庭也不幸遺傳。”

關於南家的傳言實在太多,於丞從未聽南庭真正跟他講過。他怕南庭傷心,不敢問也不忍問。

但每聽一次南庭的病,於丞的心就像被利器捅了一下。

“繼續說下去。”於丞無力道。

他就這樣看着庭瀟,看着庭瀟的眼眸如眼前烹煮的茶水顏色,越來越暗。

庭瀟說:“那是老一輩的事,我也是聽他父母講來的,畢竟姐姐死的時候,我根本沒出生。”

“父母說,南時的前半生追求功名利益沒有結婚,但他後來喜歡上了一位姑娘,那個姑娘才二十齣頭,而當時的南時已經四十好幾,還是人人畏懼的國級高官。”

“他們很快就一起,沒有人敢質疑這段年齡懸殊的戀情。但後來,那位姑娘離他而去,南時悲憤的同時,派了好多人去找那位姑娘,但人家就是銷聲匿跡了。”

“其實南時最大的秘密不是這位棄他而去的姑娘,而是他自己的先心病史。當然,這是南亦後來求娶我姐的時候跟我父母交代的。他們猜測,南時收養南亦的原因,是因為南亦和他患有一樣的先心病。”

“南時培養南亦為自己的接班人,成了濱海最年輕的高官,給了他高於金錢上的權勢和榮耀,他唯一要求就是南亦陪他一輩子,而且是一個人陪他走完一輩子!”

說到這裏,庭瀟用力握了下茶杯,神色肉眼可見的憤恨。

她續道:“但偏偏,南亦喜歡上了我姐,南時大發雷霆,採取了很多手段拆散他們。就像拆散你和南庭一樣,甚至可能比你們還要殘酷絕情得多。”

“南時曾經告訴南亦,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愛情,何況是我們這種有先心病的人。所以他要南亦離開我姐,還把我姐綁了扔到一個山洞裏,關了她三天三夜。”

“你說南時是不是心理變態,自己被愛情拋了就覺得全世界都該被唾棄,完了還扯什麼先心病。幸好南亦堅定,他把我姐從山洞裏救了出來,第二天就對外宣佈兩人結為夫妻。”

“你很難想像他們有多相愛,權利滔天的南時再加上我父母的阻撓,最終都沒能讓他們分開,到後來還有了南庭。”

“對,南庭是他們的戀愛結晶,所以我姐在南亦死後忍了一年的悲痛,直到南庭出生的第二天,她才喝下安眠藥隨南亦走了。”

於丞突然想起什麼,問庭瀟:“你說的山洞是不是在禪悅荒山?”

“你怎麼知道?”庭瀟反問。

果然。

於丞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有個朋友曾被綁匪綁架扔到那個山洞,我去救他的時候,遇到了十二歲的南庭。他也被綁匪綁到那個山洞。”

庭瀟頓了一下,說:“不可能,誰不長眼敢綁架南氏小少爺?”

“什麼意思?不是被綁的?”於丞問。

庭瀟搖搖頭,無奈苦笑:“應該只是巧合。我爸媽說南庭從小恨他母親拋棄了他,所以不願意跟着外公外婆。但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都是裝的,每年我姐的忌日,他都會一個人跑去那個山洞躲起來,偷偷地想我姐。”

於丞在這一刻恍然明白了什麼。

他說自己是光,說他是只撲火的飛蛾,飛蛾有了光才有了努力的方向。原來從小時候起,自己就巧合般打開了他心底的窗,灑了那縷光。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偉大,也不是什麼光源。”

於丞本是自言自語的念叨,但庭瀟彷彿聽懂他在說什麼。

“如果你不是他的光,我想不出還能有誰。他爺爺嗎?”庭瀟嗤笑的聲音帶着點哭腔,“南庭從小孤僻不跟人講話,甚至自暴自棄打算坐着輪椅過活一輩子。可他十二歲的時候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開始積極的做復健。我記得我那年出國的時候他跟我說,他說,小姨,我有了活着的方向,等下次你回國的時候,我會站着來機場接你。”

庭瀟說到這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滾落。

“南庭他很懂事,從小就知道他的爺爺只是把他當成了父親的替代品,一個陪他過一輩子到死的替代品。所以我每次和南庭打電話就特別心疼,他還那麼小就遺傳了先心病,剛出生就沒了爸媽,只剩一個自私自利又心理變態的爺爺圍繞他。”

“於丞,換你你心疼嗎?”

疼。

不止心疼,還有骨頭骨髓、五臟六腑乃至身上每一寸,於丞這些天都被反覆碾碎再組合再碾碎。

庭瀟說:“其實我看到你和明淮接吻的視頻時,我真的以為你就是離開南時的那位姑娘。我也很怕南庭會變成南時那樣,用儘力氣去愛一個人,到最後用儘力氣去恨一個人,成為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

“不是的。”於丞急促哽咽,搖頭道,“我和那位姑娘不一樣,我根本不在乎南庭有沒有病,我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犯下的錯所以才會逃避。”

“那個錯有那麼重要,重要到讓你放棄他放棄自己?”

“怎麼不重要?”於丞抬起紅紅的眼圈看向庭瀟,“你根本不明白我對南庭做過什麼,當我把他保命的葯倒進馬桶衝掉的時候,我們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就已經註定了。”

庭瀟頓時睜大眼,一臉驚訝地看着他:“原來是這樣,這才是你真正離開南庭的原因。”

“什麼意思?”於丞已經滿腦漿糊。他甚至聽不懂庭瀟在跟他說什麼。

庭瀟拿過桌台上的手機,打開那個視頻推到他面前。

原來那個視頻真的只有十秒,後面就只剩沒有聲音沒有畫面的黑屏。

“這個視頻只有十秒,不知道是誰發現了攝像頭,後面被拆掉了。”庭瀟說,“我一直想不通後面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決絕離開他,甚至不惜敗壞自己名聲去利用明淮。”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心理做祟,你根本還愛着南庭,對嗎?”

“那你會告訴南庭嗎?”於丞現在才知道被庭瀟套了,事已至此,他無從辯解,只是閃着淚花求庭瀟,“我不想南庭知道這些,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告訴他。”

庭瀟被氣笑:“你就因為這樣一個荒謬,甚至南庭都不在乎的錯誤,懦弱的想要做一個逃兵?”

“你根本就不懂,所有因果都讓南庭吞了,你要我怎麼接受這兩年的過錯都是由我造成?”於丞近乎崩潰的咆哮。

他承認他懦弱,他不敢面對南庭。兩年的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讓他怎麼釋懷?

庭瀟根本就不能體會他的自責。

他垂下眼睫,哽咽着續道:“如果沒有那個錯誤,南庭就不會去E國,我也不會進娛樂圈,就沒有洛寧的死,也不會遇上姜嶼,更沒有南庭的中槍墜海——”

“等一下。”庭瀟打斷於丞,眸光突然凝滯,“你說南庭中槍墜海?什麼時候的事?”

於丞微張着嘴,吸口氣努力壓住肺腑的顫抖,近乎崩潰的閉上眼睛:“前些日子,他去E國的時候。”

庭瀟猛然後仰,差點窒息,一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杯:“難怪我接機的時候看他臉色不對,手也不停去捂右邊肩頭,我以為是那裏不舒服,沒想到是中了槍。”

“右肩?”這下換於丞腦子一嗡,整個人直接呆掉。

前幾天南庭回來找他,他推開南庭的時候一次次推在他右肩。當時南庭的臉抽搐難受,讓他走的時候異常安靜,抱着他的手心冰涼。他原以為是南庭傷了心,卻從沒想過是自己推在了他中槍的位置。

眼淚在這一刻忍不住地崩了出來,於丞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聲音清脆響亮,庭瀟一下被驚清醒。

她沖於丞吼道:“你打自己有什麼用,南庭為了你和他爺爺抗爭,而你卻要離開他,於丞,你真的沒有心!”

是的,他沒有心,他對南庭說結束的時候就徹底丟掉了心。又或者再說準確點,他的心隨着那瓶葯一起衝進了馬桶,只是他現在才發現。

於丞逃也似的奔出茶樓,再多待一刻對他來說都是煎熬。那些和南庭的過往像流水一樣劃過,模糊到他睜不開眼。最終蹲在原地,掩面哭了起來。

周圍的路人看客一樣對他指指點點,他們根本不知道,此刻蹲在地上哭得像孩子一樣的人就是輝煌娛樂圈的頂流於丞。

直到哭到聲嘶竭力,哭到沒有力氣,於丞顫抖着手按下了南庭的號碼。

電話在頃刻間被接聽,那邊傳來南庭焦急的聲音:“崽崽你在哪兒?你在哭——?”

於丞壓住啜泣聲,說:“對不起老公......我錯了,我再也不想離——”

下一秒,電話被人奪走,扔在地上。一雙黑色發著光的皮鞋猜在上面,踩在於丞心上,碾個粉碎。

周圍的看客已然消失,那人沉着聲音說:“早知道真相讓你這麼難受,我應該在兩年前就告訴你。”

聽到這話,於丞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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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刀的小可愛可以回頭看看前面三十章,互動我幾乎大改,自我覺得比以前甜一點。失憶后,由之前的單箭頭改成了雙箭頭,南庭對崽崽的坦白也改成了撒謊。(很抱歉,因為我當初對角色的心理變化把握不太夠,所以...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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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丞花開時[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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