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在廊下月兒情緒有些低落,早已沒了剛才走過來時的心猿意馬,低頭慢慢的往前走着,有些憂怨的說:“一山,你說七爺會讓我們走嗎?我是想,只是我,嗯怎麼說呢,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再說清兒真的不能在這個環境中長大,我並不是說這裏不好……”。
月兒低着頭,漫不經心的用鞋子磨擦地面慢慢前行,慢慢的一個人走在前頭,這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一山停下了腳步,雙手背在身後,踱步到廊前,抬頭看着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很久很久,心思牽扯出好遠好遠。
如若不是掌心傳來她的溫度,怕是這神魂就要離開這付皮囊了。
月兒走過來拉起一山的手,擔憂的看着他,扯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微笑,輕輕的把頭靠在了一山的肩頭說道:“沒關係,如果真的不能走,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帶着清兒搬到冷清一點的院子裏,少與這院裏的其它人接觸。”
一山收起那那副擔憂的面孔,雙手環抱住了倚在他肩頭的月兒:“別擔心,七爺沒有不同意,他也沒你想的那麼壞,再說……”。
一山側頭看了看懷裏的月兒,伸手捋了捋她掉落在臉頰的頭髮,給了她一個安穩的微笑:“再說,有我呢,我會想辦法的,你就別操心了,會長出很多白頭髮的。”
“嗯。”
嗯,我會想辦法的,一山心裏想着,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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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還微亮,大宅子裏來了個怪人,那人瞎了一隻眼,臉上那副破舊的眼鏡基中一個鏡片被黑布包了起來,看來這就是他的眼罩了。
那人雙腳沒有瘸,卻又拄了支拐,典型的海外歸國華僑的作派,如果不是那一身破衣補丁疊補丁,一隻眼睛滴溜溜亂轉,還以為是七爺請來的客人呢。
那人由人領着一路往七爺的院子去了,一進到七爺廳中,那破風箱一樣的嗓門就響起來了。
“歷代先祖都身世顯赫,歷任武將總兵,就這些我們縣誌上也有寫呢,這多年來,不少村民都聽說過,估摸是二三十年代再之前點吧,說是這片墓地整個呈斜坡狀,是一塊風水寶地,原來還說見過這片古墓的不少墓碑,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慢慢就什麼都沒有了。再後來那張家的人取土整平,種苞米,種高粱,整塊墓地就成了一大片平地,20年前,這裏又成了蘋果園,只是聽說這裏有古墓,可哪有人知道這墓的具體位置……”。
瞎了一隻眼的伍瞎子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還說著那些東一耳朵,西一爬犁聽來的話。
七爺輕呼了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問他:“有看清墓門有什麼特別的嗎?”
伍瞎子臉刷的一下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沒看清。”
伍瞎子想了想又接著說:“公安局的人到了,不讓靠前,聽他們說上面有很多奇怪的字符,很多人都說看不懂,還要請啥家來。”
伍瞎子見七爺不說話,一時也不敢再說什麼,低下頭搓着他那破布衣裳邊角。
突然伍瞎子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直接喊叫着告訴七爺:“墓門有一行小篆體的文字,一時難以辨認,拍了照片,回去組織人一起研究下,我聽到倆個穿制服的是這麼說的,那倆人走遠了,就沒有聽清其它的了。”
伍瞎子可能是因為少了一隻眼睛,沒有留意到七爺神情上的變化,接著說道:“還有,還有說是發現了幾個盜洞,估計裏面沒有多少東西了,也是他們的人說的。”
伍瞎子見七爺抽着煙斗還是沒有理他,嘿嘿的笑了倆聲,掩飾着自己沒能帶來有用消息的尷尬,接着又說了起來,只是這次話說得比前面可輕多了,那破風的嗓門成了老鼠洞裏傳來的聲音了:“我是,我想着七爺喜歡帶土猩的東西,所以,所以就來給您捎個信,看您老對這個感不感興趣。”
說完又嘿嘿的傻笑起來,捏着破衣裳不停的搓着雙手,站在七爺面前,顯得有點不知道所措。
七爺看了伍瞎子一眼,對着站在他一旁的人說道:“給他拿十塊錢,再給他拿點糧票。”
說完起身信步往後後堂走了去,一邊走,一邊說著:“讓一山來我房裏,現在。”
伍瞎子一聽要給他錢,還有糧票,連對着七爺的背影點着那顆大腦袋,嘴裏還說著:“謝七爺,謝七爺。”
說著就趕緊走到那人身邊,早早的就把雙手伸了出來,捧在面前,生怕了別人少了他的錢跟糧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