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鋤奸

八 鋤奸

()這飯不僅吃的不順心,反而惹了一肚子氣。

送走了這幫人,王振又瞪了沈同一眼:“都怪你!”

沈同個子高,長的黑,方頭圓臉,遠遠的看就和黑熊一樣。聽到王振抱怨,他一探手:“我也買辦法,那些人追着問。”

這事兒深究沒意思,王振也就不說啥了。幾個哥們在公交車站一合計,和王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洪濤就說:“王振,今天這事兒,你應該去看一眼咱師傅。”

在工廠裏面,這個師徒關係。還是很重要的,從剛去工廠的時候你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毛頭小子,師傅帶着你,教會你幹活,然後教會你如何處理身邊的關係。這個師傅就是你的領路人,而且之後有什麼事情師傅都會挺你的。

這還不算!你是師傅的徒弟,之前之後師傅教出來的師兄師弟,都是在廠內關係上和你走的近的人。所以說一個師傅帶出來的一窩子,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山頭。這幫人是相互扶持的,所以說師徒關係這個事情輕忽不得。

所以說聽了洪濤這麼說,王振也就想了一下說道:“應該去,咱們幾個現在就過去!”

王振這麼一說,賈小亮和沈同就一起說道:“那我倆就不去了,你們三個去!“

“好!你倆也小心點兒!”

王振情知這事兒勸不得,王振,李興隆,洪濤三個人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可是賈小亮和沈同不是,這就不對味了,兩個迴避也是理所當然的。

送走了賈小亮和沈同,王振他們三個打了個出租,就到了王振師傅家的下。

王振的師傅叫余水,今年51歲,中等身材,乾巴的瘦,但是幹了一輩子活兒還是挺壯實的。看到王振他們三個登了門,也沒有露笑臉。

隨便的讓三個人進來,倒是王振他們師娘聽熱情的又是給倒茶水,又是給拿橘子。

可是師傅這邊兒臉色不對,王振他們三個也不自然。喝了兩口茶水,這邊余水悶着頭開始訓人。

“王振,你這事兒有點突然啊。連我都沒知會一聲兒。”

這是師傅埋怨自己和他不過心,王振這邊急忙解釋道:“這事兒是後面使勁兒,我都不知道。”

“瞎說!”很明顯的師傅不相信王振的話:“人吶!活一輩子,做人就干兩件事兒。一件是說話,一件是辦事兒。”

“現在的人都光看說話,不看辦事兒。說的漂亮了,怎麼都行,說的不好,辦事兒再好也沒用。可是師傅我這人,不認說話,就認辦事兒,不管你怎麼說,這事兒你作下了,這就是你的錯兒。”

“師傅!”王振一聽這,就像辯解一下。

可是馬上的就被自己的師傅打斷了:“別,別解釋。我用不着聽你說嘛,我就看你怎麼作。這幾年廠里什麼個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幫工人什麼樣你也經歷過。現在你有能耐了,怎麼整,你心裏應該比我有譜兒?”

話說到這裏,屋裏的氣氛也不對了。王振,洪濤,李興隆三人也面面相覷的,都沒想到師傅火這麼大。

“走!別在我這兒杵着。都走!”

說著師傅居然開始攆人了,王振他們三個被捻了下來。

一下,李興隆從兜里拿出一盒五塊錢老巴奪,塞到了嘴裏一根兒。

“師傅發飆了?”

“恩!不知道發什麼瘋。”

洪濤在後面也湊了一句,王振看了這兩個東西一眼,這事兒沒放在他倆身上。他倆沒聽出來,王振這邊兒可是有點撓頭。

“興隆,給我一根兒!”

李興隆看了一眼王振,才抽出一根煙給了王振。王振平時不抽煙,李興隆也知道他的習慣,可是這一會兒,王振心裏頭煩。

王振知道,師傅想讓自己幫幫這些工人,改善改善情況。這幾年馬大長臉和劉博來了,把分廠禍害的不行。這幾年物價漲的這麼厲害,分廠工資也不動窩,而且從工人身上摳錢,想辦法讓這幫工人多幹活,不給加班費。

這事兒王振都明白也經歷過,可是現在王振才提起來。這麼干,王振心裏沒有底。

王振這邊咂摸着,一口沒抽好,一股煙抽頂着了。頓時嗆的王振“咳咳”的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王振一邊咳嗽一邊扶住了身邊的洪濤。可是王振這邊一拉住老兄弟的肩膀,就感覺到了這老兄弟的肩膀可比上學的時候厚實多了,當年的學生如今變成了壯實的男子漢了。

這麼一瞬間的時候,王振就想到了很多。這麼多年過來,這些兄弟們怎麼熬過來的。國企工資少,待遇低,找個對象都找不着。現在自己有能力了,不該為兄弟們出個頭么?那麼多工人師傅,就應該被馬達長臉那王八犢子整,剋扣工資?

自己要是連這點擔待都沒有,還他娘的叫個人。自己就好像楊明孝那樣被人當豬養着,就好受了?就不能活出個人樣來。

一陣咳嗽的功夫,王振腦袋裏轉的念頭很多。最後當王振終於平下了這口氣兒,直起腰乾的時候。王振終於下定了決心,手指頭一彈,將煙頭彈飛了出去,劃出一道火紅的弧線。

然後王振看着兩個關切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掏了一句心窩子話:“興隆,洪濤,我想好了,師傅說的對,我想和馬大長臉斗一斗?”

王振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顫了。

可是李興隆和洪濤一聽這話,相互只見看了一眼,這兩傢伙卻笑了。

李興隆就接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能消停了!”

性格更直一點的洪濤,更是直接說:“王振,沒說的,前面是刀山我也跟着你。”

這麼一說,王振知道,兩個兄弟其實是支持自己這麼做的。於是王振的心也定了,反正之前自己都想離開機械廠了,現在斗一把,輸了也沒有大不了的。起碼自己儘力了!

王振這邊送兩個兄弟離開,回去就琢磨怎麼整馬大長臉去了。

整人這事兒,王振還沒琢磨過,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整出個道道來。第二天一早,還有點迷糊的時候,小蔡就來接自己上班了。這王振也不客氣,坐着馬大長臉的車,腦袋裏想着怎麼整馬大長臉。

到了分廠的時候,王振就往辦公室裏邊一窩,很低調的和楊明孝一樣,表面上不理會任何的事情。

可是到了中午的時候,洪濤神神秘秘的拿着一個紙袋,走進了王振的辦公室。這傢伙相當的謹慎,進了王振的辦公室,回頭還將門插好了。這才坐到了王振的對面。

“你這是搞什麼飛機!”

王振被洪濤鬧蒙了,就這麼問了一句。可是那裏想到,一抬頭看到洪濤臉上兩個大黑眼圈,明顯沒有睡好。

洪濤這個時候真有點緊張,就把那個大紙袋放到了王振的辦公桌上。

“王振,你不是要整馬大長臉么?這個就是他的黑材料。吃回扣,貪污廠里的補貼,自私倒騰廠里的舊設備,這裏都有。”

王振一聽這個,就是一驚,和自己的老兄弟也不用說別的,直接瞪起了眼睛問道:“你在哪弄的這些東西?”

說到了這個,洪濤更小心了,趴到了辦公桌上,小聲對王振說道:“你知道我二舅!”

“原來四工段段長,林翼么?”

“對,你知道馬大長臉整我二舅的事兒。”

“知道!”

“這個材料,就是我二舅被整下來之後,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搜集的。準備告到總廠和省委的總裝備部,把馬大長臉整下來的。我早就知道我二舅對馬大長臉恨的要死,所以昨天你的意思回去和我二舅說了。他就把這個材料給了我一份兒,看看能不能幫你。”

王振聽到這兒,回過味來了。林翼當初的確被馬大長臉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是王振還真沒想到,這傢伙背後準備了黑材料了。當下王振就反應過來了,首先問道。

“你二舅能管住嘴么?”

“我二舅你不知道?”

被洪濤這麼一反問,王振倒是想起來,原來林翼在分廠的時候,就是一個挺陰沉的人。說話分毫不漏的,這種人在這種事兒上倒是靠的住。

所以王振抽出來材料,一一的細看了起來,這一看還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兒。

這馬大長臉真是缺德啊!廠里接的私企的活,拿到的加工費,他一個人收取三成。廠里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傢伙向外倒騰不算,還把總廠分配下來的好道具和工具賣了,然後賣小廠的東西給工人用。這都算了。

可是總廠配給工人的福利,他都拿走了。就這樣還強迫工人加班,不給任何加班費,甚至是你不加班多幹活兒,基本工資都不給你。這是喝工人血啊!

王振強忍着火兒看了一遍,然後問洪濤:“你二舅有確實的證據么?”

“有的是,他就是證據,你我,這整個工廠,都是證據。稍微一查,全明白。”

王振以前就在下面幹活兒,洪濤一說,王振稍微一回味,的確!馬大長臉這些事兒,稍微一查就明白了。要整馬大長臉似乎不難,可是為什麼這樣馬大長臉還能這麼狂?林翼為啥自己沒送上去?

王振不由得想了想,伸手拉過了洪濤:“洪濤,你先下去,這事兒跟誰也別說。興隆,沈同,小亮他們你也別說。咱們不是瞞着兄弟,而是昨天晚上的事兒,你看到了。人多口雜!”

“再說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

洪濤點點頭:“我知道,保證誰也不告訴。”

說著洪濤走了,王振一個人窩在辦公室裏面。心裏犯嘀咕,洪濤人耿直和自己是老兄弟,他肯定沒有壞心。可是這份材料怎麼辦!林翼為什麼在證據充足的時候給自己。馬大長臉的事兒,從自己這個毛頭小子這兒看破綻都這麼多,他怎麼還是那麼狂?劉博怎麼不拿着這些事兒,整馬大長臉?

王振這裏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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