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因後果

姜年乾脆利落，毫不留情，他不管大漢是想要迂迴還真就那麼硬氣，既然你都說了有所覺悟，那便不用浪費時間，殺了就是。

看着地上躺着兩具無頭屍體，姜年臉色陰沉，這只是第一波，接下來還會有多少人？這只是開蘊境，之後呢？

他連敵人有多少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在暗地裏有多少佈局等着他，姜年現在心亂如麻，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

“我現在回去也不行，不回去也不行，回去的話我會將危險帶至父母，可不回去，敵人有可能會抓住他們以此要挾我，恐有難，禍雙親，說的就是這個嗎……”

想到這，姜年只感覺一股火氣從胸口湧上來，自己做錯了什麼？從開始到現在，自己可曾主動招惹一人？可現在卻要過着心驚膽跳的日子，一點都不能停歇，這就是修士嗎，還是說，這就是聖苗？

時至現在，他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他是聖苗不錯，更也是所謂的人間種，他並不是從大勢力里出來的，他只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實力，在世俗凡間中成長的小人物，說是說擁有聖苗的身份，卻在某些不安分的人眼裏，無疑是一塊值得研究的香饃饃。

“嗯？”姜年霍的抬頭，收回思緒，只見有四人踱步走進空間之中，形成圍堵之勢，將他困在其中。

“呵，這麼快就來了，難道覺得剛才那兩隻小貓能對我造成什麼損傷嗎？就你們，也敢圍殺我？”姜年冷笑，置於中心卻氣勢十足，一副不把來人放在眼裏的模樣。

他這一姿態不可謂不張狂，落在四人眼裏更是徹底激怒了他們，其中有一人怒道：“莫要太囂張了，只不過殺了兩名不關緊要的前頭卒罷了，即便你有六重境界，可我方也不乏這等高手，更何況，有我四人在此，你也未必能繼續逞凶！”

“我逞凶？你們不出現，我會下殺手？”姜年寒聲道，接而又一臉不屑，“我倒要看看，你們四人有什麼底氣，敢這麼大放厥詞！”

話音還在傳盪，而人卻已出擊。

姜年一躍而起，朝着剛才說話的那出頭鳥就是一拳轟出。

拳風凜冽而至，那人臉色一變，迅速拿出一劍，咬牙大喊：“列陣！”

其餘三人各自拿出一把劍拋向空中，與前人一樣，懸於頭頂，隨即一道犀利劍氣瞬間湧出，形成反擊，與拳風轟然碰撞。

與此同時，以四人為線劍氣分散，將姜年徹底困於陣中，姜年髮絲飛揚，眯起眼睛，心道：倒是有點意思。

一個三重，兩個四重，一個五重，列陣之後爆發出來的氣息居然直追六重，雖然沒有徹底達到六重境界，可卻比之前一個人要來得強勢許多，四人化一體，姜年反而不急着破陣了。

他對於修士還有許多不了解，更缺乏神通法術，如今能開拓眼界，也是不錯。

“一式！”

四人頭頂的劍身齊齊輕鳴，有百道劍氣縱橫交錯，漫天飛舞，於姜年周身肆意盤旋。

看到這，姜年不禁想起了馮齊在巷內使出的劍影洪流以及剛才年輕人那一招開劍，都與這劍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皆是以劍出氣殺敵，只不過相比馮齊來說，實在是差得遠了。

馮齊乃是劍影，而他們則是劍氣，一個已經有了形體，而一個只是氣機，更何況，馮齊那時一出就是三百餘劍，如今這劍陣，未必也太小家子氣了點。

不過這也側面證實了他們的確來自同一勢力，連神通術法都極為相似，而盧開河與大漢亦是如此。

如此想來，這劍陣倒也不值得他高看多少，唯一的妙處只是四人一體，四劍合一罷了。

想到這，姜年興趣倍減，但還是保留了一分見識的心態，他直接仰天一拳，劍氣盡數破碎，接着勾了勾手指，淡淡說道：“二式，來？”

四人大怒，姜年這般輕視他們，實在屈辱，那唯一五重的修士手印一變，“三式！”

跨越二式，直接進入三式，可見他們內心的憤懣以及對姜年的重視，他們看得出來，對方只是一拳就破了一式，二式也就沒太大意義了。

劍陣氣勢猛地攀升一大截，此時已經無限接近於六重，劍氣比之前增加了兩倍，而且隱隱有劍影混雜其中，劃破虛空，沖向陣中姜年。

姜年再次提起興趣，三式已經如此，是不是四式就能實現蛻變，躋身六重境界之中？姜年拳上第一次綻放出微光，修為猶如脫堤之洪一涌而出，仰頭輕喝一聲，拳勢奔騰，猛然炸開。

轟隆隆！

此地猶如電閃雷鳴，劍氣消散一空，卻余有數十道劍影殘存，劍影鏗鏘作響，匯於一處，竟化作一柄半凝實的利劍，劍刃上光寒通透，氣勢磅礴，朝着姜年一閃而過。

姜年迎面而上，邁前一步，拳頭上光芒大盛，用力揮出。

咔嚓！

劍影直接崩斷，四人皆大噴鮮血，倒飛出去，有三劍掉落，只有那五重修士，死死地懸起劍，不讓其掉落。

“還有沒有四式？”姜年一句如同當頭一棒，再次給四人迎頭痛擊。

四人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姜年的拳頭，那裏有一道傷口，正往外滴落血液，至少不是無用功，對方同樣受了傷，只是，未免傷得太輕了。

“果真行不通，六重乃是一個分水嶺，未能躋身其中，實在難以下克上。”一名四重修士暗道。

“既如此，只能等待六重同門趕到，或者集結其餘人共同伐之。”五重修士咬牙切齒，他們並非不知道六重境界的強大，可人總會有期待與幻想，他們只能提前出手，因為如果等到六重境界的同門來到，其他人就沒機會了。

不僅僅是他們，其他沒有六重境界的修士都是抱有這樣的想法，有一部分是自願，有一部分則是被迫。

“逃得了嗎？”最弱的三重修士苦澀問道。

“逃不了，那就拼了！借修為一用！”五重修士噴出一大口鮮血，牽引至頭頂寶劍，他的劍還懸着，劍陣還沒有中斷！

“萬劍歸宗！”他泣血而吼，抬手抓住寶劍，以寶劍為劍心，人為劍身，沖向姜年，所過之處，儘是劍影，可此招一出，其餘三人紛紛咳血，氣息萎靡，已將修為借於他們的最強者。

姜年眼中異光一閃，並沒有選擇當面接下，而是轉身退了出去，右手一握，其手心砰的冒出一團火焰。

“不對。”他甩了甩手，火焰消散，再次握手，這一次，他手上出現了一個臉盆大的火焰獅子頭，有形而無神。

五重修士瞪目，這是他空冥谷的神通！

但現在由不得他多想，他的氣機已經牽引住姜年，姜年往哪走他就往哪飛，而姜年這一避退對他也有好處，劍影更多，威勢更盛！

姜年冷哼，兩次嘗試他已經找到了訣竅，再次捨棄掉小獅頭后，他狠狠一握，一個與真實大小一般無二的獅子頭驀然出現，發出無聲咆哮，栩栩如生，熊熊火焰燃燒，連虛空都為之扭曲。

這正是從馮齊的儲物袋中得到的神通術法，在醫院的幾天他沒有閑着，一直在心中推演，早已熟爛於心，奈何沒有施展空間，只能暫時擱置，直到現在才真正顯化出來。

姜年隨手一擲，獅頭轟然出現在五重修士面前，阻擋其前進，更一口將其吞下，修士神色駭然，他的劍影瞬間崩開，而他本身也墜入火焰之中，根本就沒有奇迹可言，一重的差距看起來不多，卻確確實實地將他們隔開一大段距離。

火焰沸騰，那五重修士連話都說不出，便化作了漫天飛灰，隨即一燒殆盡。

姜年轉而盯向其他人，剩餘三人面如死灰，兩名四重修士掙扎着想要拚命，只有那三重修士顫抖着大喊：“別殺我！”

姜年一指點出，獅頭瞬息飛向兩名四重修士，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兩人便死於焚燒中，姜年召回獅頭，懸在身旁，沒有刻意散露氣息，就讓這三重修士心神巨震，如同面見死神。

“告訴我你們是誰。”姜年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天雷一般在三重修士耳邊炸開。

“我……我們來自空冥谷，受谷主命令追殺你，誰要是可以拿你的項上人頭回去，就可成為谷主的親傳弟子！”此人毫不遲疑，直接開口，實在是被嚇破膽了。

“你們此行一共有多少人，都在什麼境界。”

“谷主叫了所有開蘊境的弟子，共三十七人，其中三重十七人，四重八人，五重八人，六重四人，分別在百島市和羊城進行圍剿，現在暫時只有我們，但很快就會有下一批趕來。”

“只有開蘊境？”姜年皺眉。

此人大驚失色，趕忙說道：“是真的，真的！谷主只吩咐了開蘊境弟子前來，並沒有叫開蘊以上境界的同門！”

“可知道原因？”

“谷主沒說，只讓我們追殺你，如今我那些師兄應該都在尋找你的蹤跡，我們雖然同處一門，卻並不同心，有一部分如我們這樣雖然修為不高，卻存有僥倖心思，想儘早一搏，不然等到六重境界的師兄動手，我們就再沒有機會了，還有一部分則是被逼的，是要消耗你的修為，試探你的手段，我全說出來了，還請前輩放過小人一命，我願立下血誓，從此再不會招惹到前輩！”

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希冀這樣能打動姜年，可姜年卻不顧他這些，既然你動了手，就應該付出代價。

他姜年並非絕情冷血之人，但卻非常清楚何為永絕後患。

轟！

隨手讓獅頭吞噬這名修士，姜年站在原地，思索修士剛才所說的話。

他沒有猜錯，這些人都來自空冥谷，也只有空冥谷是有明面上的理由追殺自己的，至於那名修士所言真假，姜年並不擔心，人之將死，他沒必要再欺騙自己，即便有所隱瞞或變動，其真實性應該也有七八成之多。

只有那殺手人數與修為分佈，他只是當作參考，並不完全相信。

“說到底，空冥谷為了什麼要來追殺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招惹他們，始終是被動迎敵。”姜年沉吟，由自身出發，進行推測。

通天訣，無名拳，這是他現在修為的根本，這兩樣不用多說，聖苗的傳承，誘惑力自然不小，但姜年卻並不將之當作決定性因素。

他突然想起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皆是江爺爺傳授給自己的，他轉而又聯想到，他與江爺爺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即便他告訴其他人，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從頭到尾就只獲得了功法與拳法，可此話哪怕為真，也不保證別人不會遐想連連。

“很有可能是因為江爺爺的存在，如果說聖苗都是近二十年來出世的，而這段時間裏，江爺爺一直與我在一起，或許這一點被空冥谷放大，認為我獲得了真正的天人傳承，如此一說，事情就解釋清楚了。但……若是按此人所說，空冥穀穀主只派遣了開蘊境修士追殺我，又是為何？”

這是一個矛盾點，姜年一時想不出個究竟，他記起之前方丈大師說過，秦始皇陵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這或許並非無的放矢，而是確有其事，此番事情過後，看來自己要啟程前往一趟，如此不明不白，太過憋屈與被動。

當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問了江爺爺的來歷和修士的基本認知，卻沒有留意聖苗這一身份會為自己帶去什麼，如今回想，江爺爺必定是知道也不說，這很不尋常，依照江爺爺對他的愛護，怎麼可能明知有危險卻不告訴他。

“等等！”

突然，姜年腦中有靈光一閃，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麼，追溯二十一號那天，江老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麼。

“如果有一個真人懸疑類遊戲，你參不參加？”

“遊戲……懸疑類遊戲！”姜年猛地瞪大了雙眼，心裏彷彿有波濤洶湧，更似雷霆乍現，他的記憶飛速倒流，回到江老在夢境中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姜年呼吸急促，心臟跳動不止，咚咚得震得他腦袋有些暈乎，遊戲，懸疑遊戲，是了！江爺爺早就跟我說過了，我當時卻沒有在意，他問我有一個懸疑遊戲要不要參加，如今不就正是符合遊戲的佈局與進程嗎！

他現在好比醍醐灌頂，之前的種種怪異都得到了解釋，他現在經歷的一切，正是江老口中說的遊戲，一個真人懸疑類遊戲！

王台、周一叢、方丈大師、毛小魚，四者幾乎是聯袂而至，他之前沒有多想，現在結合種種端倪，這四人之間必然存在某種聯繫。其中方丈大師的那番話意味深長，毛小魚更是說出十二字預警！

姜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裏並不平靜，他彷彿看到一隻手在背後推波助瀾，毫無疑問，那幕後操盤手必然是江老。

“若真是按照懸疑遊戲來發展，我現在應該已經獲得了線索，方丈大師的三幅圖，周一叢的追殺，毛小魚的警示……遊戲嗎，江爺爺，你可別玩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