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好好查查大理寺
劉香香的屍首很快就送到了大街上，聞訊趕來的戶部尚書一家臉上的神色甚是複雜，不過最明顯的便是喪女之痛，將受害者家屬的身份擺得足足的，還有之前追過來的以許由為首的大理寺一行人，此刻就算要狀告魏真越獄，也只能先把這事放一放。
魏真起身走到屍體旁，掀開遮臉的白布，將死者臉頰上的髮髻掀開些許，指着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揚聲說道：“皇上，王爺，昨日小人在驗屍之時在致命傷處做了標記，死者雖然是窒息而死，但窒息也分多種情況，阻斷進氣口，也就是捂住口鼻致窒息是比較常見的一種，但卻不是劉香香致死的原因。”
“兇手在捂住受害者口鼻對其進行施暴時，有用力過度的跡象，導致受害者下頜骨骨折，壓迫到血管影響血液循環，受害者兇手喉管旁的血液淤積過多導致窒息，若是死亡時間較短，用長針做穿刺，還會發現內臟有暗紅色瘀血，小人用炭筆所標之處，乃是死者骨折壓迫血管處，若是讓有經驗的大夫一摸，便能知曉。”
天啟帝和汝陽王近前看去，果然見死者左側下顎處有一四個直角所標註出的一小塊地方，只不過因為有深紫色的屍斑，看起來不太明顯。
汝陽王沉吟片刻，得到天啟帝的暗示，沉聲詢問許由：“許少卿，這小仵作既然能標出致命傷的位置，對於死者的死亡原因定然是知曉的，為何上報來的卻是心痹，今日早朝時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是被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許由擦着額角的汗珠，抖着腿跪了下來，顫聲道：“皇上，王爺，魏真的報告我是看了的，當時着主簿將報告呈上去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微臣並不知曉啊！”
一通辯白將責任推脫乾淨，略帶警告的眼神看向身後的主簿。主簿被捏着把柄，只得低頭認錯，只是承認的罪責也有意思，只說自己疏忽被有心人換了文書。
“哼！大理寺少卿許由，治下不嚴，官降一級，暫行主簿之職，若再做不好也就別做了！”天啟帝冷哼一聲，長袖一甩降了許由的職，一雙龍目看向魏真終於帶了幾分笑意，“仵作魏真雖年幼，但遇事張弛有度，你便跟隨許由學習，待年稍長，寺正之位便交予你手中。”
“謝皇上恩典！”魏真俯首謝恩，隨即又想起同樣因虛報之事被降了職的溫止陌，抬眸想要開口，卻被兀自上前的汝陽王輕拍肩膀打斷。
“你一仵作，得皇上親自提拔已是厚愛，萬不可逾越。”汝陽王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帶着幾分稚嫩的小臉，心中直呼：太像了。
魏真抿了抿唇，拱手作揖，“是。”
安排好其他事宜，天啟帝也沒了再“微服出巡”的興緻，擺駕回宮之後，便不顧深夜將溫止陌召進書房，“溫愛卿，今日朕並未將你官復原職，心中可是有氣？”
“內閣奏摺堆積如山，微臣難得放個假，還請皇上莫要急着原諒微臣。”溫止陌抬手捏出一粒棋子，漫不經心地放在棋盤上，瞬間吃了對方的一片棋子。
天啟帝看了看棋盤，又看了看溫止陌，無奈地扔了棋子，“你小子膽子越發大了，吃朕的棋也不手軟，居然還從大理寺的天牢裏劫了人扔到朕的面前，當朕沒看見你躲牆角偷笑嗎？”
溫止陌笑而不言。
溫止陌是溫太傅的獨子，溫太傅又是天啟帝的授業恩師，天啟帝雖然年長溫止陌很多，但說到底兩人關係還是不錯，否則溫止陌年紀輕輕，也不會被捧上首輔之位。
天啟帝正了正神色，銳利的眸光帶着幾分冷意，“大裕朝建國幾百年，從太祖皇帝至朕已有十三位皇帝，大理寺卿更是換了上百人，卻沒一人能坐好這個位置，不是不夠忠心，便是沒有膽魄，朕上位至今已有十五年，莫不是朕不換人反倒給了他們錯覺，覺得自己身在這樣的位置就能夠為所欲為了。”
溫止陌狹長的鳳眸微微挑起，起身拱了拱手，“皇上莫憂，微臣領旨便是。”
“愛卿果然甚得朕心！”天啟帝這才臉上泛起笑意，“給朕好好查查，需要什麼就來跟朕說。”
“是。”溫止陌行了禮，正要離開，卻聞身後之人突然出聲。
“今日與王兄分別時，他特意向朕提了個小小的請求，愛卿此去，務必暗中保護好那個小仵作魏真。”
溫止陌眸光微閃，俯身應是，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劉香香一案還未結案，百花莊園又曝出了同樣的案件，原本已經漸漸平息的輿論又開始甚囂塵上，作為之前被天啟帝親批破案有功的魏真，當仁不讓地受命前去調查。
只是這次發現的死屍並不是新鮮的，從土裏翻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變成一個巨人觀了，這無疑給屍檢造成了一定的難度，魏真不得不向上司許由提出留宿百花莊園的申請。
夜幕降臨，一個身穿玄青色錦衣的身影閃到了魏真的門口，陰柔的臉上帶着幾分志在必得的笑意，當看到那微微留了條縫的房門，眼底的笑意更甚。
“這小子，平日在大理寺時跟小爺裝矜持，出個外差都知道給爺留門了，看小爺今晚不將你辦了……”許由一邊輕手輕腳地推開門，一邊嘴裏嘀嘀咕咕，彷彿他惦記了好幾日的小白臉此時已經洗乾淨在床上等着他了，卻沒看見門檻內外被月色掩蓋住的一層白灰。
許由一臉猴急地朝微微隆起的床榻上撲去，卻突然一臉失望地爆了個粗口，這被子裏哪有什麼白凈小男寵，分明是個枕頭！
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房中發生了什麼的魏真正換了一身水綠色的長衫襦裙，鬆鬆地挽着頭髮，化了個含嬌帶俏的妝，又隨手從花壇里折了幾朵連翹花別在髮髻中，腳步盈盈地按着來時和溫止陌商議過的路線走着。
大理寺里人際錯綜複雜，魏真並不敢什麼話都往外說，一些關鍵的證據只和同樣在暗中調查的溫止陌通了氣，決定由個子嬌小的魏真“男扮女裝”在百花莊園中探查，溫止陌在暗處接應。
沒走多遠，身後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便悄悄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