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天翻地覆
“城主!”
寧中怎麼也想不到今夜能發生這多麼的事兒,就連寧南山也親臨武昌,他沒多餘的時間想什麼,冒着大雨迎了上去牽住馬疆,寧南山翻身躍馬而下,動作乾淨利落全然沒有勞頓之苦。
“你這一身血氣,出什麼事兒了”寧南山滿色依舊沉穩。
寧中把剛才走了一趟武昌獄的事兒大致說了一。寧南山半晌聽得心中憋悶,站在大門處的迴廊之間默默的看着風雨凄惶,他仰望着雨勢,身上的衣服都快乾了。
“知道了。小姐怎麼樣了?”過了良久才問了一句。
“看着還好,只是不知道怎麼和英家老爺說,現在……在大堂”
寧中在寧南山之前撐着燈籠,引着寧南山朝大堂走去,遠遠的就看着寧無憂持劍而立,站在歇山頂之下,旁邊的雨水傾瀉而下,噼里啪啦震耳欲聾。整個院子除了噼里啪啦的雨聲,幾乎安靜的讓人窒息。
直到寧南山走到近前了,寧無憂才看見。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耷拉着腦袋侍立在他旁邊。
寧南山什麼也沒說,連步子都沒停直接去找英平菁,英平菁坐在桌前眼神空洞,是比他想的要堅強,雖是臉色慘白眼眶子裏着了火一般通紅,寧南山拍了拍她的頭,還是濕漉漉的。
“義父”
英平菁更是吃驚,她想不到寧南山幾日不見蹤影,在此刻突然出現在眼前,也不知道怎麼像是船有了舵,心裏反而平靜了不少,寧南山緊握着英平菁的肩,第一句便是:“大仇必去,禍不可伏”
大仇必去,禍不可伏……此話雷霆萬鈞,震撼了她,她在心中默念着,此時恰巧一聲巨雷劈了下來,英平菁隨之一抖。心中無比慌亂,小京抹着淚跑了進來。
“小姐!小姐!”小京驚恐撲在英平菁的身上,顫慄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英平菁想不出還有什麼比英平蕪的死更讓人值得這樣了,以為他去看了英平蕪的屍體,想着這孩子應該是嚇着了。
“小姐!快,跟我走!老爺不行了!”這幾個字狠狠地戳中英平菁地心臟,想也不用想,她忘了交代!小京不過就是個小女孩,她想不到這事讓英壽本已經風雨飄搖的身體是多麼致命。
英平菁甩下眾人,狂奔向英壽的住處,心中不停的默念祈禱着他能平安。
到了門前她一頓,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跨進去,可正是心中的責任感還是將她沖了進去,慘烈情況不比英平蕪的牢房好多少,鮮血噴濺在地面,星星點點的聚在英壽的四周,英壽就趴在地上,全身得血氣都集中在頭顱。還在輕微抖動。
英平菁使勁全身力氣把英壽翻了過來,用手指壓住他的舌頭,已經僵了。
她顧不得很多,直接雙手交疊在他心口瘋狂的按了下去,和前幾天救寧南山一樣,只這一次她淚水混着汗水雨水,通通的淋在英壽的臉上,她知道自己狼狽極了。
她分明的聽見一聲輕微的“咔嚓”,那是英壽的胸骨斷了,她像被雷劈中一樣瞬間呆住。
寧南山上前硬是把英平菁拖了下來,英壽早已經去了,從他們一起衝進來的時候就去了,只是人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這一夜連喪兩位至親的姑娘。
寧南山緊緊的抱着英平菁,再沒讓他往英壽那裏看,他能感受到英平菁顫慄的心,此刻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跟着一起淚奔出來。
小京又驚又恐又怕早哭昏了過去,倒在甘是是的懷中。
“苦命的孩子,義父知道你是堅強的,且哭出來,哭出來心裏痛快些。從今後你就是我親生的女兒”
英平菁腫着眼,頭痛欲裂。啞着問寧南山:“我除了救了你的命,何德何能讓你們這麼託付?今夜越城血洗了武昌獄,已經是……已經是……”
她想說這在古代是誅九族的大罪,話終究沒出口。
“他們若沒這點本事,也不配做越城弟子了”寧南山簡單一句,英平菁莫名的有些心慌,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自幼的毛病了,對人釋放的善意拒之千里,對人釋放的惡意,漠然無視。總是不習慣託付真心,與人坦誠相待她還要去適應。
“義父要你一句話,你若甘心於此,那是你英家家事,我不好多言,你大可回去好好安葬你父兄,妥善安置你的母親,然後怨憤之中渡過餘生,你若想了了這仇怨,你身後有整個越城。”
他這話在長輩之中,尤其是自己的至親,他那個集團總裁父親身上從未感受過,那是一個永遠在雨夜撐着傘等你下晚自習,你沒睡前他絕對睡不着的父親模樣,那個你但凡有一點委屈他可以為你拚命的父親的模樣,那種可望不可及的父親。
“我一定要了了這事兒,所有的人一個也跑不脫!”她說的篤定。
“那就不要瞻前顧後,老父我一生只向前看,希望我的女兒也是一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生女”
他緊握着英平菁的雙肩,把她推在門前,夜裏的風雨早已停歇,混着泥土的腥氣讓她覺得自己還活着,昨夜的煉獄一般的日子已經刻在她肌膚的每一寸了。越城的人早已經齊刷刷的侯立在院中,又昨天跟着寧南山來的那幾十號,還有寧中帶去劫獄的幾十號越城籠子裏的人也悉數來了,填滿了整個院子。,天邊一抹朝霞映襯着這些人的臉,各個勇武堅毅。
寧南山扶着她的肩膀,往前一送,這一送或許讓她的生活真真正正的天翻地覆,她猶豫了一剎那,毅然的跨出了門檻,身後已成往事。
“這些人以後護着你,任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