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人(3)

林蔚抬起頭正對眼前的空氣。“我終於明白自己做不到什麼。過去不管是寄人籬下還是掛科，還是辛辛苦苦找了那麼久工作還是沒結果，我都一直對自己抱有希望，到現在希望還是沒有來。我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包括今天，我以為我自己很重要，我才會答應她的邀請，我以為我的決定可以改變什麼，我才相信了你的短訊追進來。現在看來我還是報警吧。”

“不管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我告訴你，你成功了。不要再拿我找樂子了。我的確一事無成，我承認自己不重要，我甚不該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

“行了吧，滿意了嗎？”林蔚幾乎哽咽了。“不過我警告你，不要再輕易碰我的東西，不然你會懂得什麼是教訓。”

神秘聲音沉默良久，長長地嘆了口氣。“怎麼會呢？”

“我等了千年，終於等到你了啊。”

“不只你重要，你的決定也很重要。你忘了嗎？那麼漫長的時光，果然也在更漫長的時光面前束手無策了啊。”

林蔚又是一怔，淚眼有些幹了。“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不過，不關我的事了。”林蔚轉過身，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瞼“我走了。”

神秘的聲音着急起來“你去幹什麼?”

“告訴你又怎麼樣?”林蔚在即將跨出門的一刻轉身，站定，對虛空說“去報警，去找人，去擁抱我那原本一團糟的該死的生活。怎麼？”

前方傳來輕不可聞的嘆息“如果你出了這個門，你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林蔚停下腳步。問“到底怎麼回事？”

神秘的聲音回答“她的確被人綁走消失了，不過你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是找不到她的。”

林蔚說“開什麼玩笑，還有找不到的人。”

神秘人說“不信，你可以打電話試試?”林蔚真心有點慌了起來。在原地摸出手機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漫長的提示聲后，林蔚聽到“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可他不甘心，萬一是她在的地方信號不好呢，說不定她已經好好地坐在家裏看着劇了呢？他說“我才不信。”

神秘的聲音說：“你真的沒有發現嗎？其實不在服務區的人，是你。”林蔚大驚，這是什麼意思？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發現，原本應該人來人往的商場現在空空蕩蕩。林蔚說服自己不要慌，向大門跑去，可是依然是一樣的結果，十字路口依然是十字路口，可是空無一人，一輛車的動靜也沒有。

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給手機裏面的每一個聯繫人都通了電話，結果毫無例外，全是“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撥完最後一個人他在機械冰冷的女聲中，把手機從耳邊移開，關掉手機屏幕。難道，不在服務區的人，真的是自己?

不光是不在服務區，現在腳下的世界好像連一個生物也不存在，現在可以聽到人聲的地方，只有二樓，剛剛從裏面跑出來的那個小房間了。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短訊。在那條“旺嘉影城二樓，快來。”的同一個聯繫人之下，新的訊息：“回來吧。我能告訴你怎麼做。”

還是那個小房間，林蔚喃喃的說“原來，消失的是我?”奇怪，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是自己的話，應該沒事了吧。

還是那個聲音，這次林蔚好像感覺他說話的時候，一股涼涼的氣流在自己身邊流動。

他聽見神秘人說“不，消失的不只是你，宋瑜也真的消失了。只不過和你不在同一個時空。”

“不在同一個時空？”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那我還是沒有辦法。”

“不，只有你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林蔚正準備問，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跌坐在那把椅子上。感覺眼前事物漸漸模糊，他強撐着自己沉重的眼皮。

可是好像有什麼開始轉動了，精密儀器齒輪轉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命運的齒輪”嗎?林蔚感到椅子好像自己運行了起來，不斷飛速向後退。

流動的色彩在眼前匯成一片，形成讓人眼花繚亂的圖像。好像夾雜着很多似曾相識的畫面，有表姑在絮叨林蔚不洗澡，房間要長細菌啦，有宋瑜站在銀杏樹下微笑，有那個難過的下午，自己被人搞得灰頭土臉。林蔚覺得自己有必要走下椅子去抓住一點什麼，可是他渾身無力，只能無力的癱在椅子上，放任那些即將永遠離開的畫面，慢慢消失，匯入背景里沒有形狀的艷麗色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