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小公主回宮了。
一路徑直回到安樂宮封宮不出。
不僅他與研秀、燕小乙不出去,還要求送食材的人都要將東西放在門口后就立刻離去。
此時宮內還沒有警覺到疫病的蔓延。
小公主知道陳萍萍在給慶帝去信要求建議動用京城的守軍協助防疫。
陳萍萍手上有黑騎。
論起殺人,黑騎每一個都以一當百。
但……防疫這事兒說到底是救人,殺人的本事兒在這裏基本沒什麼用處。
封鎖染疫區域、清查疫病人口流向、分發食物和藥物等等這些,都不是什麼特別高難度的工作,不需要多麼了不得的技巧,但是需要的人手,大量的人手。
可是京城的守軍分別為幾股力量掌控,一份是京都守備的葉家,一份是京郊大營的秦家,還有一份是十三城門司統領張德清。
能同時調動這幾種力量的只有慶帝。
太后不行,長公主不行,太子不行,老二不行。
加在一起也許行也許不行。
只有慶帝。
只有慶帝能行。
偏偏艹蛋的是,慶帝早不南巡晚不南巡,偏偏選擇了這個時候南巡。
小公主簡直懷疑慶帝是故意的。
但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個皇子也沒帶,老娘、胞妹,還有整個大慶最精英的人才都在京都。
慶帝瘋了才會作勢京都起疫。
小公主在安樂宮的小池塘附近來回踱步。
雖然封宮,但監察院的消息還是照常能送進來的。
所以小公主很了解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了什麼新變化。
因為了解,所以才焦急。
卻又只能白白焦急。
直到皇後來了。
帶着滿眼的瘋癲來叩安樂宮的門——來求他救太子。
皇后恨他入骨。
這他是知道的。
但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像恨之入骨的“仇人”低頭,甚至……下跪。
是的。
皇后在安樂宮門前跪下來了,聲聲泣血地懇求道:“御醫說,范府的丫頭和承乾得了一樣的病,可是你把那丫頭救回來了……看在……看在你和承乾到底是兄妹的份兒上,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皇后這段時間一直在東宮,衣不解帶地看護太子。
她娘家死盡,只有這一個兒子了,如果這個兒子再有什麼不測,她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指望?
此時的皇后再一次顯出了那種瀕臨野獸一般的瘋癲,整個瘦得也不成樣子,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那一點血色,分不清是唇色還咬出的或咳出的血,就這麼跪在安樂宮門前,以頭搶地。
身邊的人不管怎麼勸,那“咚咚咚”磕頭聲,聲聲不停。
很奇怪。
按理說皇后在名義上還是小公主的嫡母。
母跪子女。
還如此卑微地向子女磕頭,磕頭磕得額頭鮮血淋漓。
竟然沒有人出來阻攔,呵斥小公主忤逆不遜。
要知道現在皇宮乃至整個京都,名義上的最高“領導”,是太后——皇后的姑姑。
就是慶帝在時,再是“寵愛”小公主,在面上也由不得眼前的一幕發生。
但太后竟然默許了。
既沒有派人來訓斥小公主,也沒有派人阻攔皇后。
小公主在心內冷笑。
太后這真是怕她的寶貝孫子死了啊!
大約半個時辰后,安樂宮的宮門打開了。
已經磕頭磕得神情恍惚的皇后抬眼看到走至她身前的小公主,雙眼迸發出熱烈的名為希望的光芒。
“回去和太后說,要救太子可以,想辦法調動京都所有的軍力,封城。”
皇后的眼神瞬時變了,從方才的炙熱的希冀變為濃烈的怨毒。
她以為小公主是在蓄意為難她。
小公主當然看到了皇后的神情變化,但他無視了。
甚至在心裏,他還生出了幾分帶着輕蔑的憐惜。
皇后是典型的這個時代的女人。
從小被父母養在深閨,長大了變成了家族政治聯姻的工具嫁給了自己的表哥。
只是很碰巧又很不幸,她表哥是皇帝。
直到娘家死盡前,她的眼睛能看到的範圍都是小小的,只有父母、姑姑、兒子、丈夫這些親人。
順便看到了皇位。
如果她嫁的不是皇帝而是某個財主或者官宦,她盯着的就是家裏的土地和財產了。
還不是為了自己盯的,因着為母的本能,為了兒子努力去盯去爭。
雖然手段愚蠢至極。
她當然只能看得見皇位,看不見天下。
不在注視這個可憐又可笑的女人,小公主抬頭看天。
天氣很好,藍得十分乾淨,萬里無雲。
賭一把吧。
賭太後到底又多愛她的寶貝孫子好太子,賭太後會不會為了保住太子,而短暫與她達成同盟。
慶帝不在,太后的懿旨就是京都最高的指令。
她需要這個名分幫忙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