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長大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歲月的痕迹在月寒眼中是夾合著刀刃的風,它磨礪着人每一刻的成長使人傷痕纍纍,又讓人無比堅韌。她回首過往十一年,有天山暮雪的孤寒,有暗無晝日的謀算,她終究還是熬到了十六歲,而今日,正是她十六歲的生辰。

養鳳大殿之前,冰藍的雪櫻樹下,一個高挑娉婷的白色身影正立於雪櫻樹下,銀色長發如瀑傾瀉而下,輕簡的白衣裹着單薄的身型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正在吸受天地靈氣的感覺,甚有風骨。而她的身邊蹲坐着一隻純白靈獸,正似仙子下凡所追隨在側的坐騎靈獸。

此人便是月寒。八年前她的身高只至雨獸的下顎,如今,雨獸的頭也知道月寒的肩膀這兒了。

由於長年同雨獸修習歷練的緣故,月寒的頭髮泛上了銀白色,湛藍的眼睛也泛上了銀色變成了銀藍色,那是一種十分奇異的顏色,月寒分不清那是好看的還是不好看的,她只是喜歡那顏色,和自己的好朋友相似的顏色。

一名小宮娥拿來一件輕柔的披風輕輕為月寒披上,如今雖是初夏,但北國從來都是寒天,雖然夏日不會下雪了,但國主穿得如此單薄還是不太好。

月寒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打算照舊與雨獸去練武場試練。

剛步出養鳳殿便看見殿外堆積如山的壽禮,這些都是那些假模假樣的王叔臣子們送給的她的生辰壽禮,月寒懶得多看,打發內侍讓他們清點一下全入國庫,現下便打算走了。但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一個質樸的錦盒上。

月寒駐足,命一名宮娥將錦盒遞於她瞧瞧。

錦盒外形十分簡單,除了滾邊的銀線,沒有任何紋飾,與王叔大臣們送給她的那些恨不得一個比一個華麗、一個比一個貴重的壽禮相比,會送她如此簡單物件之人,恐怕有些不太尋常?

月寒隨手啟了錦盒,不防備,不怕暗器,不怕藏毒,因為這些對她統統沒用。

而錦盒內確實也沒有這些危險的東西,只是安靜地放着一個晶瑩透亮,盈盈生輝的水晶鈴鐺。

月寒心下一震,立即抬頭環顧四周。

月寒猛地一回頭看向身旁的內侍,道:“送這壽禮來的人呢?”

那名內侍被月寒的反應一嚇,腿直接軟了,當即跪在了地上。忙抓下一旁的簿子細細瞧了幾行道:“陛下,奴才也不知這錦盒是什麼時候放在這的,奴才的簿子上根本沒有任何關於此物的記載。”

月寒回頭,沉默了。

她並沒有為難這名內侍,只是拿着那個錦盒又緩緩回到了養鳳殿內。

這個錦盒,應該說這隻水晶鈴鐺,這應該是她父王送來的。如果她父王靈力已經恢復,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養鳳殿外留下一件東西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不僅他辦得到,就是英和翼都辦得到。

可是既然回來了,為何不來看她一眼?

難道連他們都覺得,她是鬼嗎?

月寒搖了搖頭,八年都自己一個人走過來了,她的父親,還有兩名親衛,她早就當他們都死了,如今心裏哪裏還會有其它感覺。

沒有了……

連惆悵都沒有了……

只是這鈴鐺是以前她母親送給她的小玩物,別看這鈴鐺此時看着晶瑩剔透,光潔如新,實際上這在她小的時候可是當球來踢的。而她的父親,此時把這件事物送來又是為了什麼?

月寒看了看身邊的雨獸,起身來到衣櫥前,從櫥里取出一條綉有流雲吉物的銀帶,穿過鈴鐺將它掛在了雨獸的脖子上。

雨獸晃了晃了腦袋,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頓時響了起來,然後雨獸低了低頭,見鈴鐺沒聲音了,它又卯了點勁晃了起來,鈴聲響徹養鳳殿。雨獸當即抬頭舔了舔月寒的臉,似乎對這鈴鐺甚是歡喜。

月寒寵溺地摸了摸雨獸的大腦袋,抬頭順着殿前地上的陽光向殿外看去,層層疊疊的宮牆盡頭散發著一陣靈光,那靈光其實出現已經很多天了,看着近在咫尺,實際上遠在天邊。

那靈光不是旁物,正是世間人人覬覦的聖物——神聖之劍。

神劍·妖月,是比神獸還稀罕的寶物,天下間只此一支。但因其靈氣過重,無人可駕馭,凡人想驅使它,輕者喪命,重者灰飛煙滅。

所以巫師族將妖月封印在了遠離塵世的幽花谷中,不讓任何人接近。可神劍的靈性太強了,巫師族窮舉族之力也只能封住其二十年,每二十年便要再重新封印一次,許多人都想趁此機會進谷將劍收服,月寒當然也是其中一個。

月寒招來兩名親信,交代了一些事情,接着在御書房深思了片刻便敲定了主意。

次日,月寒頒了皇旨令宦臣宣大臣與留守在都城的幾位皇叔兩日內必須到達皇城。幾年間她都沒有如此興師動眾地請全部皇族集合過,所以這一次召集,朝野上人心都有些惶惶和動蕩。

大殿上,王爺與大臣們個個都你推我讓地將前排位置讓於他人,月寒都疲於多看他們一眼。

這些年來,月寒飽受所有人背地裏的橫眉冷目,表面上的假意逢迎,他們個個拿她當鬼,不曾有人真心待過她。

如今她的王位越坐越穩,這些朝臣對她的敬畏一日勝過一日,演變成今日這樣一次召集就將他們嚇得張皇失措。

這幾年,各大王爺被月寒以封藩的名義禁固在各自的封地,沒有允許,均不可擅自離開,更不許他們私下往來。他們當然不敢違逆,月寒的手段幾年下來教他們是聞風喪膽,一個甘願背負鬼的罵名的君主當然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做。

看來當鬼也沒有什麼不好,雖然是粉飾太平,但至少北國現在看上去是很太平。

至於私下裏的暗潮洶湧與人心惶惶,說到底,她卻哪裏管得了呢?

看看這些驚恐萬狀的朝臣,取來妖月來對付他們可真是抬舉了。但別看這滿朝區區幾十個叔臣,他們身後說不定還隱藏着六國,不得不謹慎。

待殿下眾人終於站定,朝堂上雅雀無聲,月寒這才起身對殿下的滿堂朝臣道:“孤王要閉關一陣,城內發生任何事情都交由宮內指揮使全權負責,敢在此間興風作浪者……”她一挑眉,“皇掌司掌我令——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原本就噤若寒蟬的一群人,此時甚至連呼吸聲都凝滯了。

月寒不再多說一句,只是注視他們片刻,見無人敢發聲便逕自下朝了。

雖這次召集內容只是一句話的事,但偶爾這般嚇嚇他們似乎也是挺有趣的。

十幾年來,他們君臣之間都不曾好好交流過。月寒知道,學會如何治理朝政,學會如何掌控朝局,永不及學會如何掌握這些叔臣的性命來的有用。

於是月寒一手建立起了皇掌司,裏面的掌司官皆是當年被滅族屠殺的月寒母族的倖存者,是月寒費盡心力,萬方探尋找回的聖女族舊部,他們對滅族之仇同月寒一般嫉恨如深,讓他們替她處理那些不安分或不聽話的臣子,月寒甚是放心。而其中使用的雷霆霹靂手段,幾年下來無人不見之色變,聞之膽寒。

是以,在月寒‘閉關’的這段期間,皇掌司是可以幫她震懾住那些人一段時間的,即便他們知道此時的國主所謂的閉關,必然是前往幽花谷尋那妖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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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娃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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