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禁忌之門

沒有喪禮，沒有弔唁，部落里已然過着正常的日子。

坐在飯桌上吃母親煮的晚飯，陽實在提不起勁。

“你要學會遺忘。”端着瓷碗過來的白垣清將菜輕輕放在飯桌上。

陽沉默不語。

白垣清說，“你覺得熙紅怎麼樣？娘親很滿意，不如你們早點結婚好了，看得出那個孩子也是喜歡你的。”

這已經是白垣清不止第一次對陽提起這件事了。

陽緩緩抬起頭，看着自己母親燒傷的面孔，他放下碗筷，獨自走出了屋子。

漫步在冰天雪地的黃昏里，潔白無瑕的雪地里留下一排腳印。

“嗨！陽。”一個瘦削的少年在遠處對着他招手。

“怎麼了？”冬用肘捅了捅陽的腰，看得出陽的心情並不好。

陽看着冬的眼睛，問道，“你還記得我的父親焱嗎？”

冬瞪大了眼，很快又笑着說，“你在胡說什麼呀，走吧，我們去找熙紅一起去堆雪人好了。”

陽一把掙脫開冬的手，然後說，“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事，酋長的工作。”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冬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站在原地看着陽的身影漸漸遠去，心說：明明就是回家，怎麼是酋長的工作了？

回到家的陽走下地道，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在兩扇門前發獃。

一扇是只允許兩個人並排站立大小的希望之門，而另外一扇則是高大宏偉的鐵門——禁忌之門。

前任酋長，也是自己的父親焱，留下很多酋長才能知道的東西，但始終對這扇禁忌之門絲毫不提及，彷彿這真的就是觸及即死的禁忌一般。

影的腳步聲向來很輕，他舉着火把從盤旋的階梯地道里走到兩扇門的中間，沉默地看着無言的陽。

影站在陽的身後，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扇宏偉鐵門，“你在想什麼？”

“真理是什麼？”陽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影。

“什麼鬼？”影問。

陽的目光全在這扇鐵門上，“我的父親說，這背後是禁忌，但也是真理。”

說完，陽站了起來，走到鐵門面前，手在瑰麗的紋路上輕輕撫摸。

“我以為你會勸我。”陽說。

“其實我更希望你打開它。”影說，“與其當圈養的食物終結一生，不如轟轟烈烈地看一看所謂的真理。”

陽說，“你說的不錯，退後些，我無法預料門後面到底會有什麼。”

影深吸了口氣，然後退到階梯上。

“轟——”沉重的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和當初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截然不同，這是一種大地都隨着鐵門打開開始震顫的感覺。

好重的鐵門，也虧得是部落里力量最強的陽，不然至少得來三四個壯漢才有可能推開這扇門。

一條冰冷的通道出現在了陽的面前，地板打磨地十分光潔，甚至能倒影出陽的模樣。

“不愧是禁忌！”影站在遠處感慨萬千，“希望之門後面是一條泥土腥味很重的道路，但是卻也是土黃的顏色，給人沉穩安心的感覺。”

“而這扇禁忌之門的通道，卻如此冰冷，深藍的通道里彷彿充滿了危險，這種聞所未聞的牆壁、地面，裏面一定大有文章。”影咬着牙說，“我們一起進去。”

陽點點頭，然後說道，“如果有危險我們要立刻退出來……如果我死了，你就是下一任酋長。”

影嘴角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說這話就真的會死。”

“希望是你的錯覺吧。”陽已經一腳踏進了禁忌之門中。

“嗒！”一聲清脆的腳步聲隨着陽的腳踏下發出。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觸感，地面平整地讓陽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部落的路基本都是泥土路，下雨天甚至會泥濘到寸步難行。

影蹲下身子，一把銅刀出現在手裏，猛地往地面一紮，完全刺不穿地板。

“這究竟是什麼材質的地板？”影皺起了眉頭，“木頭、泥土的話早就被我的銅刀刺穿了。”

往通道里走了幾步的陽，卻將火把對準一面牆壁，說道，“你看這個！”

影連忙跑過來，發現牆壁上居然畫著些什麼。

“我聽冬說過，這個叫壁畫。”陽說，“是我們的先祖為了傳達一些信息而遺留下來的東西，不過一般都是刻在山洞裏。”

“我們年少時候過冬的洞穴也有類似的壁畫，我見過。”影說，“不過我不是很精通，可能你的好朋友冬在這裏能跟共容易解讀些。”

“能分析出個大概嗎？”陽問。

影細細地看了看，這些牆壁上的壁畫沒有風吹雨淋，損壞程度很小，所以沒有太大的閱讀難度，主要還是不是很了解畫面的每一種符號，導致影無法全面解讀。

“至少能知道，我們的先祖也來過這裏，然後神……斧子……門……不知道了，我只能解讀出這些。”影回答說。

“你確定是砍樹的斧子？”陽問。

影點頭表示肯定。

陽摸着下巴說，“記得部落里的傳說嗎？神賜下一柄無堅不摧的斧子，人類好用它砍斷一棵棵巨樹，用砍下的木材鑄造其部落的骨架。”

“你是想說神真的賜下了斧子？”影問。

“連吃人的妖怪都是真的，神為何不是真的？”陽說，“無論如何，我們先再往前探索一些，如果真的能找到那把無堅不摧的斧子，或許我們不用麻煩挖隧道，直接砍死那些狼妖為父親報仇。”

倆人於是繼續深入，很快他們遇到了道路的盡頭。

“沒有路了？”影愣住了。

不應該啊，禁忌之門的後面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只是一條死路而已。

陽環顧一圈后突然喊道，“等等，你看這裏。這裏有一個奇怪的地方。”

長方形的模樣，和周圍的牆壁不同，它是向內坳陷進去的，呈現出規則的幾何圖案。

要知道部落時代，能生產出近似圓的車輪就已經是極限了，而這規則到菱角分明的長方形突然出現在這裏，簡直讓人畏懼。

“你看，中間有一條裂縫，或許能扒開。”影說著已經把青銅刀猛地插在裂縫裏，然後開始撬。

裂縫逐漸變大，凹陷里的兩塊金屬鐵板向兩側拉伸，露出了裏面的部分空間。

“可以！”陽大吼一聲，兩隻手猛地伸進擴大的裂縫中猛地往兩側一掰，兩塊金屬板被徹底撥開。

“還是酋長的力氣大呀。”影在一旁喘氣說。

但陽的表情卻着實說不上放鬆，他發現撥開的空間只有那麼一小塊而已，只不過這個小空間未免太規則了。

倆人走到小空間裏，圍繞着牆壁開始探索。

“等等，這裏有個紅色的什麼東西。”影靠着火把的光發現了一處異樣。

手指輕輕撫摸那紅色的正方形小塊，稍稍用力居然能摁進去。

“轟——轟——”奇怪的聲音忽然出現。

“你做了什麼？”陽大驚失色。

影也是一臉無辜，“我看到一個方塊……然後按了進去……”

白色刺眼的光突然亮起，光源是頭頂的一個半圓。

“嘎啦嘎啦——”空間的上方傳來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緊接着之前被陽掰開的兩扇金屬門猛地關山，腳下突然一輕，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我們……這是……在下降？”陽和影互相看着，眼神緊跟撞見了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