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約而同的沉思
前線戰事間歇，後周南征東路軍主帥趙匡胤被人舉報，罪名是貪贓公帑，中飽私囊。一向溫和的皇帝柴榮一反常態，鐵面無私地迅徹查，即便嫌疑人是自己的心腹愛將。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趙匡胤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林旭事先得到消息，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馬車就在殿外，當眾打開看看裏面究竟是黃金還是書籍？”柴榮說完之後往外走去，眾官員緊隨其後。
殿外的院落中，幾輛馬車安靜地停放在，車上緊閉的大箱子讓人想入非非。一眼掃過去，柴榮平靜如水，卻顯得不怒自威；林旭表情淡定，平和卻有說不上輕鬆；趙匡胤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少不了有些人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幸災樂禍的嘲弄。
“啟奏官家，這些馬車是在前往淮北的官道上截獲的，押運的人和車都在這，末將按您的吩咐嚴加看管，中途無人靠近。”侍衛上前稟報過後自動退到一邊。
“嗯，把押送的人帶上來。”柴榮語氣十分平淡。
“末職趙普參見吾皇！”侍衛押上來跪地之人正是那位大宋朝未來的宰相。
趙普？好熟悉的名字，柴榮一時卻想不起來。林旭看他神色迷惘，本想上前提醒，眼前的情況卻也多有不便。幸好趙普機靈，及時道：“末職原是關中永安軍的一名書記官，之前受到官家賞賜，提升為趙匡胤將軍的軍務參贊。”
柴榮立刻反應過來，當日奏報西北蕭關真實情況的正是此人，心中多了幾分好感。問道：“趙普你說，車裏所運為何處？”
“回官家，車上都是書，有許多都是古籍善本，包括兵法謀略和文學典籍。”
“運幾本書還需要一個軍務參贊親自去嗎？該說是大材小用還是什麼什麼……”人群中也不知是誰不陰不陽地說道。
趙普也不以為意，辯解道：“近幾日前線戰事略緩，趙將軍在定遠城得了一批好書，極為珍視。想要運回淮北保存，卻又擔心士卒不小心損壞，見末職正好無事，便委託在下……末職因私廢公，當真是大大的不該，請官家恕罪。”
趙匡胤也跪地道：“請官家責罰，臣行事失當……”
柴榮淡淡道：“這個不着急，先看看箱子裏到底是什麼再說。”
侍衛上前，鋒利的刀刃砍過銅鎖，一冊冊書本應聲落地。眾人看的目瞪口呆，當然也包括趙匡胤在內。《孫子兵法》、《墨子》、《呂氏春秋》……黃的紙張，有些破損的線裝書，甚至還有竹簡木瀆……看着確實是珍藏多年的古籍善本。眾目睽睽之下，確信趙匡胤車上所運的是書籍不是黃金。！
趙匡胤淡淡一抹驚喜一閃而過，但是還是為人把握到，至少柴榮算一個。只見皇帝臉上拂過一絲奇異的神色，笑着說道：“果真是書籍，很好，足可見趙將軍之廉潔忠誠。至於剛才所說的因私廢公，功過相抵吧！”
“謝官家！”趙匡胤跪地謝恩，抬頭時正好和林旭打個照面。一個眼神足矣，一切盡在不言中。人群中幾個人頓時大失所望，難掩驚訝與失望。
林旭及時出面道：“通過剛才的驗證，足矣證明趙將軍是清白的。那麼王勇呢？豈不就是誣告嗎？”一邊的王勇當真是哭笑不得，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明明是金銀珠寶，怎麼就變成書籍了呢？
問題是現在他成了誣告，誣告的還是享有侯爵之尊的當朝大將。已經不是簡單的違法害人之舉，證據面前容得他狡辯。
“拉下去……”柴榮簡短的幾個字已經決定了此人的性命。
“官家饒命啊！救我啊！救我！”王勇如殺豬般哀嚎，被拖出大院。喊救命時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某幾人身上，在一個最需要袖手旁觀的時刻，自然沒人會幫他。這一切林旭都看在眼中，包括某些人強烈的失望與局促不安，心知肚明，表面上沒有任何波瀾。
王勇就在府門外被斬，也算是給滿朝軍民一個震懾吧！當然他的死或許代表了許多層意義，對許多人都顯得那麼重要，卻又那麼“無足輕重”……
“怎麼會這樣？”
“我也好奇着呢。”
“你不是說了派人一路看着的嗎？”
“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已經去問了，馬上就有結果。”說話間有人推門而入，屋中響起第三個男人的聲音：“不好了，我們派去的人全部死了，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
“什麼？”
“是何人所為？難道走漏了消息不成？”
“只有這一種可能，可是事出突然，並無其他人知曉啊？”
“不見得，別無了行宮裏皇後身邊，林家的郡主夫人，若是她聽到了什麼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麼說一切都是林旭在後背搗鬼嘍？”
“**不離十。”
“好你個林旭……”
“要不提醒一下官家？”
“算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就不要橫生枝節了。何況牽涉到林旭和符家小郡主，壽春的大功不說，何況皇后最近還病着呢，官家不會的……”
屋中三人不免同時黯然，林夫人是皇后的妹妹，林旭是皇帝的連襟，親疏遠近沒得比啊！
林旭猛地打個噴嚏，說道：“事情已經搞定，沒事了。”
“多虧你了兄弟，若不是你料之於先，今日之事只怕……”趙匡胤說的非常誠懇。宴會結束之後，林旭便與趙匡胤、趙普還有剛剛趕來的“罪人”趙匡義一道喝酒聊天。
林旭哂道：“說什麼呢？你我兄弟之地還這麼客氣幹什麼？”
趙普道：“多虧林將軍提醒，還幫忙搞定了尾巴，才有機會及時準備，否則……都在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沒錯！”
“匡義，你也太貪心，不知足還不小心！”趙匡胤身為大哥，少不了要訓斥犯錯的弟弟。
“啊？是，是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大哥，林兄弟原諒我吧！”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匡義猛然起身說道。
趙匡胤少不了一番數落，林旭“冷眼旁觀，對趙匡胤兄弟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事情已經平安過去了，就算了吧！”趙普先出來做和事老。
林旭勸道：“算了，這一次是個教訓，看的出是有人想對付我們。以有心算無心，即便沒這件事，還會有別的由頭的。這件事雖然有驚無險，但也給我們提了個醒來，以後可千萬得小心，尤其是不能放別人拿到把柄。”
“沒錯，有人故意作對，這個真有些……也不知誰是幕後主使？”
林旭輕輕搖搖頭，沒有說話，想起適才王勇的目光所及，心中已然有了定數。只是現在不方便說出來罷了。趙匡胤兄弟、趙普還有林旭，四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