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平安京（2）

因為需要將居所建於鬼門之上，鎮壓鬼怪的關係，陰陽師的宅邸通常面積都是與他們身份不太相符的大。作為這個時代、甚至縱觀歷史都堪稱是陰陽師這一職業的代表，安倍晴明的居所自然也相當的廣闊，並且充滿了清凈之氣。與先前他自稱的“陋居”簡直是天差地別。

引領着螢丸等人來到書房，剛一見面就把他們的來歷戳破的安倍晴明還未等人開口詢問，就已經開始解釋起原因來。

“自從在很普通的一天照常醒過來后，周圍的一切就莫名其妙地變了呢。”他帶着苦惱說，用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蝙蝠扇掩住了嘴。

“好像在不知道的時候一夜之間突然成名一樣。我所居住的屋宅改變了位置，還總會有些貴族公卿派人請我去占卜。天皇陛下似乎也相當信賴我。我確信自己的記憶沒有差錯，晚上觀星時星軌也讓我確認了我的想法——果然不是我的問題呢。”

不是你的問題，是世界的問題嗎？

螢丸沉默的繼續聽着安倍晴明的任性發言。他在隱約察覺到對方身份時是有尊敬沒錯啦，畢竟、畢竟是那個晴明公哦？

那個才能超越了身份與時代，以一種絕對的姿態凌駕於同時代所有人、甚至是前人與後來者之上的安倍晴明公。

就連鎌倉時代統轄國家的官方重要的政府機構陰陽寮的土御門家都是以晴明公為始祖的啊。

見到屋內一圈人都被他的話弄到無語沉默，安倍晴明慢悠悠地笑起來，說道：“哎呀，儘管內心裏總感覺我受到這些禮遇理所應當，不過果然還是哪裏不太對吧。畢竟……記憶中，在下可還未曾得到貴人的賞識，更不用說天皇陛下的信任了。”

“命星分明並未削減光芒，為何村上天皇——會變為一條天皇呢？”

名動京都的白狐公子沉下聲音，面上雖有笑容、殊無笑意，他這個階段的年輕人特有的鋒銳在眼中浮現。

“查閱這裏的史書後，即使很荒謬，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時間」被打亂了呢。”

……

螢丸對於安倍晴明的能力早有預想，Emiya一貫面上八風不動，瑪修睜大了眼睛的表現倒是成了他們之中驚愕表現得最明顯的了。

而從討論開始進入關鍵部分，就打開通訊工具得以在一邊旁聽的羅曼醫生充滿讚歎意味的呼出一口氣，說道：“能夠憑藉自身的才能超脫時代的局限，推測出基本已經接近真相的結論……真是出色的人傑啊。這就是閃耀於歷史中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嗎？”想必日後英靈座也會銘刻上他的姓名吧。

把一切都坦誠攤開反而好說話了，收集情報手段一流的“本土人士”安倍晴明還配合無比的提供信息。

“沒錯，你的推測方向是正確的。「時空」被擾亂了。”認真聽完安倍晴明提供的他記憶中與現實的不同，以及他覺得不協調的地方，羅曼醫生又在另一個機器上操作解析，看着那些飛速閃過的數據流，面色嚴肅。

“你們所在的特異點的時空，目前是這樣的。”

他拿出了一條長方形的白紙條，雙手捏住兩端向內推進。那張紙條毫無壓力的被力作用為波浪的形狀。

“正常情況下的「時空」都會是這張平整的白紙。縱向的時間‘線’逕自向前，橫向的空間‘軸’平行沒有交集。但是現在，在這種扭曲和波動中，不同時間、甚至有可能是不同空間的存在都被連接到了這一條線上。世界殘存的意志似乎在本能的修正，根據相似度相關性，讓參與進來的人頂替掉原本這裏理應存在的某個人，以維持世界苟延殘喘的‘正常’。”

“雖然可以算作是世界的自救，不過從某種程度來講還真是給人添麻煩了呢。”手中的蝙蝠扇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敲着另一隻手手心，陰陽師的話語中泄露出微妙的不屑，“有世界施加的混淆，那群貴人們又時常避物忌方忌，要一一找出來相當麻煩。”

螢丸道：“那就不要去管那些可能存在的小角色了。”

他拍了拍手，在內心為沒法繼續吃（安倍晴明式神製作的）靈氣超多又美味的椿餅遺憾了一秒鐘，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直接去據說有英靈氣息的地方好啦——正常的時代中也不可能出現英靈，這種即是其豐功偉績在死後留為傳說，已成信仰對象的英雄所變成的存在吧？地點已知，對方又必定有鬼，能夠縮在皇宮大內的也不會是什麼無足輕重的角色——甚至可以說因為處於政治中心，可能的潛在影響力更大。”

“直衝王點嗎？”從螢丸那裏也學到不少刀劍用語的瑪修道，粉紫色頭髮的少女眼中有着隱隱的不贊同。

同樣生性謹慎的Emiya也是類似的觀點，“魯莽的一頭撞進顯然有所準備的對手大本營可不是什麼好選擇，先去嘗試搜集一下有關未知英靈的情報吧。”弓兵銳利的目光望向了即使是在這種（說嚴重些）攸關世界生死的情況下，仍有一種翩然如白鶴一般、清雅悠然的姿態的安倍晴明，“不論你先前在平安京、陰陽寮的地位如何，至少在這個時代的現在，你應當是被當作當世第一陰陽師來追捧的。一條天皇與左大臣藤原道長對你都非常信賴，入一次宮不難吧？”

“這一點上，着實抱歉。自這轉變產生以來，‘十分信賴於安倍晴明的一條天皇’從未召見過我。”安倍晴明對弓兵目光中的鋒芒審視恍若不覺，只是臉色隨着吐露出來這些天見到的、令人疑竇叢生的現實而愈發沉斂了，“我也曾嘗試入宮求見。雖然進入了宮內，但一條天皇陛下並未見我。其他各處與我記憶中倒並無差異，除了……氣味。”

“…氣味？”

“嗯。罕見的既濃郁又香甜呢，令在下這種並不執着於杯中之物的都有所心動了。”嚴肅的表情並未能維持多久，陰陽師很快又再度讓自己細長的眉眼間浮動着淺淺的笑意。

瑪修：“‘杯中之物’？是指用果實和糧食通過酵母發酵產生的乙醇……”

Emiya：“……簡而言之，就是酒吧。”

“由於太過厚重，已經是快要實體化可見的酒氣濃霧了。雖然考慮過妖邪作祟的可能性，不過在迷障中在下也未能發現妖氣，最後索性便當作是天照大御神賞賜下來的獎勵，感謝神賜享受了一番就回來了。如今看來，應當是英靈所為吧。”

螢丸：“你最後那表現……是不是醉了呀？”

安倍晴明：“哈哈哈哈，這真是說笑了。在下可未曾如此失態。”

不、一定醉了——絕對是醉了吧！就連只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出現過一次的假惺惺的自稱都拿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