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美到極致
幽陽谷,血魂宗密室。
這裏隱藏着血魂宗的諸多底蘊,平時不對外開放,連宗內弟子,都極少能踏足此地。
若不是走進山腳的密室大門,外人根本很難想像到裏面空間的龐大。而且這個其實挖空了整整一座山體的密室,到處都是符籙禁制,加上陣法的保護,固若金湯。
密室的正中央,設有一個黑色的祭台,直徑九丈九,上面篆刻着道道神秘的花紋。環繞祭台的邊緣上,立有九根黑色石柱,同樣也篆刻着神秘的花紋。
祭台下面,血魂宗眾長老圍坐成一圈,經過幾個時辰的祝由,如今已是請來血魂老祖的陰神,寄藏於一顆碩大的水晶球中,懸浮在祭台上方,不斷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此刻,從各地掠來的童男童女,也被從地牢帶到密室,只等待午時三刻,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辰到來,便獻祭給血魂老祖的陰神。
一切準備就緒。
參加祭禮的弟子也已陸續到達,按部就班分列於密室外,等待着宗門長老的指令,隨時執行獻祭儀式的各種軌儀。
但奇怪的是,時已日接近中天,本該出來分派任務的長老,始終未見出現。且密室的大門,自從希任大長老進去之後,便一直沒再打開。
正當大家陷於迷惑之際,谷口處飛快掠來兩道人影,轉瞬便到了眾人面前。
仔細一看,原來是宗門葯谷的正副執事,兩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顯然是有急事趕來。
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眾弟子議論紛紛,有人在猜測,是不是密室里有長老受傷?但這一猜想,馬上就遭到反駁,縱然有個別長老受傷,也不至於需要二位執事一起過來呀。
難道是這次祭禮有變?
隊列中,只有張東陽與游佳幾人,暗自竊笑。他們都知道,必定是希任大長老說服了宗主,按照張東陽所建議的方式,來進行這一次祭禮。
這幾人的異常反應,很快便吸引到眾人關注。
眾人突然想起,這幾個人恰好都是跟着希任大長老一起最後來到,當下大家都憂心忡忡的,只有他們幾個一臉笑嘻嘻,莫非是知道點什麼?
領隊師兄走過來,一把揪住張東陽的衣領問:“裏面怎麼回事?快說!”
張東陽猛地扯開他的手,揉揉臉,歪着頭露出一副戲謔的笑容說:“我知道怎麼回事,可是......憑什麼要告訴你呢?”
“你!......”領隊師兄氣急敗壞,揚手就想教訓一下張東陽。
突然,密室的大門驀然打開,領隊師兄只好冷哼了一聲,裝作搔搔頭殼,望向大門。
大門處,只見柳宗主、游珞長老和金波長老,三人並肩走出。
柳正神情肅穆,彷彿憂心忡忡。金波面若寒霜,宛如賭輸了錢。游珞倒是滿臉堆笑,好似撿到財寶。
三人接了二位執事,匆匆聊了幾句,便閃身讓他們進去。隨後柳正清了清嗓子,對眾弟子說:“今日祭禮有所改動,童男童女全都只放血,不砍頭。”
言畢便立即轉身往密室而去,留下眾弟子面面相覷,人人內心一片凌亂,搞不清宗門為何突然做出如此違背軌儀的決定。最終,個個都望向金波和游珞,等着兩位長老解惑。
宗門因此改動,花費巨大,金波本來就肉疼得很,故而話並不多說,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完。
眾弟子聽完,嘩然之聲一片。但很快大家都意識到,此番改動,肯定與張東陽有關。
黑衣派的弟子自不用說,個個都將恨恨的眼光,投向張東陽。而青衣派也有些弟子,覺得這個剛剛上山的記名弟子,風頭未免過盛,心中也油然生出絲絲厭煩。
宗門耗費這麼多的靈藥,接下來大家每月所能領取的修行資源,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會因此而減少。
但此刻已接近午時,眾弟子也不敢多生枝節,各自領了任務走進密室。
壓制不住喜形於色的游珞,陪着沒有任務的張東陽走在最後,忍不住豎了一個拇指,低聲道:“臭小子,幹得漂亮!”
“是師父教導得好!”少年也豎起拇指。
兩人對視一笑,一同走進密室。
密室中,眾童男童女已被綁在石柱上,有長老嫌他們哭聲甚是煩人,就上前一一點了昏厥穴。
張東陽見此,倒也心安許多。要不然,聽着這般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根本就沒有勇氣看下去。
轉眼,午時三刻到。
祭台下排成兩行的眾長老,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宗主柳正大袖一攏,打出一道靈力,霎時間祭台道道花紋,亮起微微金光,兀自流轉不停。
念頌的聲音越來越大,金光也隨之越來越亮,最終,連那九根黑色石柱的花紋,也跟着逐漸亮起。
柳正回頭示意眾弟子動手,剎那間,一道道血流,順着石柱的花紋,蜿蜒流向祭壇。
柳正凝神並指,用靈力引導所有的血流,漸漸浸滿祭台的花紋。
半指香后,祭壇之上,驀然出現一個模糊的光影圖案,並隨着血流的不斷注入,圖案越來越清晰。
眾長老紛紛面露喜色,心知只要圖案完全顯示,便能大功告成。
邊上觀禮的張東陽,也暗暗稱奇!
這兩天在山上看到的這些神仙手段,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哪裏會相信?回到家鄉,得好好跟朱九鈺說道說道才行。
“不好!”
突然柳正驚叫一聲,隨後倏地騰空而起,雙掌緊緊護住中間的水晶球,神色十分緊張。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祭台的血流中,赫然出現一抹黑色。
這種狀況,在祭禮中極其少見,除非是有人在放血時,故意做了些許手腳,摻進某些淫邪之物。
可是在場執行軌儀的眾弟子,都是經過宗門細心挑選出來的啊,應該不存在懷有異心之人!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眾人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但不管是哪種原因,此刻根本就來不及去分辨。
只見希任飛快出手,凌空一吸,便將那條被污染的血流,霎時吸在手中,輕輕一抖,化為灰燼。
被污染的血流是解決了,但缺了一條童男童女的血流,此次祭禮依然還是失敗。
怎麼辦?眾長老的目光,紛紛看向柳宗主以及希任大長老身上。
希任略一沉吟,隨即走到張東陽身前,沉聲問:“如今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所有童男童女,二是犧牲你一人,補充那條空缺的血流,你可願意?”
張東陽聞言,心頭頓時一凜!
本來正開心着因為自己的想法,救下了所有童男童女的生命,而且祭禮一旦結束,自己也馬上就能踏上回家之路。
沒想到,臨到末了,還是得付出自己的生命,兜了一圈,還是回到剛上山那個原點。
是啊,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人生這才剛剛開始,卻要就此終結,換誰也不甘心。
可是自己若不願意,眼前這九十九條生命,便會隨着自己的決定而消失。
心頭萬般糾結的張東陽,猛然想起書上夫子之言: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當下便朗聲道:“弟子願意!”
但見張東陽答應,游珞驟時心神震蕩,只是不敢停下念咒,無法出聲阻止,畢竟護陣事關重大。
倒是石柱那頭的游佳,聞言失聲叫道:“師弟,不可!”
張東陽看了看他們,宛然一笑,輕聲說道:“無妨。人生自古誰無死,死得其所,心足矣。”
希任聽着,嘴角不覺流出一絲笑意。
但此刻祭禮不能中斷,故也沒有多說,領着張東陽快步走到石柱處,接過邊上弟子的利刃,“嗖”的一刀,插進張東陽的胸膛。
霎時間,少年胸間一股鮮血噴出,順着希任的靈力引導,汩汩流向祭壇。
隨着這股血液的流入,祭壇之上的圖案,轉瞬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隻流轉的血色鳳凰,昂首挺立,形似鳴叫九天。
眾長老念誦之聲,益發壯大。
騰在半空的柳正,旋即放開水晶球,雙手結一法印,靈氣頃刻氤氳而起,從四面八方漸漸匯聚,裹住那隻血色鳳凰。
眼看血色鳳凰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展翅飛起,眼有七八丈之長,繞着祭壇慢慢轉圈。
繞過九圈之後,水晶球幽幽的光芒驟然放大,漸漸凝出一道秀美的身影來。
這道身影,雖然有些依稀,但眾人並不難辨認出來,與那祖師堂正中掛着的血魂老祖畫像,身形沒有兩般。
眾長老大喜,弟子們更是慌忙跪拜一地,口頌老祖萬福金安。
剎那間,血色鳳凰已化作一道紅光,沒入水晶球中。緊接着,靈氣蒸騰,水晶球一陣顫動,光芒益發耀眼,那道秀美的光影,瞬間變得非常清晰。
只見血魂老祖盤坐在中間,那翦水般的雙眸,與柔羽般的睫毛,簡直絕配。精巧的鼻翼下,丹朱櫻唇,美輪美奐。細膩的肌膚,如玉般潔凈,神情優雅,又透着一股清傲,真是美到了極致。
用游珞的話說,這大千世界的美女雖多,但始終沒有人敢稱第一,若是有人敢不要臉,我游珞一定拿着老祖的畫像,打上門去討個說法。
正當大家都聚精會神看着祭壇時,此刻誰也沒有留意到,張東陽的頭頂,驀然出現一抹淡淡的功德金光,如粉塵般湧入他的腹部。
金色光芒,與少年蒼白的臉龐,在這幽暗的密室中,對比格外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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