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翅飛翔8

從前院到西院，需要繞過中間的花園。

這時候，天早就暗了，與前院觥籌交錯、燈火通明不同，此時的後院顯得別樣的寂靜。熱鬧聲好像距離自己很遠，恍如成了兩個天地，這個世界裏就剩下自己的腳步聲。

走着走着，天晴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急促。呀，好像發病了。自從能自主支配自己的身體，一直有意識地控制着自己的行為作息，來緩解自己的心疾，快和常人一樣了，可沒料到這一次扶着醉酒的雲翔回去，走到半路就發病了。

天晴一隻手扶着雲翔，一隻手捂着胸口，她緊緊摳着雙手，費盡全身力氣去呼吸，吸氣，呼氣，吸氣……

疼痛既使得天晴保持意識的清醒，也使得雲翔從醉酒中醒來。

“哎喲！”雲翔痛得驚叫出來，身體不自覺地往旁邊掙脫，想要離開疼痛的來源。

雲翔一跨出半步，天晴支撐不住地將身體蜷捲起來。

雲翔被唬了一跳，從醉酒狀態完全清醒過來。他連忙上前扶住天晴，藉著天上的月光，終於發覺天晴的氣色不對。

天晴臉色蒼白如紙，呼吸短促，唇色青紫，冷汗如雨，全身抽搐。

“天晴，天晴，你怎麼了？”雲翔急得不知所措，他想尋人幫助，可周圍只有他們兩個，展府的僕人們今天都在前院吃喜宴。

似乎過去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雲翔突然想起天晴自小患有心疾，他雖然沒見過天晴發病，但聽過天堯形容。應該是在五年前，天晴心疾發作，在房間裏修養了一個多月，天堯擔心地天天按時回家，還拉着自己走遍了桐城大大小小的醫館，找了能找到的所有關於心疾的治療方法。五年來沒聽過天晴發病，他以為已經治癒了。

那時候大夫是如何說的？雲翔開始拚命地回憶。

神父說過，先要平躺。雲翔焦急地環視一周，眼睛一亮，看到不遠處的荷花池，池塘邊上有一整排可供人休息的游廊，想也不想地將天晴抱起，快步來到廊前，放緩手上的勁道，又不失力氣地讓天晴平躺，急切道：“天晴，別縮着身子，別縮着。”

天晴剛開始不自覺地蜷着身子，后辨別出從很遠傳進耳朵的說話聲，她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向聲音來處。她的視線里一個少年不厭其煩地將自己不自覺蜷曲的四肢拉開，使它們能夠平直的伸展。

身體伸展開后，天晴感到胸口的疼痛有些緩解，呼吸似乎不那麼困難了。她抓着外側的扶手，不斷地深呼吸，不知過了多久，胸口的疼痛終於在自己的忍受範圍內。她終於能再次感受自己的身體，疲軟酸疼。

雲翔見天晴緩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袖子就抹着額頭上被急出來的汗：“呼——呼——呼——真的嚇死我了，還好天晴你沒事了……”

天晴看着雲翔，緩了好一會，才沙啞着嗓子，回道：“雲翔，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這次可能就撐不過去了。”聲音有些無力，也有些后怕。

雲翔第一次被人感謝，有些無措地道：“要不是我醉酒，你也不用從我回去……”

說著說著，他們突然對視一眼，“撲哧！”笑了出來。他們竟然為了一件事感謝來感謝去的，竟然爭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