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缺憾得活着完成
想必,這便是漠北王口中的北伊公主。
“二皇兄,這是不認得北伊了么?”女子開口,似乎多了幾分懼意。
“伊伊說笑了,本殿怎麼不認得皇妹呢,只是許久未見,皇妹似乎出落地愈發水靈了,讓皇兄一時之間覺得歲月如梭,伊伊已變成了大姑娘。”
在北漠的王宮裏,黑澈披着這副殼子時是見過她的,那時,她確實還是一個小奶娃而已。
北伊聞此,不禁露了笑顏,這個世上又有誰不喜歡旁人的誇讚之聲。
這恭維人的話,還是蓮墨教的,那女人只聽得好話,只要在她身邊待上個幾日,縱使是鋼鐵直男,也恐學會了花言巧語。
屋內,木櫃中的玄御似乎有些不安分,阿冉為蓮墨梳了妝,描了眉目,鏡中的女子容顏美矣,他心中強忍一股子不知名的怒火在中燒,這醋火滋味,有些不好受。
蓮墨自知他之心性,梳妝完畢后,便至木櫃前,身子半伸進木櫃,用那抹硃紅色撫了他的火氣。
阿冉低眸,只覺臉上燒的慌,小姐怎能對左首輔如此放蕩……
玄御咬上那玉耳,低啞着嗓子道:“墨兒,你應過我的,要離他三尺之外,如若你膽敢食言,日後我在榻上定饒不了你。”
蓮墨紅着臉,扶正了搖晃地髮釵,轉身不敢再同他說什麼,三尺之約,除非她染了瘟疫,否則黑澈又如何能離她那般遠,再者,在榻上他有哪一次放過了她。
隨後,女子移步至門前,婢子為其開了門,院中,本與北伊寒暄的黑澈隨即轉了身,望着身前含羞的蓮墨,他的心亂了幾分,他的阿墨,如若能一直這般該有多好。
“三日後,我們在俞州成親可好?”
黑澈的話驚愣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北伊都覺得她這二皇兄莫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不過轉念一想,臨近夏日,他因體寒還披着貂絨,恐是身子不行了,早日成親或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人生總歸得有幾件不缺憾之事得活着的時候完成。
未等眼前女子有回應,他便揮手喚來侍衛,她嫁他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如今提前章程,也未嘗不可。
“吩咐下去,本殿要在俞州準備婚事。”
擎魄驅使小兵的身軀上前應了一字:“是,殿下”,他只想露個臉,提醒提醒黑澈,讓他記得善待自己的魂。
誰知黑澈早就不記得眼前是何人,因為他的身子太弱,似乎已分不清眼前的惡獸還是人。
“殿下,這……會不會有些倉促?”
“阿墨,我會待你好的。”
她嫁他本是一計,如今北山的山骨還尚且不知,如此就嫁了他,甚是不妥。
黑澈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一時之間,蓮墨未來得及抽開,便被人禁錮在懷中。
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如今那人不在,北山也未歸,她便是他的。
“你……放開我!”
蓮墨本能地反抗用力地將他推開,她與玄御均是從一而終之人,擇一人送出心身,萬世傾之,痴情種遇上痴情種,旁人的心意再如何,她都受不起。
男子見她眉目間的厭棄,便送開了手,只女子推力未過,他後退踉蹌了幾步。
北伊上前怒喝:“沈芸墨,你也太不識好歹了,我二皇兄娶你,那是抬舉你,你竟敢如此……”
“伊伊住嘴!”
“可二皇兄……”
黑澈未理會旁側的北伊,只目光堅定地望着蓮墨:“今日之事,是本殿唐突了,阿墨,三日之後,我定會娶你的。”
蓮墨有些慌了神,他認真的語氣總是讓人有些不由得害怕,正如當日,他在幽冥之境,說要帶她走一般。
她沒有想到,當年他口中的帶她走,是將以阿御之身將她丟進煉丹爐中。
這一次,他娶她,也不知又會做出什麼瘋狂之事,她已然是不敢去想的,她待黑澈如自己親人一般,在阿御未出現之前,都是他在她的身側陪着她。
有些感情縱然不是愛,也是難以割捨的。
屋內,玄御出了木櫃,本想窺探外頭之事,卻覺身後一股氣息逼近,他隨即轉身,想要擒住那人,那抹青衣瞬間退離他一丈,如若北山神君是凡人,興許如今已在地上趴着了。
“是你!”
“幽冥神君,別來無恙。”
屋外,黑澈察覺屋內的動靜,便直直越過蓮墨推了屋,女子心中一慌,卻也來不及阻止。
北山神君幻化出一層結界,隨即將兩人包裹其中。
蓮墨緊跟黑澈環視四周,見空無一人,心中鬆了一口氣。
“殿下,這舉何為?”
“我……”
他有些難以解釋,但是依着貓的警覺性,他方才確實感受到了屋內的動靜,或許亦是自己傷重,出現了幻覺。
“殿下舟車勞頓半路,還是回去先歇息。”
他知她想動了趕他的心思,便眨巴着眼:“阿墨,陪我用早膳吧。”這番卑微地乞求,他似乎忘記自己已取了她的記憶。
女子半晌點頭應了一個“好”字。
……
結界內,兩個男子席地坐在幻化出的合歡樹下,氣氛有些詭異。
許久,玄御還是開口了:“你的山骨……已歸?!”
北山神君頷首:“我便是鹿河旁的那顆老樹,在頓悟之際記起自己是北山神君,今晨去了一趟古峽口,取回了山骨。”
不過是寥寥幾句話,聽得玄御心中泛了抑鬱,他竟被北山神君所救,這於男子之間較量,算是有些恥辱了。
“不管前世今生,你們都搶不走她的。”
北山低眸,神色平靜:“開啟話境,需要她的心頭血。”
玄御周身的氣壓瞬間如寒冰,即便他身無一點術法,在結界內,卻依舊能散發寒意,他上前揪住北山的衣領:“你說什麼?!”
“黑澈曾與我同謀,將她奪回,便用她了的青絲將她的一縷魂魄捆在話境中,話境於仙神而言,是可自由出入的,但因阿墨的青絲為鎖,必須用其心頭之血,才能熔斷那青絲鎖。”
玄御鐵青着臉,鬆開了北山神君:“我斷然是不會讓她涉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