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在即歸期遙遙

分別在即歸期遙遙

心裏不屑一顧,臉上卻堆着笑便開口告退出去,指揮着小子們搬行李,潘復哪知同貴兒想什麼,正惦記着那邊兒席上的熱鬧,心裏早長了草,哪裏坐得住,見同喜兒告退,忙道:“你且等我一等。”

跟皎娘道:“不瞞娘子,那邊席上還商量着要緊事,這是聽見冬郎來了,才家來走走,如今冬郎進學的事既安置妥當,我也就放心了,正好跟同喜兒一趟車回去。”說著已站起身來。

皎娘也要跟着站起來,卻被潘復攔下道:“咱們夫妻間也不是外人,何需這些虛禮,娘子不用起身,冬郎這一去京里,往後只怕不能常見了,你們姐弟倆好好說說話兒吧。”撂下話,跟着同喜兒去了。

等人走了冬郎方道:“剛不說是潘家大少爺搬了新宅擺席吃酒嗎,能有什麼要緊事值得這般急急的過去,瞧姐夫那神色竟是一刻都等不得。”

皎娘拉了他重新坐下:“男人家在外頭總短不了應酬吃酒,聽你姐夫說潘明成也在醫館裏參了股,想是商量醫館的事吧,總歸你姐夫說有事便忙他的去好了,做什麼非問個清楚明白不可,若真有什麼豈非自尋煩惱。”說著忽的笑了兩聲道:“我還記得當日媒人上門說媒的時候,你可是惱的緊,恨不能把那媒婆子打出去,過後見了你姐夫也沒個好臉色,跟個孩子似的鬧了好些日子彆扭,便是如今也不見個笑模樣,可都十五的男子漢了,怎的仍是這般孩子氣,讓外人知道豈不笑話。”

冬郎知道阿姐是打趣他,就像以往在家的時候一樣,自己若是悶着,阿姐便會說笑話兒逗自己,逗的自己歡喜了才罷,想到此,忍不住唇角一彎露出一側的梨渦來。

皎娘笑道:“瞧瞧,這一笑起來我家冬郎更俊了不是,比那些姑娘還秀氣好看呢。”

冬郎不樂意了:“阿姐,冬郎不是姑娘。”

皎娘:“好,好,我家冬郎不是姑娘,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冬郎抓着皎娘的手:“阿姐你等着,冬郎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皎娘恍惚記得,這話前些年冬郎還小的時候說過一回,也是這麼拉着自己的手,一張小臉也如現在一般嚴肅,那正經的小模樣兒可愛非常,惹的皎娘捏着他的小臉笑了許久,大約是被自己笑的惱了,打哪兒以後就再沒說過這樣的話,想不到今兒又想了起來。

皎娘不免好笑,想笑卻又怕冬郎臉皮薄掛不住,便忍了忍,伸手摸了摸冬郎的額頭:“行,那姐就等着享我家冬郎的福了。”

冬郎認真的點了點頭:“嗯。”

姐弟倆自小感情好,就算後來皎娘嫁了,也不遠,一月里總能見上幾面,說說梯己話兒,如今冬郎去了京里,雖皎娘嘴上說去瞧他,可心裏也知道不易成行,京城跟燕州相隔千里之遙,便是快馬加鞭一個來回少說也得一個月,若是坐船得兩個月,還得是順風順水的時候,哪裏是她說去就去的,更何況以皎娘的身子,只怕也禁不得這般長途勞頓。

故此,姐弟倆心裏都明白,明日冬郎一走,再想見面可就不知什麼時候了,以冬郎的性子有了好先生必會更刻苦,若想出人頭地,或許三頭五載也未可知。

分別在即,歸期遙遙,姐弟倆皆是心中不舍,多少話說也說不完,冷了莫忘加衣,熱了莫貪涼,雖念書應刻苦,也要適度休息,夜裏切莫熬夜,別總燈下看書,傷眼睛,常寫信家來,免得爹娘惦記云云,翻來覆去不過是瑣碎的車軲轆話罷了。

這樣的車軲轆話說了不知多少遍,一直說到轉過天在碼頭送行的時候,也未說夠,直到那船漸漸遠去,船頭那個挺秀的身影隱在浩渺煙波間,皎娘忍了一夜的淚方落了下來。

旁邊陪着她來的葉氏夫人不禁勸道:“我知你捨不得冬郎,心裏頭難過,卻也得先顧念着自己的身子不是,這一大早上又是河邊碼頭,風硬的緊,你這身子剛養的好些,回頭被河風一拍,着了寒涼可不又要病了,便你自己不心疼自己,也得想想冬郎不是,回頭讓他知道,不定又要掛心,哪還有心思進學。”

皎娘拿了帕子抹去了臉上的淚:“自小沒離過這麼遠,乍一分開心裏忍不住有些難過,讓葉姐姐笑話了。”

葉氏夫人搖頭:“你們姐弟倆的感情這樣好,實在難得,我在旁邊瞧着都不知怎麼羨慕呢,哪會笑話,你也不用如此擔心,本就是親戚家的宗學,又有我家小子在,斷不會讓冬郎被人欺負了去。”

皎娘整了整衣裳髮鬢,站好了正兒八經的斂衽一禮。

葉氏夫人忙扶住她道:“好端端的這是做什麼?”

皎娘硬是行了一禮才道:“冬郎能有這般進學的好機會,多虧葉姐姐幫扶,皎娘身無長物,便給姐姐行個禮,也是皎娘的心意吧。”

葉氏夫人:“妹妹何必如此,那也不是什麼官辦的學堂,就是親戚家的家學,只寫封信過去便成了,不過是抬抬手的事兒,妹妹這般正兒八經的行禮,倒讓我有些受不得,依着我說,若妹妹真想謝我,倒不用行什麼禮,往後陪我多說說話兒解悶兒就成了。”

皎娘心裏愈發感激,忙點頭道:“只葉姐姐不嫌皎娘性子悶不會說話就好。”

葉氏夫人:“可巧,偏我就喜歡你這樣不會說話的,要你真是那巧嘴滿嘴虛頭話的,說不准我就厭煩了呢。”

後面的媽媽開口道:“夫人這般愛熱鬧,卻怎的應了表少爺的請去別院住,那別院建在城外,風景好是好,可夫人若想尋人說話解悶兒卻是沒有的。”

葉氏夫人仿似剛想起來這茬兒來,不免恨聲道:“不成想你這老婆子竟是表面忠厚,內里卻刁鑽姦猾,既知你家主子我愛熱鬧,怎的那小子提的時候,不攔着些,非得這會兒看我的笑話。”

那媽媽顯見是知道自家夫人應下此事之後心中後悔,才拿這話做幌子,斷不會因此事責罰,便也不懼怕,而是道:“老奴這可是冤枉呢,當時表少爺一提您滿口的就應下了,老奴哪攔的住,不過,您若嫌哪兒別院孤清清悶得慌,也沒什麼,尋大奶奶陪您住上幾日不就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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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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