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恩怨兩清
()聽到屋子裏的凄厲叫聲,外面的人俱都大驚失色,郝連雲臉色一變,身形倏然一閃,已是來到了屋子裏面,因為事關烏痕,烏雅和鐵大川交換了一個眼神也隨後跟了上去,看到房中的情形時,兩人頓時一呆。
郝連雲已是怒目圓睜、鬚髮皆張,暴吼一聲:“yin徒,給我納命來!”
暴戾無比的氣勢狂放而出,形成了一股實質的衝擊波,把擠到了門口的烏雅等人,撞得騰騰騰的倒退到在牆上,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郝連雲已是閃身而出,大喝一聲,一股狂暴的風罡席捲而出,目標正是烏痕。
一個措手不及,頓時被轟飛了數丈,雖然用了極為巧妙的卸力之法,依舊抑制不住的口噴鮮血。
反應過來的烏雅和鐵木頓時大駭,眼看郝連雲就要再次出手,一道壯實的身影快速的奔出,護在了烏痕的面前。
“郝先生手下留情!”
鐵大川連忙叫道。
暴怒之下的郝連雲一看擋在烏痕前面的鐵木,頓時把正準備傾力而出的招式,硬生生的收回了九分力量,剩下的一分力量依舊扇得鐵木狂飛數丈,倒地之後噴了一口鮮血,臉色一片慘白,半晌才艱難的爬將起來。
鐵大川目光一駭,顧不得看其傷勢,一把橫在了兩人當前,急聲道:“郝先生請息怒,我看……事情有點誤會!”
郝連雲暴怒之下,哪裏聽得進半巨,厲聲喝道:“事實擺在眼前,何須多言!”
烏雅也橫了過來急道:“郝先生,雅兒敢用性命擔保,烏痕絕對不是那種人!”
郝連雲根本聽不進去,紫衣那死不瞑目的裸屍餘溫未消,郝曼妮又親眼看到烏痕殺了兩個護衛,可謂鐵證如山,他難道還不相信自己女兒的眼睛嗎?
頓時冷冷的看着兩人,狂暴的氣勢餘威未消,緩緩邁步而進,直逼得兩人不斷後退:“事實俱在,多說無益,兩位還是快快讓開,否則別怪老夫不念情面,株連你二人!”
鐵大川將體內靈力運至顛峰,才強行抵制住他那強悍的氣勢,艱難的開口道:“郝先生,殺人不過頭點地,在下也敢用性命擔保,相信烏痕不是這樣的人,為何不給他一個個解釋的機會?”
郝連雲眼睛微微一眯,氣勢徒然一漲,但是鐵大川和烏雅卻是絲毫不懼,腳下半步不移,僵持半晌,才把氣勢稍微收了起來怒聲道:“好!別說老夫不講道理,我就給他個機會解釋一下,為何出現在我女兒房中?紫衣為何裸死?何故殺我兩個護衛?”
鐵大川和烏雅看他暫時住了手,頓時雙雙轉身來到烏痕面前,看他嘴角溢血,眼神卻說不出的哀痛,烏雅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道:“烏痕!郝先生問你呢,你快跟他說說怎麼回事?”
烏痕對於她的話充耳不聞,眼光冷冷的掃射了一圈環立周圍的一眾強者,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不由泛起一股無力的悲哀。
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無話可說!”
鐵大川和烏雅在心中是選擇相信烏痕的,但是眼看他那個樣子,頓時雙雙急怒攻心,鐵大川更是忍不住狠狠的甩了他一個耳光怒道:“快說!到底是什麼回事?如果不是你做的,就一一說出來,如果是你做的,我自己就動手殺了你,然後自裁!”
烏痕抬頭看了一眼他眼中的焦急和悲憤,明顯怒其不爭,又哀其不幸,還夾雜着一絲深切的護犢之意,臉上雖痛,心中卻不由一暖。
郝連雲卻是怒極反笑,聲震瓦宇,半晌才停止,似乎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轉首面無表情的看着烏痕獰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老夫念在你曾經救過我郝家幾條人命的份上,今天饒你一條狗命,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怨兩清,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他日若叫我郝家人再看見,就憑實力來說話!”
烏雅和鐵大川心中大石終於落地,忙連聲謝過,一邊的鐵木也爬將起來,四人正準備離去……
“不要走……”
一個凄厲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哭得肝腸寸斷的郝曼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出來,正跌跌撞撞的朝烏痕奔了過來,表情複雜無比。
紫衣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姐妹,如今看她死得如此凄慘,心中感同身受,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偏偏行兇的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郝連雲不忍看她凄楚的樣子,把臉轉到了一邊去。
郝曼妮緊緊盯着烏痕的眼睛,哽咽着問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
烏痕看着她的眼睛,猶豫了半晌,終究長長嘆了口氣道:“郝小姐,在下沒有……”
不過……他這話除了自己,恐怕只有鐵大川三人相信了。
本已打定了主意不說話的郝連雲,看他還要狡辯,頓時忍無可忍的逼了過來怒道:“好!你既然說你沒有做,那我給個機會你解釋!”
鐵大川三人齊齊轉向烏痕,眼看他又準備不說話,烏雅焦急的搖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倒是說話啊!把經過跟郝先生說一下!”
心中已是明白再解釋也沒用的烏痕,掃了一眼一臉焦急的烏雅,心中再次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我在前院的時候,突然有個丫鬟來跟我說郝小姐有請,我就隨她來到了這裏,那丫鬟……卻叫我獨自進去,我一推門裏面就是這個樣了,當時我就立馬退了出來,誰知在門口碰上了兩個護衛,下面的事情,你們都看到了!”
烏雅和鐵大川聽了他的話,心中卻是依舊得不到半點頭緒,不過……潛意識裏他們都相信烏痕沒說謊。
一邊的賀客之中,不少都是跟郝家交好的,當即跳出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者道:“小子還敢狡辯,既然未做虧心事,為何要殺人滅口!”
烏痕強制壓抑了翻騰的氣血,冷眼漠視着他,盡量用平淡的聲音道:“沒錯!此時此景,我百口難辯,除了殺人滅口外,我難道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郝連雲卻是想到了一邊去,再次逼了過來,目眥欲裂的厲聲道:“小子,你犯下如此惡劣之事,還要來壞我女兒名節,莫非以為老夫答應了放你一條生路,就做不出那出爾反爾的事不成?”
烏痕絲毫不懼,冷然相對道:“烏痕所說,句句屬實,郝先生要不相信,在下也沒辦法!”
郝連雲心中極怒,獰笑一聲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齊聚府中丫鬟,你給老夫指出來是哪個給你傳的信!”
烏痕嘴角一撇,搖頭冷笑道:“郝先生不必做這無謂之舉了!”
郝連雲一愣,已是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過……他再一次的想偏了,眼睛微眯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冤枉,卻又說不出半點證據,莫非你以為老夫在陷害你,行那以怨報德之事不成!”
如果是在之前,烏痕保不準還真會考慮到這方面來,如今心如明鏡的他,自然不會再升這樣的念頭,偏偏又無言以對,只是凄然一笑,心中卻前所未所的淡定。
不過……事情已在不經意中,開始變得扭曲了,郝連雲心中所考慮的已經不是烏痕冤枉不冤枉的問題了,而是事關他們郝家的仁義,女兒的名節。
當下咄咄逼人道:“你以為老夫不知道你當時是衝著曼妮,才出手救我郝家商隊的嗎?如你只是身份卑微,實力低下,老夫也不會看不起你,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無可厚非,但是行此yin褻手段,卻是天地難容!”
一字一句,如同重鎚落在烏痕的心上,當下拳頭捏的嘎嘎作響,忍無可忍的再次冷聲道:“郝先生,在下當日出手,是因郝小姐確實不假,但是並非郝先生想的那樣,在下對於郝小姐,從未有過半點非分之想,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還請郝先生自重!”
冷冷的聲音抑揚頓挫、擲地有聲的敲擊在眾人心頭,烏雅和鐵大川不由一怔,沒想到在此險惡的環境之下,眼前的少年卻還依舊如此淡漠,發出此錚錚之聲,真不知道在那副削瘦的軀體之下,隱藏的是一副何等桀驁不遜的靈魂。
郝曼妮也愕然得連哭泣都忘記了,不知為何,看着少年那深邃堅定得無庸質疑的眼神,她的心中產生了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怨恨、有哀傷、有失落、有疑惑、有不忍……
難道自己真的是誤會了他?
心中頓時搖擺起來。
郝連雲卻是被刺激得怒極反笑,朝他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咬着牙關厲聲道:“好小子!你——有——種,老夫說話算話,今天就放你一馬,你我恩怨兩情,他日再有半分糾葛,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烏痕毫不示弱的回視着他半晌,緩緩轉身,眼光如同利刃一般掃過太叔烈,一眼瞥見對方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獰笑,讓他轉身的同時,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心中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主謀就是太叔烈,但是關於對方的動機,他心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為了郝曼妮,來藉此打擊自己這個假象中的情敵?
似乎沒道理啊?
瞎子都看得出來郝曼妮對他已是情根深種,還有這個必要嗎?
難道是為了烏雅?
由愛生恨!
想到這裏時,腦海里又劃過了那天在異獸山脈中背着烏雅的一幕,當時太叔烈的那種殺機涌動的眼神,又活生生的浮現在眼前來。
可是?
他要由愛生恨而牽怒自己,大可一刀把自己殺了,或者把自己整臭就行了,為何還要跟郝曼妮走得如此近?
這打擊自己的目的雖然達到了,卻是絲毫不利於他俘虜烏雅之心啊?
烏雅去跟太叔烈決裂的事情,並沒有跟他們談起,故爾他到今天也不知道這事!
現在的他,腦子裏一片模糊,只覺得有點非常關鍵的地方,是自己還沒想到的,如果能找到這個關鍵點的話,那一切就都明了了。
不過……
明了又有何用,太叔烈不用這個辦法,還有其他千種萬中的辦法,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烏家堡!
而他……只不過因為被太叔烈所嫉恨,才成為了對方通往這條路上的踏腳石罷了。
但是不管如何,他跟太叔烈從今天開始,已經註定是個不解之局。
他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他做不到世人說我、羞我、辱我、罵我、毀我、欺我、笑我、量我;我還得容他、避他、怕他、憑他、盡他、由他、任他。
他剛才之所以沒有當眾拆穿太叔烈,是因為他知道,光憑一句未卜先知的“YIN徒”,還不足以證明自己的無辜,更無法攀咬對方。
以對方的心機,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的繞過去。
一個身份卑微、實力低下、毫無背景的下人,PK一個身份顯赫、實力強悍、擁有着強橫背景的世家公子,孰輕孰重,大家心裏非常的明白。
更何況,目前的太叔烈在郝家眼裏,簡直就是個香餑餑,是一顆能替他們遮風擋雨,往上爬的參天大樹。
而且……就連烏痕也想不到太叔烈的動機在哪裏,郝家更想不到。
一個巨人有必要去跟一個螻蟻般的人物較勁嗎?
一個指頭捻死就是!
很不幸的是,在他們的眼裏,烏痕正是這樣的一隻螻蟻。
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他們都看走眼了,烏痕不是一隻螻蟻,他是一匹隱忍的孤狼。
在他的那看似淡漠的骨子裏,隱藏着一副滄桑的靈魂,他時時刻刻都在用看似淡漠的眼神,冷冷觀察着這個世界的一切,他有着自己衡量這個世界的道德標準的一條底線,只要你不去觸碰它就沒事,如果你一不小心刺激到了,不管你是有意無意的,都將面對的是他那憤怒的咆哮。
烏痕走了,走得很慢,沒有多說半句話,沒有虛偽的朝郝連雲致謝,沒有這個必要,因為他心中坦蕩,也堅信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也沒有表示過多的憤怒,這種情緒不必要表現在語言上,相對來說,他更喜歡用行動來證明。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裏,因為他有種很強的預感,太叔烈的陰謀並不止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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