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騎虎難下
此時的烏痕,在全力奔馳之下,已是遠遠的跑出了距離事發地點八十里之外。
不過,他依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咬着牙關,憑藉著過人的堅韌和不屈不撓的意志,不斷的恆速奔馳着,遠離事發地點一分,就多一分的安全保障。
他跟太叔烈和公申雲逸都有過接觸,兩家的實力之雄厚,從兩人身邊的僕從就可見一斑。
一路之上,雖然驚起了不少低階異獸,但是看到他那駭人的速度,也只得望洋興嘆。
一直到東方破曉,驅除了籠罩大地的黑暗,整個異獸山脈一陣獸吼鳥鳴,烏痕也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長時間,據他估計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最少也深入山脈三百多里了。
這才剎住了自己的腳步,一個趔趄,渾身疲軟的他差點摔倒。良久……才長上的呼了口氣,放眼望去,四周依舊一片巨樹參天,林海茫茫,如果是普通人進入到這裏的話,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不過對於叢林有着豐富經驗的他,自然不虞這一點。
而月兒似乎累得不輕,烏痕跑了這麼久,她就睡了這麼久,只是瞧那時不時鎖起來的眉頭,似乎在夢裏也無法驅除悲傷。
烏痕愛憐的緊了緊雙手,吩咐小白在附近找了個容身的地方。
很快,就在一座峭壁之上找到了一個絕佳的隱身地,從下面看起來就如同一條裂縫般,加上旁邊雜草叢生,乍一看的話根本藏不了人。
烏痕抱着月兒,在小白的帶領下爬了上去,從裂縫擠了進去,發現裏面豁然開朗,似乎是個不小的溶洞。而且洞內極為乾淨,也沒有什麼大型異獸的糞便和足跡。
這點他倒不是很擔心,雖然如今的他已是深入叢林三百多里,但是這三百多里想對於遼闊無邊的異獸山脈來說,只能算是小兒科。
嚴格來說,目前所在的地方還是處於異獸山脈的邊緣,是不可能出現什麼高階異獸的。
烏痕瀏覽了一下周邊,隨意找了個乾燥的石面,從得來的三個乾坤戒里,找出一些乾淨的衣服,鋪在上面,把月兒輕輕放了下來。
看着月兒小臉一片狼藉,就連睡覺也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此處地勢隱蔽,哪怕就是蔡衍親來,不接近一里之內,也休想感應到他們的氣息,而且此處已經是一些低級異獸出沒之地,就算感應到了,也很容易就忽略過去。
隨即坐了下來,發現小白正瞪着一雙晶瑩的小眼睛瞅着他,面色稍緩,嘶啞着聲音道:“你也睡一下吧!”
本來想給他兩枚獸丹的,但是小傢伙一吃了那個東西,就會不定時的沉睡來消化。
如今身處險境,自己又有傷在身,還等自己恢復了再說。
小白側着腦袋思索一下,乖巧的走到月兒身邊趴了下來,不久也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烏痕卻是拿出了從杜如海和吳潛、吳用三個倒霉鬼身上得來的三枚乾坤戒。
逐一在裏面翻查一些療傷丹藥。
經過連番戰鬥和亡命奔馳,已是幾乎耗盡了他體內的所有靈力,如果沒有丹藥輔助的話,少說也得休息半個月以上才能恢復。
如果是以前的話,想快速恢復實力,他就會尋找一些天地靈果來吞噬。
不過……如今三人的乾坤戒里都有現成的丹藥,那倒是不必要了。
現在處於逃命時期,實力強一分,生命的保障就多一分。
很快的在吳潛和吳用兩人的乾坤戒里找到了幾粒小回元丹,想也不想的吞了兩粒下去,只感覺兩團溫潤的東西划落小腹后,瞬間散發一陣陣灸熱的能量,順着他的經脈迅速的流向四肢百骸。
隨即,渾身靈力以一種駭人的速度快速的恢復着,直到感覺恢復了全部實力的一成左右,才停止了瘋長,頓時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不過,恢復了這點,已經足夠他引導着體內水屬性靈力和木屬性靈力,開始進行修復經脈和筋骨的創傷。
不過他的傷大多是在經脈和肺腑間,至於筋骨,倒是無甚大礙。這得感謝他多年艱苦的磨練,打熬了一副鋼筋鐵骨。
而在修復經脈的時候,一開始就如同針刺般的疼痛,他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甚至就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相對於內心那撕裂般的痛,這一點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腦海里劃過的儘是慈愛的母親和敦厚的鐵木兩張面孔。
往昔的一幕幕再現眼前,而如今,兩人卻是永遠的離自己去了,儘管他內心再淡漠,再理智,面對兩個當世至親之人的離去,整個人就感覺如同三魂少了七魄一般。
剛才抱着月兒一心逃命,還沒想這麼多,如今想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轟鳴陣陣,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以至於就連專心修復體內經脈都做不到!
良久……
才猛的一咬牙齒,擦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溢出眼角的淚水,悲傷的心情逐漸收斂,深深的埋葬在了心底深處,取而代之的是滿腔仇恨,一抹堅毅的表情浮在臉上,眼中閃爍的儘是嗜殺的光芒。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還要想辦法的讓自己活得好一點,才能讓自己的敵人都不好過。
如今第一步:首先要想辦法救出心蘭。
第二步:安排好兩個小丫頭。
第三步:讓所有的敵人都付出慘重十倍的代價。
在異獸穿行的叢林深處,一個深邃寂靜的溶洞中,一隻受傷的孤狼在默默的舔着傷口……
足足搜尋了三個時辰,直到日上三稈,蔡衍才頗為沮喪的回到了原地。
郝連雲等人也相繼回來,心中已是有了嫌隙的他們,似乎都下意識的沒怎麼上心,當然……在表面上是不會顯露出來這點的。
太叔烈經過了幾個小時的緩衝,對於他們倒是沒有過多的牢騷,只是臉色陰鷙得可怕,再加上臉上被小白挖了個血窟窿,如今雖然已經結痂,但是卻更顯猙獰。
蔡衍小心翼翼的勸道:“少爺,我們……還是先回南雲城吧!”
太叔烈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瞪着一雙寒森逼人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烏痕竄逃而去的方向,好象想藉此看透對方所在的位置一樣。
蔡衍頓時沉默。
一邊的公申睿猶豫了一下才道:“蔡衍長老,這烏痕一日不除,恐怕後患無窮啊!”
蔡衍頓時一愣,原本以為太叔烈只是出於個人私怨才必殺烏痕不可,沒想到就連公申睿也如此說,頓時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公申睿嘆了口氣,一臉沉重的說道:“據兩位少爺所說,那個烏痕的身上,至少修鍊了……四種屬性靈力!”
“呃――”
此言一出,包括郝連雲和四大長老在內齊齊愕然,隨即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蔡衍還是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太叔烈,看到其臉色依舊,只得把臉扭向公申雲逸道:“雲逸少爺……確定沒看錯?”
公申雲逸心有餘悸道:“沒錯!他確實曾經用了四種屬性靈力攻擊,讓人防不甚防,否則……我等也不至於那麼慘!”
蔡衍頓時無語了,他知道公申雲逸斷然不會無故長別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
郝連雲再次跟四大長老交換了一個複雜無比的眼神。
四屬性武修者,以他們的見識閱歷,也是聞所未聞。
倒是隱約聽說過一些二屬性的武修者,一但修鍊有成者,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
四屬性武修者,實在太過駭人了,也難怪蔡衍產生質疑。
一時間,無人再說話。
良久……
蔡衍才悠悠的說道:“四屬性又如何,如果沒有修鍊之法,跟廢材沒有什麼區別!”
這話倒不是自欺欺人,四屬性武修者,聞所未聞,自然也就沒有閑得蛋疼的人去創造一種適合這類變態之人的武技。
如果沒有武技的指引,想靠自我摸索修鍊大成,那簡直比蹬天還難。
要知道如今傳世的各種武技,無不是經過了無數前輩先人的探索、論證、親身實驗,才能成功。
哪怕是一套最普通的武技,也無不是彙集着無數的汗水和鮮血,才能成就的。
四屬性武修者,從未聽聞過,更別說適合四屬性武修者修鍊的武技了。
太叔烈目光依舊不動,咬着牙齒獰聲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他死!”
蔡衍緩緩點了點頭,心下也是深以為然,儘管四屬性武修者,要想修鍊有成,那幾乎是難上青天。
但是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機會,他們也是賭不起的,因為萬一真的讓其找到了成長的土壤的話,那將是很恐怖的一個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其將會成長到何等地步。
這樣的人,哪怕就是太叔家族和公申家族,也是傷不起的。
只有郝連雲心中暗自忐忑,雖然到現在他還不明白,堂堂的太叔世家和公申世家,為什麼要對一個小小的烏家堡下此滅門的毒手。
但是已經徹底醒悟過來,自己在今天這事情中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了。
這時候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烏痕這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小庄丁,為何如此受到烏家的重視?為何有能力在天狼六義的獠牙下救出自己的女兒?為何在郝家面對眾多強者依舊如此桀驁不遜?把追殺他的四大武魂強者弄得兩死兩傷?
這些事情,乍一分開看,除了最後一件外,似乎都不怎麼引人重視。
但是合在一起的話,那就得出了一個了不得的結論:烏痕……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庄丁,而是一個擁有四種屬性體質的武修者,是一個在沒有系統的修鍊模式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幹掉兩個武魂強者,重傷兩大世家公子的危險人物。
這樣的人,假以時日的話,很可能就會站到一個他們郝家仰望不及的高度。
可是,就算明白了又如何?
郝連雲心中頓時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