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假使團”

漢武大帝時代，十幾年對匈奴的戰爭結束了，天下太平舉朝歡賀。此時的張湯，已因故被貶為樂城縣令。

這一天，滿朝文武齊集未央宮，準備迎接匈奴議和使團的到來。漢武帝俯視群臣，為張湯未能到場深感遺憾。田酚卻認為，張湯被貶樂城是罪有應得，若不是漢武帝天恩，他早就粉身碎骨了。

匈奴使團終於到來，為了表示誠意，還獻上了一枚價值連城的多寶珠。漢武帝則將一些漢朝特產做了回禮，以示永久和睦之意。就在使團逗留期間，長安城接連突發了幾件舉國震驚的大案。

先是關押朝廷要犯的牢房突然失火，犯人李渾失蹤。而李渾手中掌握着一份關係到大漢朝機密的重要名單，這份名單一旦落到逆黨手中，天下就要大亂。

接着，是回禮給使團的物資突然被盜，議和使團趁亂出城后已不知去向。再就是河南道六百里加急文書送到，言稱前來議和的匈奴使團剛一入境，就全部被殺死在要塞關口之中，只有迎護使團的護衛隊隊長燕南飛下落不明。

放下牢房和李渾暫且不說，一支龐大的匪徒隊伍，竟然在朝野眾目睽睽之下，假冒使團混進長安，而且到了朝上議事，這樣的作為也太驚心動魄了。匪徒的氣焰如此囂張，朝廷還有什麼安全可恃。再說真使團，一個一百人的組建，一百零八人的衛隊，竟然全部被害於道，普通的匪幫和馬賊能有這樣的能力嗎？匈奴使團被殺，物資被盜，一旦匈奴可汗得知，剛剛熄滅的兩國戰火必將重燃。

嚴峻的內憂外患令漢武帝憂思如焚，心身憔悴。他一面緊急佈置邊防戰備，在全國範圍內通緝李渾、燕南飛，一面急調張湯進宮火速破案。

此時的張公正在樂城衙上審斷一民間小案。沒費幾番周折，張公便將殺人後偽造現場的罪犯繩之以法。接到朝廷緊急文書，張公不敢怠慢旋即起程。

深夜，趕路的張公下榻在絳帳館驛。雖然旅途勞頓，可張公想着都城的大案，輾轉徘徊難以入眠。他反覆思忖文書提到的每一個情況，倍感案情的重大和形勢的嚴峻。

突然，屋裏的燈莫名其妙地滅了。張公警覺地推窗探視，可是屋裏屋外一切如常，彷彿沒有發生什麼。

然而，當他又將燈點亮時，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一個身穿皂袍的年輕人坐在桌前靜靜地望着他。年輕人說話了。他調侃張公說，早就聞聽他斷案如神，今天就是要來見識見識。張公說名利對他來講已然是身外之物，但對方深夜趕來，想必是有要事來談，那他就不妨試一試。

他從對方的衣着、風塵和此來的時間、背景做出推斷，來者不是別人，恰是朝廷正在通緝的逃犯，使團護衛隊長，河北將軍燕南飛。

此一席話說得對方瞠目結舌，因為他正是此人。燕南飛向張公詳細地講述了使團被殺的經過。講完故事，他交給張公一方匪首用過的絲織手帕，手帕的一角綉着狼首的標識。聽了他的故事，張公隱隱感到這幾個案件之間的某種聯繫，但一時還不十分清晰。

當問到他怎麼知道朝廷調自己破案時，燕南飛說是幾天前有人留刀寄柬露給他的。張公立刻意識到，危險就在眼前了。

果然，門外傳來一陣糟雜之聲，接着便有禁軍登門宣旨，着張公火速起程刻不容緩。張公簡單收拾了一下，只得上轎趕路。不料轎子還沒出城，便遭了埋伏。匪徒們圍定轎子，亂劍齊下，志在必得。但是，張公沒有死，而是燕南飛裂轎飛出，大開了殺戒。

頃刻之間眾匪斃命，無一活口。根據眼下發生的情況張公料定，對手已在城中各處設下埋伏，不但要殺死他，這回燕南飛恐怕也是在劫難逃。而且他們一旦得手，一個聳人聽聞的故事就會產生。那就是燕南飛率歹徒矯詔殺死辦案大臣張湯，后因內鬨或遇仇家襲擊身亡。

於是，匈奴使團被殺案設案的第一號通緝犯與辦案大臣同歸於盡，再沒有人證、物證可資調查，此案即成懸案，就是旁人想查，也無從下手了。

兩人正說著，隱隱聽到有腳步嘈雜之聲自遠而近，想跑已經來不及。來的一群人是匪徒援兵，但他們看到的只是同夥的屍體，別的什麼也沒發現。張公和燕南飛靠混在屍體中詐死，躲過了這危險的一劫。出於安全的考慮和案情的兇險複雜，張公決定就此遁跡官道，微服進長安。

絳帳加急文書不日抵達朝上，稱張公所住館驛昨夜突遭蒙面刺客襲擊，隨從衛士死傷二十多名，辦案大臣張湯失蹤。

漢武帝聽罷奏報驚得連退三步，險些暈倒。這樣的打擊，真令他有些挺不住了。絳帳行動的頭目金狼帶人回到匪巢，見到匪首花千骨。

花千骨破口大罵，訓斥他沒殺死張湯，更不該回去襲擊館驛，向張公暴露了過多的行藏。好在李渾的名單已經到手，她倍感滿意，對金狼的處罰也就免了。她下令所有人撤回長安，就此偃旗息鼓，銷聲匿跡，等待時機的到來。

微服進長安的張湯沒有先去面聖，而是悄悄地對幾處案發現場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暗查。

他首先得到一個結論，即接連發生的幾個案件系一伙人所為，可以眾案歸一。那麼，罪犯作案的目的是什麼呢？經過反覆的訪查和思考，一個假設漸漸得到證實。那就是，罪犯殺害使團是為了假冒使團混進長安，然後攻擊牢房。

攻擊牢房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劫走牢房中的犯人。一旦牢房案發城門四閉，最可能逃過搜查並安全出城的渠道是使團和回禮的車隊。

於是他們又劫了車隊，假冒使團之名逃逸出城了。這個案子做得真可謂構思嚴謹天衣無縫。那麼，他們劫走的犯人是誰？劫持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破案的突破點應該放在哪兒呢？張公不斷地思考着。漢武帝被案件搞得疲憊不堪，決定去寺廟進香，以稍事寬解自己快被綳斷的神經。張公利用這個機會秘密晉見了他，從他的口中得知牢房關押的神秘犯人名叫李渾，他手上握有一份陛下視為心腹大患的逆黨名單。

看來，此案的背景真是太大了。漢武帝聽罷張公的密奏做了三項決定。第一，立即召回已經出征禦敵的飛將軍李廣，與匈奴開戰一事容當后議。第二，恢復張湯吏部職加刑部使，即日代行便宜行事。第三，撤銷對河北將軍燕南飛的通緝，令各地銷毀海捕文書。

河北道河流村，只因官府貪扣朝廷下發的救災撫慰款還濫捕舉告之人，村民們忍無可忍砸獄鬧事，致使官府要犯張小二臨刑脫逃。這讓縣官魏延好不着惱，他下令不惜任何代價，絕不能放過張小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張公人馬到了河北道沒有進城，只是向河北道刺使金品章宣讀了一番聖旨，就轉道河北了，搞得金品章一頭霧水。禁軍將軍莫狼問張公怎麼回事？張公告訴他，他從絳帳襲擊旅館的匪徒口音和張小二被抓的地方都是河北道這點判斷，河北道一定與此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像這樣的無頭案不到河北道看來是沒法破的。

河北，是偵破此案的突破口。所謂去河南祭掃，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轉移對手視線罷了。魏延抓不到張小二，也抓不到砸獄造反的青壯村民，暴怒之下將河流樹村裡跑不動的老人、婦女和兒童都抓起來綁在刑台上，貼出告示，要挾村民前來自首。

否則，就要殺掉他們的親人。張公看不過眼，欲行干預，莫狼勸他稍安勿燥，說這等小事不能勞他操心，應以朝廷的案子為重。張公道：什麼小事？民生之事乃是朝廷第一大事。我現在已被密封為河北都督，怎能袖手旁觀！但出於對全局的考慮，他還是暫且忍下了這口氣，決定進一步在民間暗訪，更充分地掌握情況和證據。張公來到河北的情報很快就到了魏延之手。

這令他驚恐萬分，一面弄虛作假遮掩劣跡，一面四處打探張公的形跡。

同時，暗中加強了對張小二的搜捕和追殺。追剿張小二的殺手出場了，他叫殺破狼，他同張小二的較量的確是兩個武林高手之間的較量。張小二憑着絕世武功與他拼了個平手，但還是中了殺破狼的殺拳。亡命山林后，他身中的傷勢很快發起來，終於令他倒在路旁，為獵戶李大由發現，背回家中。

河北民情的紛亂擾攘，令張公和莫狼深有感觸，他們決定繼續在民間暗訪，順便了解社會現狀和百姓疾苦。在山裏他們碰到了獵戶李大由，從他家裏無意中救下了傷勢嚴重的逃犯張小二。經過深入走訪聆聽附近百姓反映，張公了解到除了撫慰款和強佔民田的事，附近的山林也被官府無故封了，不許任何人等入內。

封山給當地百姓的生計帶來很多困難，可官府卻對此熟視無睹。這是為什麼呢？隨着與李大由的接觸，他們得知了又一個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距此十里地的鄭家莊，出現一個鬼鎮，白天臭無人跡破敗荒涼，晚上卻熱鬧非凡家家燈火。不少好奇的年輕人前去搜幽探險，但所有前去之人，沒有一個回來過，他們全部失蹤了。

以後，再沒有人敢去問津。看來，河北的事情不少啊！花千骨因沒有得到張小二已死的確切消息，也沒有見到張的屍首，放心不下，便派人四處偵查。李大由下山買葯，引起密探的注意，跟蹤他摸上山來。張小二的傷勢在張公的救治下漸漸緩解。張公前來探望，無意中發現了他右臂上的文身刺青，但他不能識別這符號的意義，心裏有些彆扭。就在他們研究刺青符號的時候，一隊官兵衝進屋子，不由分說，將張小二連同張公等人一齊抓去了縣衙。

衙堂之上，縣官魏延因抓住張小二得意非常，對張公等人濫施淫威。面對魏延的醜陋與囂張，張公凜然動容予以怒斥，隨後宣讀聖旨亮出身份，當即滅了魏延的威風，還順手接管了張小二的案子。這一手來得乾脆，來得漂亮，致使魏延一夥措手不及，亂了陣腳。

張小二落到張公手裏，令匪首花千骨如坐針氈。因為張小二的身份一旦暴露，他們內外勾結的巨大陰謀就會面臨失敗，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唯一的辦法是不顧一切殺死張小二。花千骨下了命令。經過與魏延的一番較量，張公感到當務之急，是要撤查河流村村民造反和封山的原因，抓出貪官，替河北百姓除害。莫狼還是勸他將重點放在使團被殺案上。

張公道：先斷民案才是為官之本，我們也只有先將這裏的混亂局面整頓好，才有可能捋清使團被殺一案的亂線頭。張公剛準備撤查河流村村民造反一案，魏延便製造事端從中搗亂，令一群官兵假冒村民，將刑台上的老弱婦幼劫持走了。隨後他們又製造假現場，命人提供偽證，企圖干擾張公的視線。張公來到現場既有所查，心裏暗暗好笑。

在審斷村民劫法場的公堂上，魏延巧舌如簧百般抵賴，欲將罪責嫁禍於村民，誰知燕南飛早已帶領村民來到衙外，要求認證事實。張公胸有成竹，從容審斷。魏延一夥眼看陰謀敗露，尷尬惶恐。但不料證人張果老竟當堂反水，致使堂審陷入困境，魏延一夥好不得意。

針對這種情況，張公當即宣佈退堂，並就勢宣佈，將行轅扎在與魏延沆瀣一氣的兵馬總管吳道子的家府，以進一步攪亂對方的方寸。百姓鬧事是由官府貪污撫慰款而起，張公遂傳來此案的唯一知情人，武強縣令夢凡臣，希望從他的身上打開局面。不想夢凡臣竟將所有貪污款項一肩擔當下來，這倒出乎張公的意料之外。看來，他必須在夢凡臣身上下一番工夫了。

張公巧設離間瓦解之計，令魏延一夥相信夢凡臣已經招供。魏延上當後派人刺殺夢凡臣，目的是防止夢凡臣出庭作證，以為僅有口供而沒有人證，張公就不好奈何於他。結果，夢凡臣被燕南飛及時解救。看着同夥給自己下的毒藥，夢凡臣終於清醒。覺悟了的夢凡臣主動前來投案，可口供說到關鍵處，他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這使張公的心情十分懊悔。

恰在這時，張小二的傷症又陡地複發。怎麼會是這樣的呢？難道……張公想到了身邊的人，可是，怎麼會呢？張公又抓來做假證的牛小虎，從他的嘴裏，查出了假冒村民劫法場的幾個領兵頭目。

同時，毒害夢凡臣的刺客也被押解到府。綜合他們的口供和搜出的魏延逆黨名單，張公發現魏延的勢力之大，竟連軍隊也被他控制了。現在可能的麻煩是，萬一對方下手，全城就會大亂，張公的人就會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困難局面。

關鍵是要搶住先機。敵人果然動手了，可就在他們集結隊伍準備打上門來的時候，燕南飛和莫狼率領部隊衝殺過去。叛軍措手不及土崩瓦解，張公的隊伍很快攻佔接管了城內兵馬，控制了河北四門。

張公勝券在握，微笑着交代莫狼和燕南飛，照名單批捕魏延逆黨，務求一網打盡。張公運疇帷幄指揮若定，外面殺得天昏地暗，他卻從容地勘查着自己的案子。他不相信夢凡臣是臨庭猝死，他要仵作開膛驗屍。

河北的大局穩住了，對事件的撤查工作立即開始。

張公首先從賊首魏延查起，抬來屍體一驗，發現魏延是個假的。那麼這人是誰？真魏延又哪裏去了呢？張公憑直覺感到，這個縣府里一定有什麼蹊蹺。一個官秩四品的縣官，怎麼會隨隨便便被人假冒替掉呢？是什麼人有能力做這樣的驚天大案？

再有，這個假魏延的勢力竟發展得如此之大，河北軍政官吏三分之二都附逆於他，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呢？他開始仔細地勘查起縣府來，並且暗中設下了圈套。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張公拿到了草木灰上拓下的一雙鞋印，他的招術還真靈。河流村村全體村民趕到行轅向張公致謝，感謝他昭雪冤獄，除暴安良。

張公感嘆地說：老百姓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有地種、有飯吃。我們這些當官的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就趁早摘下烏紗回家得了。正說著，有人來報說官府庫存的官銀都不見了。

張公聽罷陳稟倍感奇怪，要說魏、吳兩人盜取官銀也倒在預料之中。可他們竟將銀庫都搬空了，這的確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張公下令一面繼續細勘縣府，一面撤查與府庫有關人員。

同時，清查轄區內所有銀號、錢莊，一定要找到官銀的下落。撤查工作一時聊無進展，幾個人悶了喝茶，不慎將茶杯掉在地上，通過茶水的急滲，這才發現了地下的暗道機關。

在暗道密室里，他們找到了輸銀的痕迹，而且竟奇迹似地發現了真正的河北縣官魏延，並由此了解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委曲。

莫狼總是覺得真魏延的聲音非常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到過。張公告訴他去暗道中將一個假髮套揀回來，他就什麼都明白了。莫狼如其所說，果然撿了個假髮套回來。

張公叫來魏延，當面揭破他就是莫狼審了一年多的在逃犯李渾。李渾身份的暴露，使得使團被殺一案的破案有了重大進展，案情基本上浮出水面，明朗化了。

莫狼急着結案，張公卻並不着急，他提了三個問題：一，李渾身上那份名單在哪？他為什麼不逃走？如果李渾真是元兇，他還需要將頭皮揭下來交給別人嗎？第二，自我們到河北后，那個在河南和長安時時出沒的殺破狼就不見了蹤影，那塊帶有標識意義的白手帕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正常嗎？殺破狼是涉案的第一號兇犯，殺使團劫車隊都是由他一手策劃和執行的。可偏偏是到了河北，他就不見了。

我們查處魏延，清掃逆黨，如果說我們真的觸及到了此案的核心，他會不跳出來嗎？第三，府庫中的大筆官銀到了哪裏？幹什麼用了？城中數十家銀號、錢莊沒有一家走過數額如此巨大的款項。

那麼，幾百萬兩銀子不翼而飛，你們不感到奇怪嗎？他交代燕南飛一定要眼不錯珠地盯住李渾，不能有任何差錯。殺破狼找到花千骨大發雷霆。花千骨解釋說這是個意外，李渾回到河北后她即命假魏延還位給他，不料假魏延陽奉陰違，私自將李渾關了起來。

殺破狼一聲冷笑道：為了區區幾十萬兩撫慰銀，竟讓我們斷送了經營幾十年的河北。現在李渾突然暴露，會斷送我們的整個計劃。二人決定殺掉李渾滅口。

殺破狼聲東擊西，派遣替身製造刺殺李渾的聲勢，自己則暗中下手殺死李渾，燕南飛也中了他的殺拳，臉色漆黑，七竅出血，命在旦夕。殺破狼的出現令張公感到，他們的確觸到了對方的要害，看來他們離真相真的不很遠了。

這時李大由前來報案，說發現了許多失蹤村民的屍體，被封在山裏的幾個洞穴中，張公遂帶人趕了去。花千骨對殺破狼殺死李渾深感欣慰，可殺破狼告訴她，李渾是死了，可張小二卻仍沒有死，他還活着。

花千骨顫抖着聲音道：張小二必須死，否則我們就會失去外援。殺破狼認為幸好張湯離開了河北城，現在是他下手的最好機會，他不會失手的。然而，就在殺破狼行將動手一剎那，重傷的張小二竟猛地睜開眼睛，雙掌齊出，重重地擊在他的胸前，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他受到重創，卧地不起。

這時燈突然亮了，說去山裏勘案的張公也微笑着走出來。他揭掉殺破狼臉上的面具，眾人這才萬分驚訝地認出，他是莫狼。面對驚訝的眾人和痛心疾首的張湯，莫狼從容地講述了他的遭遇。張公則講述了如何從懷疑到確認他是殺破狼的全部過程。莫狼自認栽在張公手中，他心服口服，只求速死。張公卻為他悲慘的遭遇和不公平的處境深深打動，出於對大漢江山的一種大義，他毅然放走了莫狼。

莫狼回到花千骨處，勸她偃旗息鼓。但花千骨早已喪心病狂，豈肯就此作罷！張公收容的張小二一直不肯講話，張公和燕南飛仔細分析張小二的來歷和身份，認為魏延、殺破狼都是使團被殺案的重要案犯，但他們二人的線索都與這個啞巴張小二有關，這說明此人在整個案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張公斷言使團遇害案是由一個龐大的組織在暗中操控的，假魏延、李渾、殺破狼都是這個組織中的重要人物。

這個組織利用河北作為基地，暗行謀反之舉，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支持。而魏延等人所做的，就是向組織輸送錢糧，利用縣官的位置提供一切便利條件。

這也就解釋了這些人貪污撫慰款，偷運官府庫銀的一切行為。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摸清張小二的身份和他在本案中擔當的角色，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莫狼的暴露使花千骨遭受到重大損失。莫狼警告她，他們現在毫無屏障可依，事實上已經完全暴露在張公面前，再不放棄就要身敗名裂了。然而花千骨孤注一擲，要殺死張公和張小二，提前舉事攻佔河北，她想置之死地而後生。

由於加強了對張小二身份的查證，使河北省使想起當時逮捕張小二時搜查出的一枚戒指。張公仔細地研究了這枚戒指，一個重大的發現令他激動不已。

他立即喚來張小二，出示那枚戒指對他說，如果這枚戒指屬於你，那麼，你不是別人，你應該是匈奴國的當政國君莫度可汗。

包括張小二在內的全體人眾全都驚呆了。張小二果然是匈奴國的莫度可汗，他因權力之爭遭人暗算，有國難回。而國內政變的查可爾可汗一直封鎖消息，造謠說他已被沙瑞金可汗聯合大漢朝刺殺身死。

現在，匈奴國內要求為他報仇，反對議和的呼聲日高。他本想取道河北去長安向漢武帝借兵平叛，誰承想河北縣官魏延知道他的身份和來意后，不但不幫忙，反而秘而不宣，還要將他處死，他僥倖脫身後一直受到追殺，這件事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張公聽罷莫度的述說，所有疑團一下子都解開了。

假魏延、李渾、殺破狼以及他們背後的那個龐大組織，原來是與匈奴逆黨查可爾內外勾結。查可爾利用他們除掉沙瑞金可汗和匈奴議和使團，而他們以查可爾為外援，以名單聯絡各處逆黨，盤據河北，積極籌備，只等查可爾大軍一到，裏應外合內外並舉，大漢天下就會陷入戰亂之中，他們好亂中奪權。好一個如意的算盤。

種種跡象表明，對手可能提前舉事發難。張公一面緊急上書到朝廷調兵，一面加強了破案的力度。

一行人來到龍虎山中的洞穴勘查，張公發現這些並不是一般的山洞，而是採掘鐵礦石的窯場。他這才明白了鬼鎮的出現和官府封山的真正含義。他們是利用鬼鎮為掩護，抓捕附近民工充當苦役，送到這裏開礦冶鐵，為大規模謀反準備武器。

而假魏延則利用官府，發下封山令，嚴禁他人入內以掩人耳目。幾天前魏延逆黨被破，封山令撤消，他們來不及轉移，即用巨石堵住洞口，引水灌窯，殺人滅口。

現在，只剩下鬼鎮是最後一個要勘查的地方了，張公預感，在這裏恐怕要有一番不同尋常的較量。果然，他們在鬼鎮遇到了埋伏。敵人自恃強大且又熟悉地形，利用案道機關頑強抵抗。眼看官軍就要吃虧，幸有預先埋伏在外的莫度可汗和燕南飛率軍突入解圍。對方見援兵既來，不敢戀戰，轉瞬間銷聲匿跡蹤影全無。

張公下令搜查鬼鎮，結果發現了一處又寬又長的巨大暗道。在暗道中，他們找到了丟失的官銀，被害使團的衣物行囊，久已失蹤的鄉親們，特別是一個重要人物，那就是當時被劫的車隊隊長劉鳳凰。這是一個非同小可的發現，張公驚詫之餘，似乎又明白了些許的玄機。

他提醒燕南飛，洞穴中死去的花千骨不是真的匪首，消滅的十幾名殺手也不是對方的主力。他們冶鐵鑄兵，洞穴中就該有大量的庫存兵器，但卻一件也沒找到。

看來，對方的主力已經轉移了。但他們的陰謀並不會因此有所收斂，硬仗恐怕還在後面。

鬼鎮盪除，親人重見，附近百姓無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鄉眾們一齊來到鬼鎮感謝慰勞張公的隊伍。

而此時的張公已接到密旨返回河北。原來，漢武帝同意了張公的分析和請求，認為因勢利導，消除內患，媾和匈奴，眼下正是個絕好的機會，遂下旨封張湯為河北道總管，就近調動府兵，協助莫度可汗收復匈奴。

匪首花千骨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已經串通好匈奴逆黨查可爾可汗，查可爾大軍不日即來，揚言要血洗河北，問罪天朝。

而此時的河北，張公雖然成竹在胸，嚴陣以待，但他清楚地知道，從朝廷調撥的十萬精兵已經隨莫度可汗去匈奴平叛，河北附近一時已無兵可調，他現在唱的實在是一出動用智謀的空城計。他想既然是查可爾敢來，花千骨就一定會有過硬的內應，那麼這個內應的基地在哪？他們什麼時候動手？就成了打好此戰的關鍵。

在佈置好迎戰的軍機后，張公開始調查城中所有銀號動靜，發現一品銀號最近支出大筆銀兩，分別從城中十六家糧棧購進了大批糧食，還盤下了北關的一個倉庫。“一品銀號”，張公反覆地思索着，突然，他想起了夢凡臣臨死前的一半話“縣官大人讓卑職以私人的名義，將撫慰款存入一”他眼前一亮，夢凡臣想說而莫狼沒有讓他說完的，不就是一品銀號嘛！

大戰在即，正置用人之時，被救下的郡主劉鳳凰卻無理取鬧，非要燕南飛離開張公到她身邊聽用。燕南飛擔心張公的安全不肯答應，張公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十幾年前，陛下靠佞臣誣告，以各種借口殘殺了大批劉姓王公，能活到現在的只有寥寥數人，郡主就是其中之一。

此次她慘遭匪徒綁架，卻奇迹般地活了下來，這不能不說是劉漢之幸啊！所以，我們決不能讓她再出意外。你要知道，你保護的是劉漢宗嗣，維護的是劉漢神器啊！燕南飛明白了張公的良苦用心。

戰前的氛圍異常寧靜，然而心焦的莫狼擔心張公，遁形前來叮囑燕南飛，要他保護好張公的安全。而不懂事的公主又湊熱鬧添亂，濫發小姐脾氣。

同時，據報一品銀號也是不少陌生人鬼鬼祟祟進出頻繁。張公感到已經沒有時間暗中調查了。

他當即下令，關閉四門，禁市凈街。詐稱匈奴大軍已到附近，所有買賣店鋪一律關張，行人歸家，有違令者一律按姦細論處。

張公的行動切斷了匪徒彼此之間的聯繫，一品銀號中的內應們頓時慌作一團。

正在他們六神無主的時候，大批官軍沖了進來，將所有人等一併收審。從他們的口中，張公掌握了敵人的全部計劃。此時離對方動手，只差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了，然而張公贏得了時間。

一個時辰后，河北城拉開了戰鬥的序幕。匪眾在首領金狼的率領下，雖然中了不少埋伏傷亡慘重，但還是仗着人多發起猛攻，竟一時攻到了行轅之中。幸好燕南飛帶援兵及時趕到，解了此圍。

雙方隨即陷入混戰，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正在雙方彼此酣戰之時，郡主劉鳳凰出現了。

面對張公驚詫的目光，她毫不猶豫地舉起匕首向張公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莫狼挺身而出保護張公，匕首深深地刺進了莫狼的胸膛，他要死了。

郡主劉鳳凰衝著垂死的他，歇斯底里破口大罵，她恨莫狼背叛了她。

張公平靜地對她道：你是郡主，你也是花千骨。就在花千骨或者劉鳳凰第二次向張公下手時，莫狼迸發出最後的氣力，將她一舉擊倒在地。

張公得救了，莫狼死了，張公將他留下的寶劍送給了燕南飛。一杯毒酒一陣狂笑，郡主劉鳳凰就這樣去了。如果她不死，就又會連累自己的父兄和一大批劉姓王公，甚至連太子都可能受到牽連。陛下正愁沒機會除掉他們呢！長安城未央宮，黃門官高聲朗讀完張湯奏請結案的奏章。漢武帝照準。

黃昏，漢武帝將張公召到御花園，問起名單之事。張公回答已和匪首花千骨一同被焚。漢武帝又問：莫狼和劉鳳凰到底是怎麼死的？張公：臣在表中已經具奏過了。

漢武帝聽罷大笑起來，笑聲在御花園上空久久回蕩。

長安公館，張湯將名單仍進火盆，對吃驚的燕南飛道：還是燒了乾淨。燕南飛：卑職還有一事不明，郡主身為皇室貴胄，行為受到很多約束，她何以能夠組織起一支如此龐大的叛黨隊伍？張湯：這個問題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過，但現在已隨郡主的死成為了永久的謎團。永久的迷呀！火盆中，名單已經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