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些過去
回到北京,乍寒換暖啊!一下子受不了了。想想在澳洲的那段時間天天穿棉襖,現在好了,一下子穿上了短袖。頓時有種適應不過來的感覺。
就連爸媽都有幾天感覺到鼻塞。不過沒過幾天就好了。我又回到了北京的生活里。我又成為了在北京街頭上平凡的一個女孩子。
暑假快結束了。我也要去念大學了。開學的前幾天陌陌打電話過來說:“死丫頭,都三個月沒有聯繫了!真是狠心啊!”
“彼此彼此,你和你家昭昭去世界各地旅行了,不是連一張明信片都沒有寄給我嘛!”此刻我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上正在播出的是晚間新聞。
“切……哪裏有你浪漫啊,千里迢迢跑到澳大利亞去見一個網友,怎麼樣,他和照片上有出入么?是不是很帥?”陌陌永遠是一個異類,她在男朋友面前對着帥哥流哈喇子的時候,她男朋友昭昭還會摸着她的頭說道:“你真可愛。”對這一對我不做評價。
“還好啦……”這個時候我看到電視上播出來了一些有關於昆士蘭發大水的消息。電話也有些握不住了。其實這段時間裏我還是和那軒保持着聯繫,只是越來越少了,最近的也是兩天前的,他說昆士蘭這段時間的天氣很惡劣,他可能要回來了。但是之後的兩天裏我們都沒有聯繫,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看到新聞以後我心裏的擔憂好像是澳洲突發的洪水一樣。
打電話過去,一直都是無法接通。我的心裏面開始了各種各樣的揣測。所有的預感都是朝着最不好的方向發生的。我開始在那些天都失眠。我開始在每一次盯着電視的時候緊張不已,甚至有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裏面都是淚水。
“琳琳這是怎麼了?”姨媽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她那雙溫暖的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面輕輕地拍着我的肩膀,她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她是除了媽媽最疼愛我的人,雖然在家裏面她是一個保姆,可是從小到大她和媽媽親近,從小照顧我長大。她有着和媽媽一樣重要的地位。
“沒事……”我這樣說著只是害怕家裏人知道我和那軒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又一定是一場我無法應付的大戰。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們還有一年多就要在一起了。現在絕對不是個好時機。等等吧,等到時機成熟了,那個時候告訴家裏人。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就告訴我,雖然姨媽沒有什麼本事,可是琳琳要知道,你從小是姨媽照顧長大的。在我的心裏面你和女兒是一樣的,女兒有了事情找姨媽,姨媽能幫助你的一定會幫你!”姨媽說著將我抱在懷裏。她的身上一直都有一種淡淡的香皂味。這種味道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因為我小時候只有聞着這個味道才能睡得安穩。如今長大了,這種從小就刻入骨髓的味道讓我在這樣慌張的時候,像是一劑鎮定劑一樣,然我稍微稍微安靜了一下。
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安瑾墨忽然之間就進入了我的生活,就算是在我在新聞上看到這個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我家裏。
“我聽說了……”他站在我面前,嘴巴里說著這句話,臉上卻是對姨媽禮貌地打招呼笑着。他出現以後永遠能瞬間將房間裏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關你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幫助。”我相信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很逞強,因為滿眼的淚水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會是楚楚可憐的摸樣。我不想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在他面前的弱勢就是對一些事情的妥協,而這樣的妥協我最最討厭。
“可是能幫到你的只有我,不是嗎?”安瑾墨坐在我身邊取代了姨媽的位置,然後一張溫暖厚重的大手放在我的頭頂上,好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小女孩,很長時間之後當我長大了,才發現十七歲的自己在那個時候看起來真的只是一個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會對愛情那樣的執着和不可理喻。而安瑾墨就好像是在看着我過家家一樣的玩耍着。然後到最後等他覺得我玩夠了。再將我收回來。讓我痛苦絕望!
他說的很對,他有錢有勢。他是老爺子的孫子。
他從小到現在什麼只要是想要的幾乎都會有人拿到他的身邊。各種諂媚,各種阿諛,各種奉承。他從小見到的還少嗎?只是在澳洲找一個人,那麼的簡單。對他是那麼的簡單。
“你是不是有什麼條件?我知道你不是那樣樂於助人的好人。”我問他。
“沒有條件。”安瑾墨放下他的手掌,然後看着我,眼睛裏面充滿了真誠,我恍惚間都要以為我們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他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讓我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慶幸。
“謝謝!”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自己是多麼的愚蠢,這聲謝謝說出來了我的感謝,我感謝什麼呢?感謝他將我的初戀,我愛上的第一個人親手毀了,他也親手毀了我。
他不斷地開始走進我的生命裏面。然後破壞一切。他到最後毀了我和爸爸媽媽之間的信任。讓我對他們無法原諒、讓我活在痛苦之中足足的兩年。
北京的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了,雖然那個時候燥熱得想要蒸發掉所有的活物,可是忽然之間雨季就來臨了。傾盆大雨開始不斷地澆灌着這個有些乾旱卻偽裝濕潤的城市。潮濕涼爽開始籠罩着這座城市,一直緊張不已的市區開始稍稍放鬆了下來。雨一直下,一直下,好像一點多不差錢。恍惚之間讓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在北京看到海了,而且一定不是多麼美好的大海。最後也差不多很長時間都沒有去北京城裏,一直呆在郊區。心情和北京的傾盆大雨一樣,濕淋淋,淅瀝瀝的,我在焦急地等待着安瑾墨帶來那軒安然無恙的消息,一直等着一直等着。
陌陌來看我的時候依舊帶着她的男朋友昭昭。昭昭還是初中時候的樣子,個子依舊很高,臉上還是那麼的白凈,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小白臉,可是這個小白臉個人的感覺非常的男人,尤其是現在他已經開始長鬍子了,所以男人味越來越濃重了。有時候和陌陌站在一起給人一種很強壯的感覺,我一直認為他們是天生的一對。我一直都知道他們最後會在一起。
昭昭在看到我以後綻放出來了一個太陽花一樣燦爛的笑容,然後他過來抱住我說道:“真是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看樣子好像是長高了……”
“怎麼這樣子,揭人家的短!”我笑着鬆開昭昭,然後走過去和陌陌抱在一起。
“真是好長時間都沒有見你這個死丫頭了!”
“我也是好長時間了!”
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陌陌,那個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很少喝同齡的孩子在一起玩。但是她還是來到了我身邊,和我最朋友。這麼多年再我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裏面要不是她一直保護着我,就好像是一個女王一樣保護着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也因此她一直陪伴在我的生命之中,一直到高中畢業。所以她在從我十三歲叛逆開始,後來到我十五歲開始慢慢地改變,一直都是一個見證者和鼓勵者,她是這些年除了爸媽,那軒,唯一一個沒有放棄我的人。甚至在那個時候姨媽看到我都想要哭泣,那種傷心絕望的眼神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愧疚和悔恨。而陌陌笑嘻嘻地對我說:“琳琳!要是你想殺人了,記得叫我,我會幫你拎刀子的!”
我當人不會去殺人,但是陌陌的話讓我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只有她這一個朋友了,最好的朋友。
陌陌的男朋友昭昭是爸爸的好友的兒子,他們還是我介紹認識的,只不過那時很小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對於我和昭昭的感情,有這樣的變化。我從小跟班,母老虎,好朋友,到現在的哥們。而他從大哥哥,受氣包,好朋友,到現在的閨蜜的男友兼職男閨蜜。
不管角色怎麼樣變化,我們幾個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出意外,我將和昭昭還有陌陌成為一輩子的朋友,他們是我最後和最溫暖的港灣。他們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甚至我和那軒在一起發生的一點一滴我都告訴了他們。他們是我最後依靠的港灣。最後傾訴的地方。
“他還沒有消息么?”陌陌窩在沙發上,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高腳杯在她纖細的手裏顯得那麼的好看。她的指甲染得鮮紅。都是十七歲的年紀。我的休閑衣和她身上動則上萬的小禮服相比真的是沒有一點點的可比性。安瑾墨買來的晚禮服都被掛在衣櫃裏,連標籤都沒有拆下來。
陌陌自從成年之後,當然了她認為的成年時十四歲。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沒有化妝就出現在公共場合,沒有噴香水就和人握手擁抱,總之從十四歲開始她就是宴會上的女王,這個圈子裏面最時髦的女孩子,那個時候十四歲的同齡女孩子沒有一個能和陌陌相比。她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女王,一直以來,她確實就是。
“沒有……”我搖搖頭,看着陌陌的眼睛裏面全部都是晦暗的顏色。我心中的擔憂不知道誰能體會得到。
“會沒事的,安瑾墨的本事可大了,不要多想……”陌陌說著屁股朝我挪了挪,然後將她冰涼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輕聲說道。
她的眼睛裏面有真誠流露出來。她很少對外人表現出關心。她這樣安慰我,是不是也是對那軒的一種認可。
“嗯……”我低着頭,整個人看起來很沒有精神,這段時間我已經很累了。
“琳琳,你現在擔心也沒有用,我們先放鬆一下,不然,你這個樣子對身體不好。”陌陌將杯子放在沙發邊上的小茶几上。整個人湊到我眼前,將我的頭用她涼涼的手托起來。
看着她眼睛裏面永遠閃爍着的光芒,我真的很羨慕她這樣的女孩子,什麼都能看明白。也永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直到遇見了那軒,我想要他。可是這種看起來一直在手裏,卻總是抓不住的感覺讓我總是覺得自己被懸挂在半空中。現在這樣的恐懼不斷地擴大了。擴大到了我無法去掌握的地步。
如果感情現在忽然消失不見了。或者是他忽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就好像是失去了燈塔導航的船隻。
我看着陌陌,忽然之間將她擁抱在懷裏。她是我現在唯一的依靠,陌陌的身體很消瘦,抱在懷裏面,骨頭隔得人有些疼痛。她一直都非常注意飲食,所以很少生病,很少有問題出現。
還記得初三快要畢業的時候,我們去吃火鍋,她坐在一邊吃着水果沙拉和全麥麵包嗤之以鼻地說道:“你們就好好吃地溝油,好好吃激素激大的雞鴨魚。好好吃蘇丹紅染的辣椒。我會看着你們一個個都成了一張張元素周期表。最後被擺進歷史博物館!”
好記的當初那些被她說道一愣一愣的人頓時不知道怎麼辦。而我一臉淡然地看着她輕飄飄地說道:“你就是害怕長肉不敢吃。你這是明顯的嫉妒。同學們不要理會瘋子,咱們好好吃。和那隻只喜歡吃草的傢伙不要多說!”
大家都無語了……
那天晚上我在陌陌的軟磨硬泡之下加入了昭昭,我和陌陌三個人的小型探戈舞會。陌陌只要跳探戈就會穿紅顏色的裙子,而我的衣櫥裏面正好有一件紅色的裙子,我們的身材一直都差不多,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隨便穿對方的衣服。
陌陌穿着我的衣服從試衣間裏走出來以後,我看到昭昭的眼睛裏面充滿了閃閃發光的水光,據我鑒定,這是邪惡的目光。
陌陌一直都是個閃閃發光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好像是兩顆黑曜石一樣,明亮而大。她從十二歲就開始就修眉毛,所以她細長的眉毛看起來很精緻。嘴唇永遠都是淡淡的粉色,除非要去參加宴會,才會塗上囂張到讓人無法不矚目的鮮紅色。皮膚很白皙。所以一直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其實她的身體很健康,這些年來除了優異到亮瞎很多人眼睛的成績以外還有各種極限運動的冠軍,她高二的時候背着爸媽去了美國一個小城市舉行的懸崖蹦極挑戰賽,拿了第三名。陌陌的爸媽在新聞上看到女兒的照片以後差點氣死了。但是後來還是安然無恙。
陌陌喜歡紅色是有原因的,因為她真的很白,白到。那些一般人駕馭不了的鮮紅色在她的身上就成了世界上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尤其是晚宴的時候,在陌陌第一次參加成年人的一次化妝晚會靠着精緻的打扮和身上妖艷的紅色,將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公子哥的狗眼都亮瞎了……
音樂想起來,音調粗獷華麗的曲子響起來,不自覺地回到了那些在晚上夜店裏瘋狂的日子裏。手腳不由自主地舞動起來。身邊穿着黑色禮服的昭昭在我和陌陌之間流暢地來迴轉動。我們都是從小在所謂的豪門泡大的。什麼都知道,小時候被爸媽花費了那麼多的精力教導。這些舞蹈,跳起來都格外的熟悉。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在二樓的房間裏這樣鬧騰,三樓爸爸的書房裏面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我們一邊跳舞一邊喝酒。十七歲,很多時候,在這樣的環境裏,二十歲,甚至是二十四五的事情都早早地做過了。比如說我們在一起喝酒。比如說昭昭和陌陌在外面有一套公寓。
我瘋狂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所以內心稍微安撫了結果就是讓我的外表看起來就好像是精神失常的女精神病人。
只是我沒有料到的是,在衣兜里這些天都沒有離手的電話已經響了很長很長時間。一直到電話沒有一點點的電量自動關機,我都還在音樂裏面無法自拔。身上的汗水滴落在地毯山。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