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與先生打個賭

第11章 我與先生打個賭

姬有道顫抖的抬起右手,緩緩抹去了嘴邊的血跡說道:小友你確認你給我的八字是真的?這八字真是你的八字?

正是我的八字。千哉看着姬有道嘴角的血跡,懷着一絲不解地點了點頭。

我的八字有什麼不妥嗎?千哉緊接着又問道。

姬有道沒有回答,剛噴出兩大口鮮血的姬有道,嘴角的鮮血浸透了衣衫,此時有些太過狼狽,他沒來不及整理,面色一片漲紅,嘴唇蒼白如雪,他同樣沒有去管,因為他正一臉不敢置信的盯着千哉。此時的姬有道就好似一個大病了一場的病人,渾身虛弱的坐在小板凳上,死死地盯着千哉。

千哉也在看着姬有道,他同樣滿頭霧水。

這時矮桌前的兩人彷彿是被冰雪定格了一般,良久的對視,良久的沉默無言,不顧過往的行人異樣目光,也不顧漫天寒風吹來的雪花落在頭頂,這兩人彷彿已經脫離了外界的五感,彷彿感受不到一絲寒冷,只是這般互相對視。

一個震驚,一個不解。

千哉看着姬有道顫抖的愈發劇烈的身軀,終於率先開口說道:先生?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你的身子沒事吧?

姬有道聞聽此言,只覺得喉嚨一動,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卻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姬有道蒼白的嘴角勉強牽動,開口說道:並無大礙。

先生有病在身?千哉緊忙問道。

姬有道顫顫巍巍地抬起了右手緩緩撫摸在胸前,長舒了一口氣應道:我身體安康,無病無恙。

千哉微微皺眉不解說道:那先生為何無故吐血?

姬有道沒有着忙回答千哉的問題,而是低身湊到千哉近前低聲說道:我這是遭了冥冥之報自身受到反噬,而我之所以受到反噬,全然是因為算你命格所至。

算我命格所至?千哉見姬有道說得神秘,同樣也把頭貼近了姬有道身前,低聲說道。

此時這二人的行為看起來極為鬼祟,旁邊擺攤的小販瞧見了,還以為這兩人在商量着什麼大生意。

姬有道看着眼前的俊俏小臉點了點頭,眉頭皺的更深了,說道:不錯,我精研六爻之術多年,可像你這種命格根本就不該存在世上,術書之上根本沒有記載,若按傳說所言乃是天蔽之人。

天蔽之人?什麼意思?千哉更加不解了。

姬有道深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正色說道:那我就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人有三魂七魄你可知曉?

千哉應道:自然知曉,三魂分為“天魂”、“地魂”、“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也有人將三魂稱為一魂胎光、二魂爽靈、三魂幽精。

姬有道讚賞地看了千哉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管世人如何稱呼這三魂,但我只認六爻所述的天、地、命三魂說法,顧名思義,天魂乃是天之所賜,人有天魂方可有命,方可生存於世,行走於世間,否則無天魂之人就是不完整的一個人。說到這裏,姬有道稍微停頓抬頭眺望天空中微弱的太陽光芒繼續說道:人有天魂,方可知人,生來氣運、因果,而六爻之術,就是建立在天魂之上,窺得一絲天機。

千哉聽得似懂非懂,待他聽到不完整四個字的時候面色微變,等到姬有道說完才問道: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跟你吐血又有什麼關係?

姬有道把目光從太陽上移開,落在了千哉身上,面色一變,凝重說道:我說這些,自然是跟你有關係,而且還有很大的關係,據我推算,你的天魂有問題。最後的三個字姬有道咬的很重。

聽到這句話,千哉想到了當年的那隻白鹿,又想到了父親的身影,千哉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緊貼胸膛的白玉鹿問道:有什麼問題?

據我推算,以你的命格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更不可能坐在這裏跟我聊天,具體是什麼問題我就不得而知了。姬有道尷尬一笑。

原來我聽你故弄玄虛了半天,又吐了兩大口血,到頭來這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說嘛。千哉學起了若依的口吻,陰陽怪氣的諷刺道。那你又為什麼吐血?

吐這兩口血是因為我遭到反噬。姬有道看着千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成懷疑,趕忙繼續解釋道:小友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跟你說,以你這命格就算是當今衍天門掌門來算,也是跟我一樣大吐一口血。

衍天門的掌門是誰?很厲害嗎?千哉再次提起了興緻說道。

聞聽此話,姬有道有着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不過當姬有道想到沈家的富貴,姬有道壓抑下了心中的無奈說道:衍天門的掌門自然厲害,不過我們不提他,眼下你有一劫才是要緊事。

在千哉不解眼神注視下,姬有道神秘的從懷中取出了一物,那是一張黃紙符,紙符對摺后展開,千哉看到黃紙上畫著一個自己看不懂的字,或者可以說是符號,他眼中微弱金茫一閃即逝,掃過一眼紙符說道:這是你畫的?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姬有道微微一笑說道:此符正是我自撰,珍藏多年,乃是我畫的最好的一張,持此符者可以趨吉避凶,平常時候絕不拿出來示人,原價一百兩銀子,今日小友你與我有緣,現價五十兩賣給你。

千哉搖頭說道:我不信,你連我的天魂都算不出來,還說什麼我近期將有一劫,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此言差矣,雖說你命數詭異,但眼下你印堂發黑,烏雲蓋頂,雖身處富貴,但冥冥之中卻有一道坎,註定難以跨過,小友你今日見我,可能覺得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算命先生,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小友你莫要不信啊。姬有道侃侃而談,語氣里滿是哀嘆,姬有道的眼神更是誇張,彷彿是在看着一個將死之人一般憐憫。

這時的千哉沒有說話,因為千哉的臉上已經明顯給出了答案,千哉臉上的表情彷彿寫着大大的兩個字“不信”

姬有道也不氣惱,平靜說道:不如小友與我打個賭如何?

打什麼賭?千哉問道。

姬有道高深一笑,整理帶血衣衫,把嘴角的血跡抹除乾淨,打理了一番儀錶,收起了矮桌上的八卦和三枚銅錢,然後才站起身對千哉說道:小友且隨我來。

千哉愣愣起身跟在了姬有道身後,更加搞不清楚姬有道究竟想做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半老不老的老頭子,雖然剛剛大吐了一個血,但是走起路來氣質脫俗步伐穩健,完全看不出是個剛剛大口吐血的人。一個呆愣少年體型削瘦面容俊朗,跟在先生身後,掛着滿臉的狐疑和不解。

冬季本就不是一個不適合出門的季節,兩人緩步走在偏僻的萍水街上,一路走來,行人幾乎可以說是稀疏難見。

一座高橋之上,姬有道在前踩在橋上已經被人踩實的積雪之上,終於見到了一個人影,姬有道微微一笑轉身對千哉說道:你可見了那人?

千哉順着姬有道手指的方向,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向兩人的方向走來,二十餘歲,那人影三步兩晃,不知道他是喝多了酒走不穩路,還是孩童心性,連走路也喜好玩樂,嘴裏還正在哼着曲子。千哉眼中金茫一閃,深深看了那人一眼,然後轉頭對姬有道說道:先生莫非要與我賭那人?怎麼個賭法?

姬有道微微點頭說道:小友不是不信老夫所說的命運么?那我就與你一賭我口中的命運是否為真。姬有道微微一頓看向正在走來那人說道:人搖福薄,樹搖葉落,這位仁兄,你看他聲音嘶啞,低着個頭,眯着眼睛,有銀子在地下他都找不到。

小友若是不信我所說此人命運,大可試試銀子放在地上,你看我所說是否屬實。姬有道把玩着手裏的三枚銅錢,氣定神閑的看着千哉說道。

這番話聽得千哉將信將疑,千哉考慮了片刻,戀戀不捨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兩銀子說道:那我就試一下,那人是不是像你說的有銀子都不會撿。

好,姬有道自信一笑。

銀子放在了地上,然後千哉和姬有道二人走到橋頭的另一側,給到來的那人讓出道來。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那人來到了橋上,他看了一眼橋下那已經被冰雪覆蓋住的河面,然後雙腿一顫,一臉哭喪的表情抬起頭來仰頭看天,再不敢去看橋下。那人一邊嘴裏哭嚎着媽呀,一邊雙手扶着橋邊的副手顫抖着向兩人走來。

那人終於走到了銀子前,甚至腳尖已經踢到了銀子,可他卻從未低頭一次,見此情景千哉皺眉扭頭去看姬有道。

姬有道嘴角微微揚起說道:你現在不得不信了,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那人終於走到了橋邊,來到了二人身前,終於敢低頭瞧了一眼橋下,然後邁開步子跑了起來,撞到了姬有道。那人嘴裏說了一句“對不起”就跑了老遠。

兩人再次回到橋上,千哉撿起了放在地上的一兩銀子。

怎麼樣?小友現在可是信了?姬有道問道。

千哉沒有着急回答姬有道的問話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思量了片刻然後極為認真的問道:先生,何為命運。

姬有道把正在把玩的銅錢收入了手心,說道:命乃先天,運乃後天,先天而成,後天而鑄。

這時橋對面又有一人走來,正背着一捆柴,要走過這橋。千哉眼中再次閃動金茫,問道:先生,此人又如何呢?

姬有道定睛一看,快速應道:此人身強力壯,步履昂藏,必然財星高照,必發橫財。然後姬有道扭過頭看向千哉說道:你不信可以把銀子隨便藏起來,此人一定可以找到銀子。

千哉依言把銀子藏在了枯草堆中,然後千哉和姬有道兩人隨便找了一處矮坡,蹲下身子藏在了矮坡背後。

這顆銀子我不信他可以找到。千哉躲在矮坡背後,小聲對姬有道說道。這句話千哉說得信誓旦旦,可是無論怎麼聽,他這句話的語氣里都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姬有道微笑搖頭不語,靜靜等待着樵夫到來。

樵夫背着木柴來到了藏草堆的草叢旁邊,沒有任何預兆的眉頭一皺,突兀的解開了褲子,竟要大解。

現在運財五鬼拖住了他的雙腳。躲在矮坡背後露出兩道目光偷窺的姬有道對身旁的千哉解釋道。

千哉並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的千哉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眼瞳里的金茫愈發強盛。

緊接着那樵夫大解完畢,開始在身邊的草叢裏一陣摸索,那樵夫竟是沒有帶草紙。摸索了一陣之後,那樵夫面色一陣古怪,然後臉色狂喜,因為那樵夫竟然摸到了千哉藏在草堆里的銀子。

此時的千哉沒有理會因為突發橫財而感到狂喜的樵夫,因為千哉此時正處於沉思當中,這時千哉眼瞳里的金茫已經散去,想起了那本《相術初解》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書,經過姬有道的一番話,千哉覺得以前書中深奧難懂的部分已經明悟了一二。

怎麼樣小友?我這張符賣你五十兩銀子不虧吧?我是與你有緣,見你有近期有血光之災,於心不忍,所以才忍痛出此符給你。姬有道再次掏出了那張黃符說道。

千哉扭頭看向姬有道,眼中金茫再次一閃,眼睛一轉,說道:先生術數從何處所學?

姬有道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不止是因為千哉莫名的一問不解,還因為千哉剛剛的怪異不解,因為姬有道剛剛發現千哉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那一刻讓姬有道覺得眼前這個十二歲,即將進入十三歲的少年有些神秘。但這時無論姬有道如何打量千哉也沒有發現千哉有任何異樣,也無法回憶起剛才的異樣感受,所以只得作罷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千哉挑眉說道:我與先生打個賭如何?

你要賭什麼?姬有道應道。

我問這個,自然是因為我感興趣。千哉說道。

姬有道不屑說道:我術數乃是由家族傳書學所,豈能由你一個外人隨便翻看。姬有道一眼就看透了千哉的小心思,毫不客氣的回絕了千哉的想法。

那我就與先生一賭,賭的是先生拿手的術數。我若贏了,對先生可是大有好處,先生拿來術書給我翻看即可,我若輸了,這事對先生你也沒什麼損失。說完這句話,千哉微笑不語。

姬有道有些丈二摸不清頭腦,有些不明白,剛剛還在被自己牽着鼻子走的少年,怎麼反過來賭起了自己,雖說千哉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但鑽研術數多年的姬有道又豈會怕了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有道是技高人膽大。姬有道衡量了一番之後,斬釘截鐵的說道:你這是班門弄斧。

千哉倒也不氣,平靜說道:先生你今日大吐了兩口血氣血虧空,精氣不足,魂火已黯,切莫西行,否則恐有大劫啊。

如果靈驗,明日一早萍水街上,到萍水街上你我剛認識的地方等我。說完這句話,不待姬有道反應過來,千哉就已經走遠了.......

只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姬有道站在原地。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玄法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玄法記
上一章下一章

第11章 我與先生打個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