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靠近自家的矮山畢竟只是一個矮山，上面除了一些山雞和野兔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物。早在十天之前司馬清風打獵，就已經不繼續霍霍自家門口這座矮山了。

站在山頂向西望，剛好能看見韓明月居住的那個大宅。對於那個救命恩人，司馬清風自然是心生感激的。能將視為生命的食物分給對方，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韓明月看起來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司馬清風也就沒想過要用錢去報恩。韓明月看起來很想認字的樣子，司馬清風投其所好教導對方識字算是報恩了。

末世十年，司馬清風雖然不敢說自己現在還是個好人，但知恩不忘報這一點做人的底線他還是有的。

更何況，報恩又不會危及他的生命。

韓明月是他的恩人，只需要報恩就好。所以對於恩人的身家環境什麼的，他實在沒必要了解的太過清楚。侵犯別人私隱什麼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

再次看了一眼大宅的方向，司馬清風準備繼續向著深山走上一段。還沒抬腳，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宅院後面繞了出去。

司馬清風腳跟一轉，換了前行的方向。韓明月下午這個時間點出門，難道是要去鎮上找自己？

考完童生試的當天兩人是見過面，可之後兩天卻未能再見。自己不去洪陽鎮的事情，貌似也還沒有告訴韓明月。

司馬清風一臉正直，腳下生風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追上了那個從大宅後門出來的人。韓明月沒有向洪陽鎮方向走，而是向著東邊傳說中的‘家廟’那邊去了。

如果將這片山脈比作一個豪華公園，那麼司馬清風還有韓明月居住的地方大概就在公園的最邊上快要出去的地方。而‘家廟’那邊，就是公園裏最熱鬧的中心點。

韓明月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衫，平日裏在司馬清風看起來傻乎乎的樣子也不復存在。臉上帶着淡然的笑意，單手背在身後另一手在身前拿着一卷書籍。步伐輕緩，更是平添幾分肆意洒脫。

和平日裏自己見到的樣子，好似天淵之別。

司馬清風疑惑的看着韓明月，不知不覺跟着對方走了將近兩里路。越往東邊走，周圍的人流也多了起來。這裏畢竟有大宴朝正兒八經的高官家族的家廟在，再加上那個皇家寺廟的身份讓這邊的香火旺盛到讓人難以想像的程度。

不過兩里路，這邊的環山路已經換成了水泥路。雙車道的水泥地面，兩邊都是人工栽植維護的整潔綠植。韓明月順着大路往山上又走了一段，順着第一個出現的小路口轉了方向。

幾近比肩接踵的人群，讓司馬清風無意中的跟蹤完全沒有被前面的人發現。又走了半刻鐘，韓明月才在一個小亭子前面停了下來。

而亭子裏面，早已經等着一個青衫長袍的書生。

“韓兄，你可來了。”

韓明月還未走近，那人就急急忙忙從亭子裏迎了出來。司馬清風本來只是疑惑的看着那兩個人，以為那是韓明月這幾天找來的教他讀書識字的人。

可是那迎上來的青衫男子，卻一點為人師表的意思都沒有。急急忙忙迎出來的第一動作，就是伸手想要去抓韓明月的雙手。

司馬清風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眉頭快速皺了起來。好在韓明月動作也不慢，順勢將手中那捲書籍遞了過去，沒有被對方拉住雙手。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子。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日裏沒少戳人家臉頰腦門的人，面無表情的看着那邊的兩個人。

小路這邊的人畢竟少了許多，再靠近就顯得太過明顯。司馬清風站在拐角處的樹后，默默的看着那兩個人進了亭子。進去之後兩人開懷大笑，熱鬧非常的交談了起來。因着距離太遠，司馬清風也聽不清楚那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但卻能清楚的看見韓明月衝著那人笑的溫良，還有那兩個人坐在一起的距離甚至不超過一臂。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喜歡的那雙裏面只有自己的眼睛，現在笑容和婉的看着別人。平日裏總是習慣和別人保持距離的韓明月，此刻卻和那個人距離那麼的近。

司馬清風沒有過去打擾那兩個人的交談，只是默默的站在陰暗處整理自己的心情。單手按壓在心口，感受着裏面不舒服的情緒。俗話說的好，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韓明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自己早在之前就已經不知不覺喜歡上對方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自己是個善良的人，純粹的人，遵紀守法的人，有不錯道德底線的人。既然老話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這樣做的必要的。歷史的推進總是會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看，這句老話都能在地球上流傳上千年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說，自己之前已經喜歡上了韓明月，所以現在看見韓明月和別人親親我我心情不美好也是附和邏輯的。

司馬清風面無表情的看着亭子裏的兩個人，至於在他二十八年人生里一直覺得男人應該和女人結婚的既有觀念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

要知道當初末世的十年，他不僅見過不少男男，女女的夫妻組合。像是什麼人狗戀啊，人物戀啊，甚至人和喪屍的凄美愛情都見過不少。

所以說，人類在愛情上不需要將對方的性別卡的太死，放寬一點說不定你的真愛就在你眼前不是嗎。

三秒鐘看清自己，決定自己就是愛上了韓明月。如果不是一張臉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嬌羞歡喜。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裏都是充滿佔有欲的陰鬱，而不是發現愛情的茫然和激動，可能被人真信了這鬼話吧。

司馬清風搓揉着指尖，用三個呼吸的時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感歸宿。既然已經愛上了，那自然是要努力去爭取啊。

沒有再躲藏，大方的從樹後走了出來。追求一個人，首先就得光明正大的來不是嗎。要不然你努力的再多，對方還不知道你的心意也太慘了。為了給自己還有韓明月的未來創造一個偉光正的開始，司馬清風覺得自己應該光明正大。

“明月？”繞過拐角的地方，向前走了一段就出現在亭子前方。司馬清風淡笑，挑眉看着亭子裏面的兩個人。

韓明月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聞聲轉頭看了過來。目光所及，很明顯的能看出那本來還有三分客套的笑容，變得真誠了許多。

“清風大哥，你怎麼在這裏？”韓明月自然的起身，向著司馬清風走了幾步。走了幾步之後，還敲了敲頭帶着些許不好意思回頭沖亭內的人拱了拱手。

“楊兄見諒，意外見到友人喜不自禁。”

楊峰也跟着起身向外走了幾步，擺擺手連聲說著無礙。本來還想順勢交流幾句，可那邊兩個人已經站在了一起。明明雙方都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可楊峰就是覺得他貌似被排擠了？

排擠？

韓兄正面向著他，臉上還帶着幾分歉意。而那個友人已經走到了韓兄身邊，沒什麼動作，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韓兄身後。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好吧，幾乎沒有距離，那兩個人的肩膀已經挨在了一起。楊峰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還沒來得及等他弄清楚什麼，那個友人抬頭看了過來。

平靜無波的面容，漆黑無比的雙眼。就那麼靜靜的看着自己，就讓楊峰渾身一個激靈，好似被什麼兇猛的野獸盯上了一般。

渾身不舒服的氣場，讓楊峰沒有再上前。看了一眼已經到手的佛經，楊峰扯了扯有點僵硬的嘴角衝著韓明月拱了拱手。“本來還想和韓兄再多交談幾番，奈何家中事急真的要趕回去了。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請韓兄暢飲幾杯。”

“楊兄不必如此，既然家中還有急事就快點回去吧，不要耽誤了正事兒。”

兩個人又是謙虛的推脫了幾番，甚至還定下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的下次相見的飯局。司馬清風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就靜靜的站在一旁充當背景。

等那個‘楊兄’急急忙忙的離開，直到看不見一點身影，韓明月才轉身看向司馬清風。笑得眉眼彎彎，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好心情。“你怎麼在這裏呀？”

打量了一番，驚奇的看着司馬清風背上的長弓。眼中還帶出幾分歆羨，司馬清風已經將長弓拿了下來塞到了韓明月手中。韓明月眼睛彎彎的弧度更大了幾分，甚至都能看見幾顆潔白的牙齒。

“嘿嘿嘿，清風大哥你要去打獵嗎？你居然還會用長弓，也太厲害了吧！”

司馬清風很自然的伸手在韓明月臉上捏了捏，挑眉看着疑惑的看向他的人。“和別人說話那麼文質彬彬，和你家清風大哥說話怎麼就沒那麼乖巧懂事了。”

韓明月臉上一紅，伸手將司馬清風的手抓了下來。“什麼乖巧懂事啊，你這形容詞用的好生奇怪。那樣和別人說話，我也累得慌啊。你要是……”

“哦哦，看在我不是別人的份上，就允許你繼續這麼輕鬆自在了。”司馬清風輕笑着再次伸手在韓明月臉上捏了捏，滑嫩的手感讓人有點流連忘返。

韓明月眨了眨眼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雖然感覺今天的清風大哥說話奇奇怪怪的，但又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貌似更短了一些。

從小到大從未交過朋友，甚至從未和人正常的相處過的韓明月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以為真正的好友之間就是應該如此的。

雖然還是有點小彆扭，但真的輕鬆自在了許多。韓明月傻乎乎的笑了笑，揉了揉鼻子還是沒好意思順着司馬清風的話說下去。

不是別人什麼的，總覺得這樣順勢說出來的話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