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就叫我程黛吧
夜已經很深了，岑寂靜靜的躺在床上，聽着懷中人綿長的呼吸聲，緊張的情緒暫時得到了一絲緩解。
隆冬時節，屋內的氣溫卻愈發顯得悶熱起來。
邊橙推了推岑寂的胸口，朝着身後縮了縮，不自覺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她的小腳丫也趁機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散熱。
不過，她倒是沒醒。
岑寂俯身抽了兩張紙巾，小心翼翼的替邊橙擦掉了額頭和鼻尖冒出來的汗液。
床頭柜上，開着一盞昏暗的夜燈，朦朧的夜景攏在一方昏黃的光線里，迷離萬分，失去了最真實的模樣。
岑寂閉了閉眼睛，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窗外飄過陣陣海水嘩啦的聲音，隱在無邊的夜色中，猶如安放了擴音器一般，在岑寂的耳道內衝擊，經久不散。
他的精神力，越來越不受控了。
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當他卸下防禦力，那種不受控的感覺，就會躍躍欲試的，挑戰着他的極限。
所以，他只能啟動空間內的自我防禦系統，保證自身和邊橙的安全。
只是再這樣下去，岑寂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岑寂抱着邊橙，從背後貼上了她的身子，然後聚精會神的凝住精神力，開始給空間降溫。
沒一會兒，邊橙裸露在外的肩膀，就感覺到了一股涼氣，在房間內緩緩漫起。
她忍不住轉過身，縮進了岑寂的懷抱里，汲取溫暖。
岑寂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虛汗，唇瓣也顯得乾澀與蒼白，尤其是他搭在邊橙肩頭的指尖，也在無意識的顫抖。
又是一夜未眠。
晨早，邊橙睡眼惺忪的從岑寂懷裏醒來，然後揉着眼睛，轉了個身子，繼續閉上了眼睛，開啟賴床模式。
而岑寂一手搭在額前，忍不住用指尖捏了捏眉心，驅趕了幾分困意，然後從身後擁着邊橙，開始補眠。
日上三竿，邊橙悠悠轉醒，身旁的岑寂，也因為她的動靜，被迫睜開了雙眼。
邊橙貼着他，抬起上半身，趴在他的胸口。
“岑寂，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樣子，都睡不醒。”
岑寂無聲勾了勾唇，心道：換你一整夜不睡，你連今天的太陽都不會看到，直接睡到傍晚了。
但他只是溫柔的蹭了蹭邊橙的臉頰，然後問她，“抱你去洗漱？”
“不用。”
邊橙體貼的表示拒絕，“我先去洗臉，你還可以再眯一會兒。”
岑寂揉了揉她的臉蛋，當真聽話的閉起了眼睛。
很快，浴室內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連帶着邊橙聽起來很是歡樂的曲調，咿咿呀呀的，嘴裏像是含着牙刷，什麼也聽不明白。
但岑寂好像聽的很開心，不自覺的開始唇角上揚。
等到浴室內的聲響漸漸落下，岑寂才揉了一把臉，迅速翻身下床。
床頭柜上立着一個日曆，忽然吸引住了岑寂的目光。
上面的日期變成了陽曆2月，陰曆臘月。
距離除夕，竟然只剩下幾天的時間了。
岑寂的脊背微僵，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此，長久的沒有移動。
邊橙從浴室出來，就瞧見岑寂僵着身子，自顧自站在床頭櫃旁邊的位置上，一動也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在幹嘛？”
邊橙悄悄湊上去，問話剛出聲，便瞧見了被岑寂握在手裏的那個日曆。
原本她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看清上面的日期以後，忽然跟着愣住。
除夕夜，馬上就要到了......
邊橙驀地想起了昨晚跟那個黑衣女人互發的消息。
一下子又過去了一個月，可憐的林敘，他還好嗎？
“......”
邊橙抿了抿唇，默默吞了下嗓子，然後挽住岑寂的手臂，調笑着說：“你還愣着幹嘛？快去洗漱吧，然後下去吃早餐，我都餓死了。”
話音落下，岑寂的身體終於動了動。
他回頭看向邊橙，笑着點了點頭，“乖，我去了。”
岑寂進了浴室，邊橙從旁邊的沙發上找出了那個手機，然後直接撥通了黑衣女人的電話。
“嘟——嘟——”
電話一直響了很久，對面都無人接聽，正當邊橙準備掛斷的時候，對面忽然傳來一句熟悉的：“喂？”
那聲音聽起來格外耳熟，邊橙一下子愣住，但她就是想不起來從哪裏聽過。
在她愣神的片刻，對面又重複了一遍。
“喂？”
這次的音調，再次被刻意壓低了。
邊橙恢復思緒，直接問道：“林敘怎麼樣了？”
“都好了。”
那個女人的聲音含着笑意，幽幽道：“雖然不過是一夕之隔，但空間上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那點小傷，怎麼可能還會有事？”
聽了她的話，邊橙的瞳仁一震。
沒想到，她知道的竟然這麼多，邊橙的心裏，對她頓時又平添了幾分警惕。
“對了，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邊橙問。
“我啊。”
對面的女人拖腔帶調的答了句，“你就叫我......程黛吧。”
“程黛？”
“嗯，就叫這個名字了。”
程黛的口吻顯得很是隨意，彷彿這個名字，只是她臨時興起。
而後程黛還笑着問：“今天你有時間嗎？咱們見一面，聊聊林敘的事情。”
邊橙的目光朝着浴室瞥了眼，然後答道：“可以。”
......
早飯剛吃了一半，岑寂被一通電話叫了出去。
桑淮那邊，好像遇到了很緊急的問題。
所以邊橙要出去跟程黛見面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出，岑寂就已經出門了。
緊隨其後的，就是程黛的電話。
她原本和邊橙約的是下午會面，但是現在卻說臨時改變主意，要邊橙現在就過去。
邊橙原本想把這件事告訴岑寂以後，稍作準備，再去見這個程黛。
在邊橙的潛意識裏，這個程黛一定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所以她必須格外小心。
但是事與願違，事情發展的方向，並沒有如她所願。
而且，邊橙有很強烈的預感，程黛忽然改變主意，應該跟岑寂臨時出門有關。
邊橙換上了一身輕便的休閑裝，腳下穿着運動鞋，手腕上戴上了岑寂之前給她準備的可以自動定位以及報警的手錶。
一切準備就緒，邊橙朝着跟程黛約定好的地點而去。
路上，邊橙打了一輛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程黛約她見面的地方，是一間手工糖咖屋，可以做DIY糖果以及各類甜品。
一進門，濃郁的甜香味瞬間席捲了邊橙的整個兒鼻腔，讓她彷彿一頭扎進了魔法當中的糖果屋一般，被甜甜的奶油香氣包裹着。
明明是歲末時節，外頭一片歡聲笑語，道路上人群往來，充滿了即將過節的歡樂氣氛。
可這間小小的糖果屋內，門可羅雀，竟然一個顧客也沒有。
前台站着一個身形清麗的小姑娘，頭上戴着白色的形似貝雷帽的工作帽，臉上矇著口罩，身上穿着糖果系的大圍裙，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邊橙走上前去，試探性的叫了聲。
“程黛？”
那人緩緩抬眸，一雙微微上挑的眉眼，瞬間映入了邊橙的眼帘。
“你來啦。”
程黛的眼睛微彎，透出一股淺淡的笑意，她將做好的一份甜品，順勢擺上了檯面。
“正好，這份甜點送你了。”
邊橙低頭瞥了眼，甜香的奶油甜蜜誘人，上面放着一顆新鮮的草莓，令人食慾大開。
但邊橙沒動，她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輕聲道：“我不喜歡吃甜品，我們還是先談一談正事吧。”
程黛挑了下眉，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拽手上戴着的手套。
邊橙趁機問道：“林敘呢？她在哪裏？”
“坐下說。”
程黛將手套隨意丟在了一邊，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休息區，那裏擺着一張圓桌和幾個小凳子，示意邊橙先過去。
“好吧。”
邊橙點了點頭，率先轉過身，朝着圓桌而去。
身後，程黛緩緩從櫃枱後走出，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落在邊橙的身上，臨近拐角之際，她的身子微頓，從牆角拎出一根棒球棍。
程黛掌心收攏，快步上前，將棒球棍高高揚起，狠狠的朝着邊橙的後腦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