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宮變
局勢霎時反轉,頃刻間姬惠就落了個大廈將傾,眾叛親離的下場。
姬容提劍環顧四周,手下的兵馬將整個大殿的局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剛才那刺客見局勢不對也早就服毒自盡。
也就是說,在這間大殿上,站在姬惠那邊的就只有他自己。
姬容淡然地望向姬惠,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邊安插的眼線是誰?倒是你這麼多年過去了,有沒有問問他還是不是你的人?”
姬惠聽了這話瞬間把目光投到了洛長安身上,之見洛長安恭恭敬敬走到了姬容身邊,彎腰行禮,大聲表態。
“王爺,臣對您忠心無二。”
果然。剛才洛長安沒由動靜他就已經起了疑心,本想下一個就收拾他,但沒成想姬容來的如此快。
姬惠氣急,惱羞成怒喊道:“洛長安,造反之前先想好自己的下場。別忘了你的父親是因誰而死。”
洛長安並未被姬惠的話語干擾,甚至就算他在身邊叫嚷也未曾給過一個眼神,一直恭敬地沖姬容行禮。
姬容伸手將洛長安扶起來,繼而轉頭沖向姬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陛下一手策劃了幽州一案準備置我於死地,如今還覺得洛長安會聽你差遣嗎,既然洛長安不會聽你號令,陛下不妨想想你手上那份先帝遺詔還會是真的嗎?”
原來姬容在幽州案之後一直暗中查明當年的案子,無意間還知道了洛長安的身世,抱着幾分情意和他說明了原委,卻不想洛長安正是皇帝安排在他身邊的暗探,血海之仇就此消弭如何還能被皇帝左右。
那日,正是洛長安跟在宋冰和慕容勝身後,趁機搶走了先帝遺詔,又做了假的上交,而姬惠一直被蒙在鼓裏。
姬惠瞋目結舌,正對上洛長安淡漠的眼神和嘴角的譏諷,一股急火直衝心間,臉色漲成豬肝。
他直直衝姬容衝過來,腳下虛浮踉踉蹌蹌,轉瞬被姬容用劍抵住了喉嚨。
姬惠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眼前人,嘴裏小聲念叨着。
“好,好啊。”
姬惠安靜了片刻,大力拂袖轉身,臉上逐漸浮現出癲狂的神色,五官痛苦地扭曲着皺成一團,十指緊握到關節泛白。
“好啊。”
姬惠站在大殿中央,猛然一聲大吼,將殿上的人都震了個哆嗦。
但姬容並未將他放在眼裏,不過是將死之人牢籠困獸,發出最後的不甘怨氣罷了。
姬惠歇斯底里仰天大笑,用力過猛向後倒去,轟然跌坐在台階上。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半響,安靜的殿上又響起他嘶啞的聲音。
“姬容,你可知,你贏了皇位丟了命?”
說完發出一聲長嘆,這聲嘆息似乎帶上了些輕鬆的意味,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看好戲的態度。
“最近身體大不如前吧。齊天師一生制毒製藥無數,你猜,他給你用了幾分?”
不明真相的眾人齊齊向姬容望去,陳妃一臉擔憂的看著兒子,不知道姬惠還留了什麼後手。
姬惠掙扎着坐起來,咳嗽了兩聲,噴出一口鮮血。他不在乎地抹了抹唇邊,繼續操着粗噶的嗓音滿足地嘆息着。
“別擔心。現在還要不了你的命,這葯只會讓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然後讓你一日一日地墮落下去,最後變成一個腐朽不堪的,廢人。”
姬惠一臉猙獰地盯着姬容,狠毒的目光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我之前說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到底還清不清楚誰是你的人?”姬容說完,滿不在意地撣了撣衣服,似乎是怕沾染到姬惠的血跡。
姬惠徹底愣在了當場,身體抖如篩糠,臉上慌亂的神情盡顯無疑。
姬容安撫地拍了拍陳妃的肩膀。走到姬惠身邊,蹲下來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齊天師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毒他既然能制出來就解得了。陛下給我下的毒,我早就解了,之前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姬容停頓一下,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倒是皇上多年來服用丹藥,沒有強身健體反倒落了個斷子絕孫,實在可笑。“
姬惠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沒有子嗣是他的逆鱗任何人不得提起,此番姬容特意提起,那必定是他搞得鬼。
原來那齊天師也早早就叛變了。日日給自己煉製的丹藥不知道加了什麼名堂。
姬惠見自己丟失了最後一手牌,還被人損得顏面盡失,索性破口大罵起來:“姬容你活着就是對皇室血統的玷污,還好意思說朕沒有子嗣?你個挨天殺的野種怎麼能跟朕相提並論。朕是真龍天子,爾等不過是地上任人撥弄的蛆蟲。”
陳妃聽了這話,忍不住向前挪了一步:姬容並不在意姬惠的叫囂,回頭想要安撫住母親。
陳妃卻擺手示意他讓開,徑直走向那一敗塗地的姬惠,眼睛裏更是無限的憐憫。
姬惠喘着粗氣,看着一步步向他走來的陳妃,笑了:“怎麼,陳妃娘娘是要親手殺了我,好替你兒子報仇?”
陳妃眼中含着悲痛,緊握着姬容的手穩住聲線,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為之一顫:“其實陛下,也並非先帝血脈。”
姬惠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半響又大笑出聲,笑到咳嗽不止,滿地打滾。
陳妃提高了聲量,又重複了一遍:“陛下確非龍脈。妾身並未說笑。當年,你娘與宮中侍衛私通,乃是我親眼所見,只不過當年你娘位高權重,我未曾敢多言。“
姬惠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此時對方已經沒有了說謊的理由,可是他不能在血脈上低頭:“你說,我就信?”
陳妃看着癱軟在地的姬惠,輕聲說道:“那年你娘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便設計先帝侍寢。後來又買通太醫,謊報了月份,陛下與先帝長得並無相似之處,當真覺得先帝不會起疑?”
姬惠不說話了,頹然呆坐在原地,徹底失了魂。
種種挫敗眾叛親離將他死死打壓在地,怒吼一聲繼而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了老遠,浸濕了大片地毯。
然後瞪大了眼睛,卻沒了聲息。
“昭告天下,皇帝姬惠突發疾病,暴斃而亡。”
姬容最後看了一眼他軟榻向後的身體,然後扶着陳妃慢慢向大殿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