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聆聽
大長老見大小姐來求他救命,只伸手往院子裏一指,冷笑道:“屍積如山啊,老夫哪裏有時間過問別人家的事,這個家還不知道怎樣呢!”
大小姐滿懷期待而來,得到的竟是這般絕情與絕望之語,咬牙道:“老東西,你忘了那一晚?”
大長老聽后,看了冷目瞪視他的大小姐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待喝了兩口冷茶后,才冷冷道:“大小姐,各取所需罷了,你也沒有損失什麼,以為要怎樣?”
又聽大小姐罵了幾聲無恥后,大長老往椅子上一靠,道:“更何況……救你……老夫將何以自處?大小姐若沒有其他要緊事,請回吧,老夫還有些家事要處理,實在招呼不周,請大小姐海涵!”
直到大小姐罵罵咧咧又威脅着大長老離府遠去后,大長老伸手拿起杯子摔的粉碎,眼角流下淚來,搖頭道:“報應,報應啊!”
府里仍存活的下人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大長老家,一時誰也不敢進去,只嚇得不知將來怎樣,默默的按大長老之前的吩咐收拾起來。
大祭司回府不久,剛喝了口熱茶,三長老與四長老聯袂上門拜訪,大祭司讓人請了進來后,三人在書房裏商談了約半個時辰。
三長老、四長老離開后,大祭司想了想,吩咐下人備車,隨後去往大公子府里。
回府後心神不定的大公子正與田才商議着後續可能出現的變化及應對之策,聽到大祭司竟親自登門拜訪,一時大喜,慌忙親身出府迎接了大祭司入內,請了大祭司落座飲茶,隨後讓田才先回去,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
大祭司請了大公子坐后,緩緩道:“大公子,剛才啊,三長老、四長老來府里拜訪,提起了一些事情,臣是有些吃驚的,君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所以尋思着過來與大公子商量商量,看看該如何做!
“京中夜裏發生之事,臣已知道,按理說啊,太太與大小姐做下這般醜事,本來也與大公子沒有關係,臣知道,君上……肯定也明白!
“但是呢,太太是大公子的母親,大小姐是大公子的胞妹,明白是一回事,可外面的人怎麼看?怎麼想?家裏的人又怎麼想?怎麼看?
“君上離開之時,將京里託付給了大公子,這既是權力,也是責任,如今諸事齊至,又都是壞事,各家各戶死傷不計其數,都不是一般之族,若有人以此為借口,臣擔心啊,大公子也不好過關。
“臣知道,君上最看重的是大公子,可君上乃一族之長,看起來位高,但為君者,也難免有無奈、身不由己的時候,君心臣意民情,也說不清誰大誰小。
“既然諸事已然發生,若想脫開,或者至少罪責輕些,臣建議啊,大公子可以考慮做點什麼,挽救挽救,做了啊,總比不做強,大公子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直到現在,酋長那句“為何不救祖母?”仍縈繞腦海,大公子當即起身拜道:“請大祭司教我!”
大祭司起身扶了大公子坐下,點了點頭,道:“一點愚見,臣權且一說,大公子權且一聽,參考即可,也不必太過當真,至於如何做,全由大公子自己拿個主意。三長老、四長老他們對臣所言……”
大公子聽着站立自己身前的大祭司緩緩道來,臉色越來越難看,不自覺的也站了起來,冷汗直冒。
待大祭司說完看着他,大公子已跪了下去,欲磕頭道:“請大祭司教我!”
大祭司伸手扶住大公子,不讓他跪下,他知道大公子不是一個沒有主見之人,也不是愚笨之輩,或許他心裏已有主意,如今說來,不過求證,或下定決心,或是……讓自己出個主意!
大祭司暗嘆一聲,恭恭敬敬的扶了大公子又坐下后,道:“臣方才所言,太太是大公子母親,大小姐是大公子胞妹,血脈至親,君上仍在,於情於理,都不該大公子處理她們的罪責!
“而……大長老可以說是諸事的推手,甚而罪魁,臣建議,大公子何不從大長老處着手?待君上醒來,大公子在駕前請罪,據實以報,至於最後……臣只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希望君上對於老太太的仙逝不要悲痛太過!”
大公子謝過大祭司后,大祭司拍了拍大公子的肩頭,道:“大公子保重!臣也累了,這就回府歇息,其餘諸事,靜待君上聖斷吧!”
大公子看着面露疲憊之色的老人,知道他所說的累不是託詞。大祭司隨酋長出征,雖不會出陣,但必是心不得安,難以休息,回京后又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別說這位老人,自己也覺得累,主要是心累。
親自扶着大祭司將這位老人送出府的大公子並不知道,大祭司離開不久,大小姐又慌慌張張的趕到了大祭司府求見。
待下人回報大祭司不在府里,請大小姐自回時,大小姐憤而罵罵咧咧的往府里闖去,卻被大祭司早有吩咐的家衛、下人攔在府外,寸步不得,一時在大街上哭哭啼啼起來。
幸而京中事發后民心不安,眾人懼怕,幾乎已沒有人敢隨意出門,倒是沒有其他人見到大小姐的醜態。
大祭司是在回府的路上接到了下人傳來的消息,見下人回報大小姐哭雖哭,卻不離開,想了想,搖了搖頭,只吩咐轉往宮裏去。
大長老在下人慌慌張張的來報大公子引兵殺入府里時,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意外的神情,看來早有預料。
府里喊殺聲、哭泣求饒聲震天,屋內坐着的大長老從始至終無動於衷,坐等大公子的到來。
大公子府衛比他府里的家衛強,何況還有酋長之前交給他節制的宮中侍衛,現在府里所剩的那點力量,不需要多久。
當然,殺入府里的眾人見大長老一人老老實實的坐在屋子裏沒有異動,大家也不過多看了兩眼,也沒人進去為難他,那不是屬於他們的範疇。
自然,或許心裏甚至明面上的譏諷是有的,雖然沒有聽到,世態如此,人心如此,也無需計較太多,大長老不過輕笑幾聲罷了。活了幾十年,比這更不堪之事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權力鬥爭交替,哪有不見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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