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第三十三章我有一個條件
在市委招待所的乒乓球室，張劍鋒和陳峻峰正打着乒乓球。
陳峻峰的年齡大了，畢竟歲月不饒人。他做不了劇烈運動，也只有乒乓球，勉強可以應付。
張劍鋒事實上，並不是一個有城府的人。
軍人氣息非常濃重，哪怕轉業好幾年，心中有什麼，全部掛在臉上。
陳峻峰望着臭着一張臉的張劍鋒，若無其事的：“你今天怎麼了？氣不順？”
張劍鋒反手一個扣殺：“擱誰誰順啊？”
陳峻峰望着跑向遠處的乒乓球。
張劍鋒趕緊跑去撿球。
“陸文皓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你頭上了？”
張劍鋒搖搖頭：“這倒沒有，不過這小子到底還是年輕，他把全廠都給得罪了！”
“全廠都得罪了？”陳峻峰相當好奇：“他做了什麼？”
張劍鋒就把陸文皓如何處置供銷處，如何與職工代表對話的事向陳峻峰娓娓道來。
不過，張劍鋒越說越氣憤：“他說什麼廠里有困難，各級領導幹部以及黨員只發基本生活費。難道說黨員幹部就不用吃喝拉撒？還把供銷處五十三名職工，從上到下，一個不留，照他這麼搞，非出事不可！”
“光明廠困難，不停黨員、幹部難道停職工的?供銷處的問題，我也聽說了！”陳峻峰一臉鄭重的望着張劍鋒：“積土成山非一日之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裏面有沒有你的事？”
張劍鋒一臉委屈：“老首長，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這供銷處有問題，他們還是抱着以前的老黃曆，坐等顧客上門，這怎麼能行呢？要說收受賄賂，徇私舞弊，那純屬無中生有，職工舉報的問題，最終都是我拍板的，沒有辦法，減速器和減震彈簧……驗貨的時候，明明沒有問題，我們前期生產的一萬台洗衣機，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
陳峻峰點點頭，這話他也可以證明。
當初光明農機廠生產的洗衣機，給省工委送了五十台，分給了各部門，獎勵優秀職工。
已經使用了兩年多，啥問題都沒有。
“最好沒有問題，否則不用等紀、委，我先收拾你！”陳峻峰一臉嚴肅的望着張劍鋒：“跟着陸文皓好好學着點！”
張劍鋒一臉不屑：“老首長，您這次只怕是真看走眼了，陸文皓也沒啥辦法，他都急得上火了！”
“難，難，難啊！”陳峻峰苦笑：“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倒要看看小陸這個巧婦怎麼給我做出一桌大餐。”
……
陸文皓一身西裝革履，皮鞋擦得倍亮，頭髮梳得整整齊齊。
顧清風也一身正裝，打扮得幹練精神。她拿着公文包，疑惑的道：“陸廠長，銷運處談生意，還用得着我嗎？”
其實，這也是陸文皓比較奇怪的地方。
這個時候，坐在六分廠那輛桑塔納副駕駛坐上的蘇桐探出腦袋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世紀商貿的那個……惠民電器城的張總說，要我們換一個份量更重的人過去，至少要陸廠長和顧主任這樣的級別！”
陸文皓的眉頭皺起起來，他隱隱約約感覺這事有些不簡單。
駕駛着桑塔納轎車，一路來到位於火車站東南角的世紀商貿城，惠民電器的劉經理早已在門外等候了。
陸文皓、顧清風、蘇桐隨劉理經乘坐專用電梯，一路來到惠民電器的會客室。
此時現在，陸文皓這才發現惠民電器比想像中的要大，不僅僅是三樓C區，就連D區也裝修成了惠民電器的統一風格，這也意味着惠民電器一家店就佔據了世紀商貿城半層的面積。
商貿樓與辦公樓不一樣，商貿城更大，每一層17159平方米，一半也就意味着8579.5平方，比一個標準足球場更大。
當然，比起萬達廣場來說，世紀商貿城只是一個小弟弟。
哪怕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市，萬達廣場佔地面積也超過十公傾，建築面積超過五十萬平方米。東莞萬達小一點，建築面積三十五萬平方米，萬達廣場，動輒都是十幾萬、二十幾萬平方起步。
當然，萬達集團收租面積在1300萬平方米（2012），大約是三十多個梵蒂岡。
陸文皓坐在會客里，打着這間面積超過一百多平方的會客室，裝修非常豪華，還有“鄭大師”字，“齊大師”的畫。當然，這都不是真品，
這是眼下最流行的裝修風格，用來附庸風雅。其實，反而顯得主人是一個土包子。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白色西裝，花格子襯衣，還打着一個紅色的領結的年輕人戴着墨鏡徑直走進會議室，他朝着陸文皓伸開雙臂：“陸工，終於等到你了！”
如果不是因為聲音的原因，陸文皓一時半會還沒有認出來，張士剛是DB大學裏有名的花花公子，當然也是有名的冤大頭，他好虛名，講排場，陸文皓在華冠一號項目部與DB大學聯合的時候，找張士剛報銷過幾筆研究費用。
當時光明機械廠只批給陸文皓伙食津貼，可是搞研究怎麼可能不花錢，有的藉助名目找廠里報銷，有的則是陸文皓找人拉贊助。
財大氣粗的張士剛先後給陸文皓報銷過幾筆費用，加起來有好幾十萬。
陸文皓笑了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張總啊！”
張士剛與陸文皓寒暄一番，他吩咐工作人員端上茶水。
陸文皓在思考着張士剛的目的時，他發現張士剛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顧清風。
其實，在這個時候，陸文皓對顧清風並沒有同事之外的任何感情，對顧清風也罷，李梅也好，只是感覺當初在DB大學的時候，顧清風勤快，而且有眼力勁，是一個可以辦事的人。
至於，張士剛追求顧清風的事情，他多少有點耳聞。
然而，問題是，現在他們在談正事。
陸文皓不由得咳嗽一聲：“張總……張總……”
陸文皓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疊文件，遞給張士剛。
張士剛接過隨便掃了兩眼，便放在桌上。
陸文皓解釋道：“我們光明機械廠第六分廠，生產的半自動大容量雙缸洗衣機，有六公斤，八公斤，十公斤，三種規格，脫水功率為六百瓦，洗滌功率為四百瓦。”
張士剛微微一笑：“在商言商，如果價格公道，我們有合作的空間。”
陸文皓點點頭道：“當然，我們的價格絕對公道，張總的訂購數量較大的話，價格我們再談嘛。”
張士剛伸出一把手：“我打算訂購這個數……”
顧清風也知道廠里困難，急需要銷路，只有擁有銷售渠道，才能盤活六分廠，她故意裝作驚訝的說道：“五百台？”
“五百台？”
張士剛一下子笑了：“在顧主任眼裏，我張某人就這麼小家子氣？”
顧清風小心翼翼的問道：“五千台？”
張士剛點點頭：“我必須要說明一點的是我們惠民電器有限公司只是一個分公司，我們的集團總部設立在燕京，算上光明市分公司一起全國共有二十三家分公司，如果我們合作愉快的話，我會建議集團公司統一採購。”
陸文皓皺起眉頭：“張總，不知……你的心理價位……”
“什麼錢不錢的，倒無所謂！”張士剛笑了笑道：“你們願意賣多少錢，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說到這裏，陸文皓明白過來了。
張士剛打算採取國美模式，這是後世家電零售業經典教科書式金融模式。對於中國零售業來說，黃廣年可是教父式的人物。
其實，後來的淘寶也好，京東也罷。他們全部都是學習國美的金融模式。最大的區別是，淘寶和京東都是將這種金融模式搬到了線上，而國美是實體店模式。
國美模式簡單來說，就是先款后貨，顧客以現金支付給國美電器，然而國美電器收到貨款，卻不會直接打給上游廠商，而是採取一定周圍內進行結算。
這樣以來，國美電器帳戶上就會擁有充足的浮動資金，國美再利用這些浮動資金進行大規模擴張。
事實上，陸文皓更加疑惑。
黃廣年應該還沒有創造這種模式，真正讓國美快速發展，應該是在一年以後，也就是九八年，黃廣年採取國美電器走出去的大發展戰略，實現飛速發展。
張士剛接著說道：“你給我八百，我就加到一千，百分之二十的利潤是死的，你給我便宜，我賣的便宜，你給我的貴，我就賣的貴！”
聽到這裏，陸文皓鬆了口氣。
張士剛果然沒有採取黃廣年的教科書式的金融模式，事實上，這種經營模式陸文皓玩不起，不等回款，他就會先支撐不下去。
陸文皓拿着蘇桐遞過來的資料：“張總你看，小天鵝、愛妻，白菊、水仙等品牌洗衣機，在相同款式、相同同功能條件下，小天鵝最貴一千七百九十九元，水仙最便宜一千三百五十九元，而我們光明牌洗衣機最便宜，一千兩百九十九元一台，你看怎麼樣？”
“沒有問題！”張士剛沉吟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陸文皓笑了笑道：“只要不違反組織原則，我都可以考慮……”
張士剛手指上夾着雪茄，吸了一口：“陸廠長這是說道哪裏去了，我可是合法商人，違法亂紀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這件事既不會讓陸廠長違反組織原則，也不會讓陸廠長難做。”
說著，張士剛的目光再一次肆無忌憚的落在顧清風身上。
陸文皓皺起眉頭：“張總，什麼意思？”
張士剛彈彈煙灰：“很簡單，下周我過生日，希望顧主任能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