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國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東京的天氣果然比總是下雨的倫敦好很多。
但機場似乎都一樣,隨時響起的廣播,擠來擠去的人群,夾雜着孩子的哭鬧聲。
簡直煩不勝煩。
雪沫穿着短袖和熱褲站在機場大廳的角落裏,身旁是一隻黑色的小行李箱,她三兩口解決了雪糕,掏出手機啪啪啪的按着,隨後坐在了行李箱上,百無聊賴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
作為一個合格的路痴,待在原地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
與此同時,關東大賽的決賽現場。
雙方選手入場的廣播剛剛響起。
柳的手機也微微振動了一下,翻開包一看,果然是雪沫。
他衝著真田點點頭,跟隨隊友入場了。
雙方隊員行禮,在青學那副隊長打了雞血似的宣言之後,真田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便走向教練席。
而柳,剛剛入場還在,現在卻不知所蹤。
剩下其他隊員面面相覷。
“副部長,柳去哪了?”
“柳學長去哪裏了?比賽要開始了哎?”
問出來的自然是單純的丸井和切原。
仁王和柳生則是抱臂看戲,雖然他們也好奇軍師去了哪裏,但真田肯定不會說的。
“專心看比賽,丸井準備上場。”
果然,被真田一個眼神擋了回來,兩隻小動物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丸井和胡狼已經上場了,真田的心思卻有一點飄逸。
柳的去向,自然是去接他們的老朋友,竹內雪沫了。
自幸村病倒后的那天夜裏,他和柳都接到了雪沫打來的電話。
確認了幸村的病情后,在雪沫舅舅和幸村家的商量下,把幸村送到倫敦由著名的神經科醫生喬麥克來治療。
直到一周前,手術很成功的幸村才被轉回國內,繼續復健休養。
“好厲害的球。”
“就是啊,青學這麼厲害的嗎?”
…………場外的驚呼聲拉回了真田的心神。
這時,一個完美的繞柱球從他眼前飛過,落在了界線內。
這個球是很不錯,可惜……………
轉眼間,胡狼就打出了一模一樣的球。
立海大是不會輸的。
真田神色不變,彷彿早有預料。
青學那邊,卻炸開了鍋。
當然,這一切,柳都不知道。
此刻他正坐在前往機場的巴士上,心卻一點一點提了起來,除了緊張,還有一種情緒叫不知所措。
他與雪沫,已有三年沒見。
當初那面色稚嫩眼神卻十分堅定的小女孩,不知現在是何模樣。
更不知,女孩是否還記得,她去倫敦前柳對她說的話。
那大概是柳這十幾年,第一次對一個女生說出類似表白的話吧。
要是被忘記了,那可就尷尬了。
柳想着,輕聲笑了。
“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到了,請到站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柳回神,輕咳一聲,起身下車。
其實找人還是很好找的。
儘管雪沫站在角落裏,但那一身氣質和好看的面容,卻還是吸引着人們的視線,忍不住朝着少女多看幾眼。
柳順着人群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行李箱上的少女。
雪沫目光落在自己的腳邊,依然在發獃。
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柳大步朝她走去。
很奇怪的,當站在雪沫面前時,之前的緊張無措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欣喜
“竹內。”
略帶一絲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雪沫抬頭,眯着眼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這是柳蓮二。
“呀,柳,是你啊。”
大大咧咧的少女一下子就蹦起來,拍了下柳的肩膀。
很好,看來這中二耍寶的性格也沒有變。
“是我,走吧。”
柳接過行李,轉身帶着雪沫出了機場。
“你們不是在比賽嗎?偷偷跑出來沒關係嗎?你今天不用上場嗎?…………”
雪沫跟在後面,一連串問題砸向柳。
“今天是決賽,我會上場的,只是順序靠後,還有,我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是經過弦一郎同意才出來的。”
柳在站台站定,不緊不慢的挨着回答,順便問起了雪沫這三年的生活。
“emmmmmm其實舅舅對我還是很不錯的,英國的食物還是吃不慣,甜點還算不錯。
除了上課,我也都不怎麼去玩的,其他地方也不感興趣。
還總是下雨,沒點意思。
還有就是雲子那個傢伙———就是我表妹啦。說好的一起回東京的,結果扔下我跑去找他未婚夫了,說起來她未婚夫也是打網球的,叫手冢國光,你應該認識吧。”
雪沫回想着三年的倫敦生活,撇撇嘴,絮絮叨叨的說著,說到最後雲子的未婚夫,好奇的看向柳。
不巧,這位手冢國光,他確實是認識。
柳盯着越來越近即將到站的巴士,不知該怎麼說,索性岔開了話題:
“車來了,走吧。”
“………………哦。”
雪沫瞪他一眼,無語的跟着上車了。
車上的兩個人,不知在賭什麼氣,一個面色如常閉目養神,一個看着窗外變幻的高樓,很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一路保持沉默。
比賽志季之森運動公園舉行,場內比賽還在繼續。
單打三選手進場的廣播正好響起,柳這場是單打二,時間還來得及。
單打三是切原和………貞治,柳心一緊,來不及想那麼多,只和雪沫說了句跟緊我就朝里走去。
公園很大且人很多。
雪沫皺起眉頭,伸手拉住了柳的衣袖,生怕迷路。
柳微微一頓,看了眼拉着他袖子的手,繼續走着,步調卻沒那麼快了。
………………………
眾所周知,柳看起來溫和,實則疏離,除了網球部那幾個,還真沒見他同誰走近過。
女生更無可能,向他遞情書的女生不在少數,卻沒見柳多看誰一眼。
可今天,稀奇了。
比賽時間,柳溜走就很反常了,讓立海大的大家更驚訝的是,柳回來時帶了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長的還挺好看的,藍紫色的長發束成馬尾,高高的扎在腦後。
短袖熱褲配着帆布鞋,夏日標配。
最重要的是,那女生還抓着柳的衣服,柳還沒有甩開。
一時間,立海大眾人心裏有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低聲細語的討論着。
事實證明,關心你的除了你的朋友還有你的對手。
雪沫和柳的出現,震驚的不僅僅是立海大,還有青學。
“那個是女朋友嗎?怎麼帶到這裏來了?”
“我也覺得是女朋友,肯定是來看男朋友比賽的。”
“那可不一定哦。”
正準備進場比賽的兩個人,似乎被忽略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對方場上那個戴着厚厚眼睛的同學,似乎也八卦的看了看兩個人
當然,這只是個小插曲。
雪沫跟着柳在觀看席站定,看向正看着他們的真田。
真田本不是話多的人,敘舊這種事也不適合他,他想了一下,也就是拉低帽檐說了一句:“歡迎回來。”
雪沫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謝謝。
這下眾人更八卦了。
丸井正要上前問個清楚,再次被真田擋了回來。
真田的視線在場外掃過,眾人紛紛收拾好八卦的表情,專心的看比賽。
雪沫已經許久沒有看過網球比賽了,也並不是很懂網球,所以前半場都在神遊。
直到後半場,黃色隊服的同學頭髮突然變白,眼睛一下子變紅,正一臉囂張的拿球拍指着對手說:“我要打垮你。”
雪沫拽了拽柳,小聲問他這樣有沒有問題。
柳肯定的點點頭。
雪沫便不再問了。
下半場比賽,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真!的!太!慘!烈!了!
發球全打在人身上,鼻青臉腫的不忍直視。
雪沫看着都覺得好疼。
整場比賽以立海大勝利作為結束。
立海大的歡呼聲一波蓋過一波,吵得雪沫耳朵疼。
至於那位打球打的很兇的,名叫切原赤也的同學,雪沫默默記下了他的名字。
賽后,大家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陸續離開。
雪沫等下要和真田還有柳他們一起去看幸村,所以待在原地沒有動。
真田則是在球場裏和正式隊員交代一些事。
而柳………………又不見了。
跟着不見的還有那位打球打的很兇的切原赤也同學。
已經有人去找了。
雪沫打着哈欠,揉揉眼睛正準備起身時,肩膀被按住了………………
柳和切原都去找了青學的人,但目的不一樣。
前者是關心童年玩伴的傷,後者就只是純粹挑釁。
可惜,切原一句挑釁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柳鎮壓了。
柳拿着球拍拍了拍切原的腦袋,教育了幾句就讓他趕快回去。
單純的小海帶走了后,柳才把手裏的擦傷葯扔過去。
或許是默契吧,乾正好接住。
“好久不見了,貞治。”
“好久不見…………蓮二。”
“吶,要是傷勢嚴重,最好還是去醫院比較好。”
柳說完就離開了,留下乾同學和有點懵的青學眾人。
…………………………
按住雪沫的是一個中年大叔,肥頭大耳,表情猥瑣。
“小妹妹,一個人啊,要不要………………”
“放開。”
雪沫皺着眉頭,嫌棄的看了眼搭上來的肥豬蹄,打斷了男人的話。
那男人嘿嘿一聲,另一隻手動了起來。
柳和切原回到這裏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竹內,球場嚴禁…………………”
柳的話還沒說完,雪沫已經抓着那人的手,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
看起來十分肥胖的男人被摔在地上。
“什麼?”
雪沫抬頭,疑惑的看着柳。
“打架鬥毆。”
柳頓了頓,補完了要說的話。
“哦。那他怎麼辦?”
雪沫無辜的眨眨眼,彷彿剛剛揍人的不是她,雪沫笑了指了指地上不停慘叫的男人。
你揍都揍了,還能怎麼辦。
“………………………比呂士麻煩你送他去醫務處吧。”
柳無奈的嘆氣,朝着走出球場的一位同學如此說。
雪沫笑了,對着那位看起來就很紳士的同學做了個拜託的手勢:“那就拜託啦。”
果然,混世魔王還是混世魔王,過了三年依然是混世魔王。
柳招呼着切原跟比呂士一起抬着男人,直奔醫務處去了。
雪沫還順手幫了他們抬了一下,見他們走遠了才漫不經心的拿出紙巾擦手。
真田揉揉眉心,讓隊員各自散了,他自己則帶着雪沫和柳朝着醫院去了。
他甚至想好了要如何與幸村說這件事並讓他管教一下少女。
一想到幸村提議的讓雪沫來擔任網球部的經理,真田就十分頭疼。
僅憑着他和柳,可鎮不住這混世魔王啊。
醫院裏,到處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牆,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病號服………………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一股腥甜的氣息。
雪沫跟在真田後面,掩住口鼻。
她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幸村的病房,這四樓。
三人跟着帶路的護士姐姐上樓,左拐右拐不停的拐,可算是到了。
禮貌性的敲敲門,卻無人回應。
“幸村可能在天台,他挺喜歡去那裏的,你們要不要去天台看看?”
可愛的護士姐姐說完就被叫走了。
三個人又一路上到天台,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雪沫想都沒想,大喊着哥飛撲過去。
結果就是,沒注意腳下的台階,狠狠的摔在地上。
所以說,風水輪流轉。
幸村穿着白色的病號服,回頭望了一眼,笑了起來:
“雪沫妹妹,別忘了吃藥。”
雪沫哦了一聲,慢吞吞的爬起來揉了揉腳腕,拍了拍身上的灰。
其實雪沫和幸村,並沒有很久未見,幸村在國外住院做手術時雪沫全程陪着。
飛撲過去也只是習慣而已。
但說實話雪沫不太想過去了。
因為真田真的在告狀。
少女躲在柳身後,露出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幸村。
幸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哥,跟我沒關係,是他先動的手。”
雪沫本想大聲替自己解釋一句,結果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都成蚊子嗡嗡了。
“吶,這是找到新靠山了?”
幸村看了看柳,笑意盈盈的說著。
柳蓮二:…………………………
“哥………………”
雪沫眨眨眼,拉長聲音,用了她最擅長的撒嬌。
幸村認識她十幾年了,要是這麼簡單就被騙過去,可真就白活了。
“吶,沒關係,弦一郎,蓮二,雪沫妹妹轉學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潛台詞就是:日子長着呢,不急這一會兒。
真田和柳點點頭,表示明白。
雪沫愣住了,為什麼都不問她意見就決定了。
她現在轉去別的學校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幸村笑的很溫柔,意思很明顯。
雪沫撇撇嘴,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倫敦生活,卻沒再提手冢國光這個名字。
四個人東扯西扯的扯了半天(主要是雪沫少女),眼看着時間不早了,也不留下繼續打擾幸村了,便結伴離開。
回到神奈川,雪沫才感到一絲熟悉。
竹內家門口,雪沫接過行李箱,朝着送她回來的柳和真田擺擺手說了再見,轉身進了門
三年了,她又回來了。
屋裏熟悉的擺設將她勾到回憶里。
庭院裏那顆櫻花樹越長越高了,角落裏的鞦韆,彷彿還能聽到母親喊她小心點的聲音。
門口那她閑來無事種下的玫瑰也開花了。
屋子還是三年前的樣子,整潔明亮,少了那股腥甜的氣息,更是勾起回憶無限。
顯然,無人居住的這三年裏,有人在替她靜心收拾着這間屋子。
該怎麼感謝幸村阿姨好呢。
雪沫拎起被遺忘的行李箱,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親手做些食物送過去吧。
畢竟她長這麼大,幸村一家人對她的好是還不清的,尤其是幸村。
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勝似親兄妹。
說干就干。
等雪沫準備好,敲響鄰居家的門時,夜空中已有點點繁星。
“呀,雪沫,真的是你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我今天剛回來。”
雪沫有點懵,選了個最簡單的問題回答了。
她來的湊巧,平時繁忙的幸村阿姨正好在。
“快進來快進來。”
“不用了阿姨,我就是來送一些食物的……………………”
雪沫簡單說明了來意,送上剛剛做好的飯糰。
“哎呀來就來吧這些都不用的,我們正準備吃飯呢,你也是一個人吧,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幸村阿姨擺擺手,拉着她進屋了。
進屋才發現,原來幸村叔叔也在。
雪沫乖巧的打了聲招呼就坐着不動了。
炸蝦,壽司,鰻魚飯。
幸村阿姨的手藝很好,香味撲鼻。
在幸村家人的熱情款待下,雪沫是摸着肚子打着嗝回家的。
回到家才發現,手機掉家裏了,這會兒正一閃一閃的提示她有短訊。
是柳發來的,告訴她明天早上六點他來接她,一起去立海大,柳繼續上課,雪沫則是入學考試。
這速度,也是絕了。
雪沫放下手機,攤在床上。
而且,六點吶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懶覺啊,就這樣沒有了。
雪沫長嘆一聲,對自己在立海大的日子很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