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床邊的男人
半夜,蕭知睡得正香,他夢見他逮到了一隻好大的耗子,跟貓差不多大了,那耗子吱吱地叫着,拿它那小短腿一個勁兒地扒拉自己,跟自己求饒。
嘿嘿,死耗子,終於抓到你了!
迷迷糊糊中,怎麼趕緊自己還在被扒拉呢?
“喂,喂。”
好像聽見了一個糯糯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喂,醒醒。”
蕭知迷糊地微微睜開眼,屋裏沒開燈,只有點點月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進來,隱約印出床邊站了個男人樣子,男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樣子。
“喂,再不醒本尊吃人了啊。”
什麼本尊?蕭知咕噥了句。
“你今天怎麼不買吃的啊?這是什麼?耗子葯是什麼?給耗子治病的葯嗎?怎麼吃完肚子疼啊?”
蕭知又睡過去了,完全沒聽見。
“吼——”
蕭知好像突然聽見了一聲動物的嘶吼聲,嚇得他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了,看到床邊居然真的站了個人!
蕭知傻不愣登地看着床邊人,半天反應不過來。
“說話啊,這什麼?本尊肚子疼。”床邊人又說了句,順便還揚了揚手中的耗子葯。
“啊——有賊啊!”蕭知一下子跳到床的另一頭,忙着打開床頭燈。
只見床邊站了個青年模樣的男人,也就二十來歲,穿了雙黑白款的運動鞋,黑色褲子,上面鑲着白邊,白色上衣,紐扣處是黑邊。
他長得很好看,臉白白凈凈的,有點嬰兒肥,肥嘟嘟的很是可愛,可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特別大特別亮,黑溜溜亮晶晶的。
“你怎麼進來的?”蕭知拿起床邊的鬧鐘護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這不能怪他,任誰半夜睡得正香呢,突然被吵醒,然後床邊站了個陌生男人盯着自己瞧。
擱誰誰不得嚇一跳!
青年瞪着他圓圓的眼睛看着他不說話。
“你說你,長得一表人渣的,幹嘛非得做賊啊,我告訴你我可是窮人,你看我這房子你就知道了,風雨飄搖的,哪有錢給你偷,哥們辛苦你白跑一趟了,隔壁小區有錢,去那偷去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蕭知突然想到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這句話。
“本尊肚子疼。”青年又揚了揚手中的耗子葯。
“你不會把這耗子葯給吃了吧?”蕭知問。
“耗子葯……不是給耗子治病的葯嗎?”青年小心翼翼地問,配上他圓圓的眼睛,看起來那叫一個可愛。
蕭知發現自己被萌到了,忍不住唾罵地自己一聲,居然萌一個賊!
“耗子葯是毒耗子的。”蕭知無奈道:“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我們那又不鬧耗子……”青年小聲地咕噥,隨機又扁扁嘴可憐巴巴地看着蕭知,道:“疼……”
“哥們,你不是真把耗子葯給吃了吧?那得趕緊去醫院啊。”蕭知見他一直捂着肚子,謹慎地湊了過來,卻不敢靠得太近。
“疼……”他還是只會說這一句,緩緩地蹲下身,捂着肚子可憐巴巴地哼唧。
“那你倒是趕緊走去醫院啊,在我這待着算怎麼回事?”蕭知又靠近了兩步。
“疼……”他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着蕭知,眼睛因為疼痛微微含淚,看起來濕漉漉水靈靈的。
蕭知可恥地發現自己又被萌到了。
“算了,我帶你去醫院。”蕭知趕緊隨便換了身衣服,拿起錢包和手機,扶着這人就出了門。
見這人只是一件白襯衫,臨出門前還給他套了件自己的羽絨服。
看着出租車計價器一個勁兒地跳字,蕭知心痛得都在滴血。
青年坐在蕭知身邊,捂着肚子一個勁兒地叫疼,不是那種大聲地嚷疼,而是軟軟糯糯像個孩子一樣縮着。
他扭來扭去,最後乾脆鑽進了蕭知懷裏,使勁地往他懷裏鑽,頭在他胸膛里蹭來蹭去。
蕭知見過養貓的,那些主人抱着貓,貓就是這樣愛往主人懷裏鑽。
“你這朋友生病了?”出租車司機透過反光鏡問道。
“額,嗯。”吃耗子葯也算病。
青年仰起頭看了眼窗外,突然坐了起來,問蕭知,“那不就是醫院嗎?”
蕭知汗顏,“那醫院早關門了,而且那是寵物醫院。”
“我要去那個醫院。”青年指着窗外寵物醫院的方向。
“你去那怎麼行,咱得去醫院洗胃。”蕭知道。
“洗胃是什麼?”青年問。
蕭知剛要回答,只聽司機道:“洗胃就是插個管子往你胃裏灌東西,催着你吐出來,然後再插再吐,我跟你說我洗過,可難受了。”
青年一聽后腰立馬坐直了,蒼白着臉色嚇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本尊不去!”
“你別鬧,你得去,不去會死人的。”蕭知道。
“本尊不要,”青年撒嬌,“本尊不要本尊不要。”
你尼瑪這是什麼稱呼?神話電視劇看多了?
“不行,真的會死人的,聽話。”蕭知好聲哄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們的葯是毒不死本尊的,不要去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青年摟着蕭知的胳膊搖了搖。
“你們……”司機透過反光鏡,古怪地看着他們。
怎麼、怎麼這眼神還有點曖昧呢?
“司機先生你別誤會,我不認識他。”蕭知忙着把他推到一邊去,剛推過去又蹭過來了。
“明白,明白。”司機嘿嘿地笑着。
你明白個毛線!笑那麼賤是怎麼個意思!
“回去嘛回去嘛,本尊不要洗胃。”青年眼睛越來越紅,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
蕭知索性閉上眼不看他,免得又被他萌到。
“不行,你必須得去!”這可不是玩笑,這是人命啊,萬一他要是死在自己家裏,自己怎麼解釋得清楚啊?
青年噘了噘嘴,瞪着蕭知瞪了好半天,突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喂!”蕭知大驚失色,連忙道:“停車停車趕緊停車!”
“這不能停車啊。”司機也嚇了一跳,又往前開了幾百米,靠邊停車。
蕭知給了錢忙着衝下車朝剛才青年跳車的地方去找,他四處看了看,哪有人啊,地上也沒什麼血跡,看來是沒受傷。
蕭知又四處找了找,他肚子疼肯定走不遠,可是就是不知道他往哪走了,蕭知找了好半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算了,走了也好,省得碰瓷。
嗯,回家。
都兩點了,蕭知打着呵欠回家,迷瞪着回屋一下趴到了床上。
嗯?怎麼怪怪的?
蕭知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看向床的另一邊——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貨會出現在自己床上?
“喂,你醒醒,你怎麼在我床上啊?你怎麼進來的?撬鎖?鎖沒壞啊,爬窗戶?我可是六樓啊,喂,喂!”蕭知推了推青年。
“你別吵!”青年把他隨手揮到一邊,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你不能睡,你睡了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蕭知有些着急了。
青年只是吧嗒嘴睡着,完全不搭理他。
蕭知坐在床上,鬱悶了好半天,最後恨恨地下床給他買葯去。
尼瑪我就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還去給個賊買葯,這心,咋不操稀碎呢!
所幸小區里就有藥店。
“我要能治吃了耗子葯的葯。”蕭知道。
“吃了耗子葯?那得趕緊去醫院啊。”藥店的工作人員道。
蕭知:“……”
“給我來點催吐的、還有解毒的葯。”蕭知道,想了想,又道:“還有止疼的。”
“先生你不能這樣,吃了耗子葯得趕緊去醫院,催吐沒用的。”工作人員熱心奉勸。
“沒事拿吧。”那貨寧願跳車都不去醫院,自己有什麼辦法。
買葯花了一百六十多,算上剛才打車,兩百多塊錢呢,蕭知心都在滴血啊。
蕭知回家忙着灌青年喝了催吐劑,看他吐出了不少穢物,最後直到吐出清水,這才放心,喂他吃了解□□和止疼片。
“壞人!”青年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紅着眼睛控訴。
“我是壞人?你入室搶劫,就算你沒找到錢心裏不平衡,也不能逮什麼吃什麼啊,我不但沒報警還好心照顧你,倒搭兩百多塊錢給你看病買葯,你還說我是壞人!”沒比自個更好的人了!
主要是兩百多塊錢呢!一天多工資呢!
“我跟你說,一共花了兩百六十一,你得還你知道不?”蕭知越想越心疼。
青年不理他,閉上眼睡覺。
蕭知也累得夠嗆,把葯和水杯往床頭櫃一扔,鑽到被窩裏就睡。
他剛躺上床,青年又湊了過來,二話不說往他懷裏鑽,蹭啊蹭,蹭得蕭知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