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綠茵山莊】 第二章 妹妹

【第一部 綠茵山莊】 第二章 妹妹

早些時候。

“今天中午之後你們就不用來上學啦。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們在家裏可以多鍛煉,多做家務體驗生活,也可以和家人一起去外地旅遊。對了,有能力的同學可以委託家長幫忙購買初中的課本,自學一下初中知識,不過,初中知識可不像小學的那樣簡單哦!”語文老師正站在講台上講着假期的注意事項,講台下的學生們此時卻已經鬧翻了天,七嘴八舌地討論得熱火朝天。

班級正中坐着一個惹人喜愛的可愛女生,她正是討論的中心。此時,她正扭過頭去和身後的一個女生聊着閑話:“心心,過幾天去玩嗎?”

那個名叫何心的女生忙答道:“當然去啊!”她頓了頓,似乎又覺得有什麼不妥,趕忙補充道:“但......只有我倆是肯定玩不盡興的,不如我多叫上幾個人吧!”說著,她轉過身去,她背後的那個女生朝她喊道:“別忘了叫上夢軒啊!”

“嗯。”

散學典禮結束后,女生背起書包走出教室,此時何心和另外幾個同學早已在門外等候她了。一見她出來,何心馬上叫道:“欣欣,夢軒和陳靜都說要來,還有......”說著,她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站在她身後那兩個正在擠眉弄眼的男生,又說道:“鍾毅良和黃超也嚷着要來,我沒辦法只好同意了。”

“來就來吧,人多也熱鬧些。”簡月欣毫不在乎地抖了抖她背後背着的淡粉色書包,“決定去哪裏玩?你們幾個有主意嗎?”

“去夢幻城吧?那裏離市區不遠,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可以到了。”陳靜提議道,“而且我們幾個去那裏,家長多少也放心些。”

“夢幻城我去過了誒,”何心說道,“那裏雖大,但到底也只是個遊樂園,和上海香港的迪士尼樂園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去一次還新鮮,多玩幾次怕是要膩了。”

“我也去過了,不算太好玩。”簡月欣也說道,楊夢軒和黃超等人紛紛點頭表示讚許。

“要不到外地玩去吧?譬如琉沆市啊,楠湖市啊什麼的。”鍾毅良說,“老是待在漓州,人都要憋成個悶葫蘆了!”

“外地不行吧?”楊夢軒第一個反對了這個提議,“就我們幾個自己去外地,家長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我父母也許會同意。”簡月欣看上去滿不在乎,因為對她來說,去哪裏玩都是一樣的。

“但我們就不一定了啊!”黃超和陳靜趕忙說道,“暫且不說要訂火車票機票什麼的有多麼麻煩·.....”

“如果要去外地,我們中肯定有人的家長放心不下,要跟着來這樣一來我們這一趟也就不好玩了!”何心打斷了兩人的話,補充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不去外地了,”看到大多數人都投了反對票,鍾毅良只好無奈地打消了自己想去外地旅遊的想法,“要不這樣吧,西郊的柳河地質公園前幾個月剛剛建成開放,我聽朋友說那裏開設了野營區,不如我們去野營吧?”

“野營我覺得可以。”簡月欣說。

“但是帳篷啊。燒烤架啊什麼的我們都沒有,況且為了這幾天而特意去購買這麼多的裝備也不盡划算。”陳靜說。

“要是買了這些玩意兒,我怕是得栽了半年的零花錢。”很明顯,黃超也不贊成。

楊夢軒“嗯”了一聲表示肯定。簡月欣見眾人都反對野營,便想提出由自己出資幫大夥買裝備,可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黃超就搶先一步發表了自己的建議:“我聽2班的侯正傑說,郊區的綠茵山莊很好玩,又大,又豪華,周圍的風景又好,而且還是當下熱門的網紅打卡地。”他頓了頓,覺得自己這樣說還不足以服眾,馬上又補充道,“我叔叔就在那裏當主管,如果我們去那裏的話還可以拜託他照顧我們,如此一來,家長也都會放心些。”

一想到去野營還得餐風露宿地吃上些苦頭,簡月欣便當即改變了她的觀點,決定去黃超口中提到的“綠茵山莊”。

“住什麼房間?”何心問道,“房價怎麼辦?”

“AA吧?”鍾毅良說。

“這種賓館可以在網上查到房價什麼的。”陳靜說著,心裏暗暗嘲笑着這兩個鄉巴佬,“房型也可以以後商量。”

簡月欣擺擺手道:“用不着這麼麻煩,房價我·出,房型我也看着辦,你們只管完好就行了。”

“富婆終於開恩了嗎?!”黃超和鍾毅良異口同聲。

“嗯。”簡月欣沒好氣地回應了兩人,“今天就這樣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在網上商量。大家都先散了哈。”簡月欣又像來時那樣抖了抖身後背着的書包,招呼眾人離開。此時教室里僅剩的最後一批值日生也完成了他們的工作,紛紛關上教室的頂燈準備着收工回家。

簡月欣走出教學樓,穿過碩大而空曠的操場,徑直走向了學校大門。因為今天是散學典禮,因而學校外那塊不大的空地上擁擠了眾多等候孩子的家長,他們都各自伸長了頭頸,希望能從密集的人群中找到同樣在急切尋找着自己的孩子們。

就在簡月欣被涌動着的人群推着前進的同時,她的收集卻響了起來,她從口袋中取出手機,閃爍着的屏幕上顯示着歐陽管家的名字。

“喂?”

“是小姐嗎?今晚先生在公司有重要事項等待處理,所以就不能回家了,但他讓我帶您到金色商業街的老約翰餐廳用晚餐。”

“嗯。你在哪裏?我沒看到你。”

“哦對了,我讓李司機把車停在學校對面不遠處的鳥山公園的西停車場裏了,您只要稍微往公園這邊走一下就可以看到我們了。”

“哦,我知道了。”

“過馬路時請小心些。”

“嗯嗯,我知道了。”簡月欣掛了電話,又把手機揣回口袋,然後順着人群向著鳥山公園走去。

兩周后,一行人如約而至,在車站會和。簡曰欣數了數,卻只有五個人,一問才知道原來陳靜的父母帶着她到北京的舅舅家做客去了。可即使沒了陳靜,眾人去山莊的計劃也不能因此而泡了湯,所以五個人仍然拿好了行李,包了一輛小客車前往綠蔭山莊。

黃超和鍾毅良就像兩隻猴子,天生喜動活蹦亂跳的,就算坐在車上也一點不安分,一路上兩人上躥下跳,東逛西逛,飛檐走壁,最後竟折下座位上固定好的坐墊和頸枕,打起了枕頭大戰,弄得好不熱鬧,以至於客車加油時兩人被司機好生數落了一番,他們這才安分下來。

可一下了車,兩個男生又被綠蔭山莊的奇景吸引,馬上又恢復了東逛西逛,飛檐走壁的狀態,一個兩個都幹了不少好事,惹得遊客和路人是怨聲載道。就在那兩人打算從觀賞花圃里摘幾朵花用以戲弄何心時,被正好路過的保安抓了個正着,於是又挨了一頓好罵,便被趕了回來。

“真像農民工進城!”簡月欣不屑的嘲諷着兩人,臉上顯現出鄙夷的神情來“簡直是兩個大土包子!”

然而當領到房卡時,黃超和鍾毅民卻再也皮不起來了,因為他們倆共同用着一張黃銅色的卡上面印着幾個大字曰“經濟雙人房”,而一旁三個女生手裏拿着一張閃閃發光的藍寶石色的卡,上面印着“豪華總統套房”。兩個男生看到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悲慘場面,深感命運的不公,倍覺世態炎涼,各自叫起撞天屈來。

“富婆!您怎能就這樣對小人!”黃超可以擠出個哭腔,似哭似哭的,惹人發笑。

“還小人倆一個公道吧!”鍾毅良也大聲喊冤,同時弄出個天冤發罪之人的悲苦神情。

何心看到兩人這般滑稽,當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她馬上用手捂住了嘴,保持了自己淑女形象。

“不可能。”簡月欣義正嚴辭地說道,“首先,你倆是跟屁股來的,本來就沒邀請你倆;其次,方才你倆在車上,街上鬧的國際笑話還嫌不夠多嗎?”當即駁回了兩人的申訴。

“有得給你們住都不錯了!”楊夢軒還不忘挖苦一句。

“走了走了,別理他們了。”簡月欣拉起了她們的行李箱,招呼着何心和楊夢軒趕緊動身。此時,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侍者在前台的安排下趕來帶領三人前往總統套房。

綠蔭山莊內划有數個分區,每個區又不同的功能,同時每個區的建築風格和工作人員制服風格也各不相同。譬如黃超兩人住的“經濟雙人房”就住平亞太區,具體是港澳區,這裏大多以港珠澳大港區風格的建築為主。而簡月欣所在的“豪華總統套房”則住平歐美區,具體是紐約區,這裏大多以現代西方風格的建築為主,當然也不乏一些類似於艾菲爾鐵塔和巴黎聖母院的紐約建築,但後者一般作為餐廳,觀光台或是其它一些功能性建築,不作為客房出售。

侍者將女孩們領到了一座外形酷似微縮版帝國大廈的高大建筑前,並指示三人隨其乘電梯上升。約莫十幾秒,電梯“叮”地輕響了一聲,緊閉着的大門隨即敞開,一條華麗、鋪着細絨地毯的長廊展現於眼前。侍者測過身去,略微彎着腰,右手彎曲背於身後,左手向右手伸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指示三人進入長廊。

長廊的地面上鋪着紅絨地毯,兩旁的牆壁上都貼上了厚厚的隔音牆紙。簡月欣看出這些牆紙都價值不菲,據她所知,這種米黃色的,印有不平整似浮雕花的牆紙,一般都用於歐美一些用於接待國家首腦的大酒店裏。牆上每隔幾米就掛着一幅畫,或是西方藝術的抽象畫,或是東方的水墨畫,讓看到的人預感心曠神怡,十分高雅。

走了好一會侍者忽然停下了腳步,側過身來,擺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女孩嗎進入他所指向的房間。簡月欣順着他的手看去,只見那白樺木房門上印着的銀色小牌上寫着“D419”,大約是房間的編號。

“小姐們,這就是你們的房間。請進。”說著,侍者從衣袋裏取出一張工作卡,優雅地將其靠在了房門握把上的門禁感應器上,後者隨即發出“滴”的一聲脆響,同時“咔嗒”一下門鎖進入了房間。

“房間佈局較大,隔間較為複雜,您可以在安頓行李后熟悉一下房間佈局,如有任何問題需要幫助,您可以按下門旁的電鈴,我們非常樂意為您服務。另外一說,我們每晚會按您房間的入住人數配給相應的飲品,如方便,請及時領取。再見。”言畢,侍者看向三人鞠了一躬,優雅的為其關上房門,離開了房間。

“哇,這真的很大唉!”何心驚呼道,楊夢軒雖沒說話,但從神情可看出她也是同樣的驚訝。

簡月欣面不紅心不跳,因為在她看來,這裏的房間並不算太大,想當年自己和老爸在英國入住的聖母瑪利亞國際大酒店才算是真正的大。那裏的總統套房,光是會客廳就有足足70平方米,比這裏的大出近20平方米。

“欣欣,這麼大的房間,得花你不少錢吧?”何心扭頭問道。

“不算太多吧。”簡月欣只覺得這房錢於她的個人賬戶而言實在是九牛一毛,“大概一天9200元這樣吧。”

“哇,這還不算多嗎!”何心激動得抱住了簡月欣,將她摟得緊緊的,“真是一個富婆唉!”

簡月欣被她弄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便掙脫出來招呼兩人安放行李後來參觀房間。何心和楊夢軒聽了,就歡天喜地地拉着行李箱進了卧室。

山莊的豪華總統套房共分6個房間,一條倒“L”形的長廊和狹長的觀景陽台,何心和楊夢軒跟着簡月欣依次參觀了套房內的房間佈置。

一進門正對着的便是寬闊的會客廳,會客廳西南角靠牆放置着一組白樺木鞋櫃,柜上擺放着兩隻青花瓷瓶用以觀賞。西北角靠牆安置着一組長而大的電視櫃,一台24寸的3D的液晶彩電是懸置其上,兩個珊瑚貝殼,海草,更有沉船,小寶箱和酒箱,加之背景上照來的深藍色燈光,讓觀賞者有如身臨馬里亞納大海溝。幾條熱帶魚和一隻烏龜在水中自由的游弋,甚是悠閑。

會客廳的東西兩側各掛着有一扇西式白樺木門,西側通向內置的測“L”形長廊,而東側則通向卧室。

從西側的門離開會客廳進入走廊,正對面是一扇同樣的白樺木門,門內是衛生間和洗浴室。沿着走廊向北走,沿途可以觀賞牆壁上掛着的各式各樣的藝術作品,走上約莫十步就可以來到左右兩扇門前。

位於西側的門內是廚房,廚房的北側和西側全被一組火廚灶台佔用,其中北部的四個灶台可以用來烹飪食材。西南角靠牆放置着一台三層大冰箱,用以冷藏食物。房間中間放置着一張實木餐桌,桌上擺着一瓶雅緻的玫瑰花,六張椅子環繞於餐桌四周。雖然山莊有專門的餐廳,但這裏仍然能給烹飪愛好者們帶來不少樂趣。

位於東側的門內是辦公室。辦公室的西南和西北角都放置着一組書櫃,其上各擺着一些古玩兒,像是青花瓷瓶,18世紀的炮火模型和小銅人之類的。書柜上方懸挂着三兩幅字畫,其中一幅上用草書寫道“海納百川”。東側是一組緊靠於牆的反“C”形書櫃,其寬度正好於房間寬度吻合。書櫃前擺着一張紅木辦公桌,桌子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台電腦,桌子正中擺着一支鋼筆,一本空白的筆記本和一瓶花,辦公室與書櫃之間擺放着一張寬大而舒適的真皮沙發,用於給辦公者辦公;辦公桌對面斜擺着兩張同樣的真皮沙發,只是略小一些,用於同時給兩位來訪者就坐。房間裏亮着黃橙色的燈光,配上全套的紅木傢具,一種霸道總裁的威風凜然而起。

沿着走廊向北再走數步就到了“L”形走廊的拐角處,至此便只能轉身向右走。這一段走廊只有右側貼了牆紙並掛了畫作,而左側則是一整塊落地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秀美風景。同時,這一段走廊只有兩扇門一扇在北,一向朝南。

穿過北側的白樺木門就可以進入到狹長的觀景陽台上,陽台的東側擺放着幾盆植物,都各自生長得鬱郁青青。

南側的門內則是閱覽室。這個房間裏除西南和西北兩角是兩扇白樺木門外,其餘的四面都靠牆安放着高大的書櫃,櫃中的書包羅萬象,上至權威科學百態和中外名著,下至兒童文學和宅男宅女最愛的低俗小說,無一不包括在內。閱覽室正中放着一張白樺木書桌,其四周放着六張木樁形的文藝小椅子。

從閱覽室西南側的門走出即可,到達卧室。我是東側正中是兩鋪大型雙人床,兩床床頭之間緊夾着一個床頭櫃,柜上固定着一盞西歐式的枱燈。西側靠牆放置着一組白樺木電視櫃,其上懸挂着液晶彩電,左右各懸置着兩台音響,其類型與客廳的電視大致相同,只是小了一些。卧室北側是一組框子,框上擺着幾個古玩兒,框后的牆上掛着兩幅畫作。

房間南側從西至東分別是空調和衣櫃,簡月欣一度懷疑空洞穿在這裏後排出的水如何來到樓外,知道她看到空洞后穿入牆裏的管子直連着室外的空洞機後方才才恍然大悟。

從卧室西南的另一扇門走出,便又回到了一進門便可看到的會客廳,至此,三人參觀盡了整個豪華總統套房的全部房間佈局。

值得一提的是,除衛生間外,每個房間的頂部都裝有一個懸挂式的西歐宮殿吊燈,開燈后則會發出黃橙色的光芒。整個房間除衛生間外幾乎都被紅絨地毯覆蓋,且牆上都粘貼有米黃色的隔音牆紙。

繞了這樣一圈,簡月欣便躺在床上打算好好地打個盹,閉目養神,而何心和楊夢軒則打算到會客廳看最新上映的熱播劇,她們倆商量了好一會,最終決定撇下簡月欣,自個去看了。

簡月欣倒也無所謂,她眯着眼睛看着兩人離開卧室后就閉上了眼,不久就睡著了。

…………

“咣當……咣當……”

也不知過了多久,簡月欣在迷迷糊糊中恢復了知覺,她似乎感覺到自己一直在不停的搖晃,對此她很是迷惑。她使勁揉了揉雙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發覺自己正坐在一輛自己認不出的車子的後座。這是一輛老實的小型客車,車子內部的皮革座包一類都老舊得很,破破爛爛的,裏面的海綿像被趕出的內臟一樣被無情地掛在外邊,朦朧的晨光勉強射穿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玻璃,只有擋風玻璃看起來乾淨一點。簡月欣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她對此沒有任何記憶。

她嘗試去放下關緊的車窗,但沒有任何改變,於是她伸手去觸摸車窗,奇怪的是,她居然抹下一層灰,那層灰居然是在車窗內部的。她手指劃過的地方,留下幾道格格不入的乾淨的痕迹,她勉強透過被擦乾淨的玻璃觀察着外邊。此刻,她正在普通的鄉間小路上行進着,目力所及的地方不是黃泥就是雜草,或者是和黃泥融為一體的雜草,以及......一個圓形?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隨路向後方移動,她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是她覺得很像一個眼球。車子顛簸了一下,更多的圓形從天而降,準確地說是從車頂而降,這次她看清楚了,是眼球,遍佈血絲的,腐爛的,人類的,昆蟲的,動物的,神明的,惡魔的眼球。它們在下來時全都“目不轉睛”地緊盯着簡月欣。

“這是哪?”她驚恐地叫道,“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

“那些眼球來自那些東西。”開車的人發話了,簡月欣突然意識到她一直沒有去探究是誰在開車,即使她現在想起來了,她也依然不想去,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她貌似知道答案。

她環顧四周,發現車上只有她、陳靜和那個所謂的司機。

“我們去哪?”簡月欣直接了當地問到。

“山莊。就是你說要去的那個。”陳靜看上去有些不解。

“可是你不是去北京了嗎?”

“你管不着。”

簡月欣對於陳靜這種態度很是不滿,但她仍然耐着性子問道:“心心和夢軒呢?”

“我不知道她們是誰。”

“我們的好閨蜜!她們不是和我們一起來了嗎?”簡月欣已經知道了結果,但她還是問了。

“這裏只有我,你,車子,和那些東西。”陳靜簡單地回答着,不帶任何感情。

“哦,對了,還有我們的旅途以及那些東西。”她補充了一句。

“哪些東西?”簡月欣依舊知道答案,但她還是問了。陳靜沒有回答。簡月欣將身稍向前探了探,看到了那些東西,那些站在路邊的東西。

是一條又一條觸手纏繞起來的東西。

是一塊又一塊不一樣的肉堆砌起來的東西。

是一顆又一顆不同眼球粘合在一起的東西。

是人類和動物縫在一起的東西。

“那些是什麼東西?”簡月欣問。

“不知道,它們不讓我們下車,它們讓我們無止境的開車,在實踐中它們告訴我們只有這輛車子才可以殺死它們。”

“夢軒呢?”簡月欣問回了這個問題。

“你又來了,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她是誰。”

“停車,我要下車。”簡月欣果斷地發號施令,她一刻也不願意再待在這個令人發寒的詭異大巴上了。

“你又來了,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它們不讓我們下車。”

“為什麼不讓我們下車?”

“你又來了,我都說了只有隻有車子才可以殺死它們。”

“為什麼要殺死它們?”

“你又來了,我都說了它們是東西。”

簡月欣開始煩躁了,她不在詢問任何問題,只是看向窗外,看着那些東西。它們只是站在路邊,不做任何事情,看起來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看起來也沒有要生存下去的意思。車子實際上也沒有撞到它們,但是陳靜卻說車子可以殺死它們,而且根據她的語氣,她不僅對此深信不疑,貌似還覺得自己在殺死它們。

“為什麼要殺死它們,它們什麼也不做。”簡月欣又一次發問了。

“你又來了,我都說了只有車子才可以殺死它們。”陳靜依舊如此回答。

“你就不能換句話說嗎?”

“它們來來去去也只是那些個在重複。”

“你這話什麼意思?”簡月欣看向窗外,依舊是那些東西,確實沒有變化,車子每一次顛簸也只是掉下那些眼球。

陳靜很不耐煩地隨手丟給她一本書,外面是語文教科書的封皮,質感摸上去很奇怪。簡月欣翻開了書,上面記載着那些東西的名字。

一條又一條觸手纏繞起來的東西,叫“我”。

一塊又一塊不一樣的肉堆砌起來的東西,叫“你”

一顆又一顆不同眼球粘合在一起的東西,叫“我你”。

人類的肢體和其它什麼東西縫在一起的東西,叫“你我”。

“這有什麼意義嗎?”簡月欣翻完后問陳靜,但她沒有回答。簡月欣繼續往後翻,這本書看上去很薄,但是無論她怎麼翻都翻不到底。

翻過了東西的名字那裏,往後的部分全是“我”字和“你”字,雜亂無章地排列着,沒有排版,沒有規律。

“有什麼意義嗎?”簡月欣依舊不解。

“我都說了,你又來了,只有它們才可以殺死車子。”

“什麼?”陳靜突然回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話。

“我都說了,你又來了,東西是它們。”

“等等,你在說些什麼?”

“我都說了,你又來了,我們不讓它們下車。”

“陳靜,你......”簡月欣對於陳靜的胡言亂語很是無奈。

“我都說了,你又來了,她不知道誰是我。”

“她?你是指楊夢軒?喂,你能不能說句我能懂的話?”簡月欣開始生氣了。

“我,你,我你,你我,你你我我,我我你,你,你,我,我你......”陳靜突然發瘋似的以極快的語速將“我”和“你”隨意組合起來,連成一句“話”。

“你真是有病,這樣子我更不懂了啊。”

陳靜突然沉默了,不同於以前,這次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看着一旁的簡月欣。簡月欣突然愣住了,她似乎覺得自己說話可能太狠了一些,於是又說了一句話嘗試來安慰陳靜。

“你可能真的是有病。”

“沒有她。”

“!?”

…………

“啊!卧艹!”簡月欣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當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荒野消失了,鄉間公路消失了,那個詭異的大巴連同車上奇怪的“陳靜”也同樣消失了,一切都沒有發生,只有床頭的鬧鐘在不厭其煩地“嘀嗒嘀嗒”走個不停,以及門外電視機發出的電視劇的聲音。

簡月欣坐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空氣,同時用左手握住自己正怦怦亂跳的心臟,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滋滋——”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明顯是有人來打電話了。

“富婆!你喘成這樣,莫不是——”打來電話的正是黃超那猴子,聽他的語氣,莫不是譏諷來了。

“滾你的。沒什麼屁事就趕緊掛了這電話。”簡月欣沒好氣地回撇了那傢伙一眼,順便應景地翻了個白眼。

“唉唉唉,別掛了啊!”黃超趕緊改口,“我跟你說,剛才看見了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學姐!”

“!”簡月欣愣住了,她捏着手機卻遲遲沒有回答,她是如此地反感姐姐簡月白,以至於不希望她在這裏出現。

作為父母的小女兒,簡月欣從出生開始就受到了父母和全家族親戚的喜愛和過度的關愛,望子成龍的簡爸從小就把她送到了漓州市裡最好的國際幼兒園並花費重金聘請資深名師教導她學習外語,奧數,物理,化學等多種科目,簡媽甚至不惜每年花費數十萬聘請一位鋼琴家教導簡月欣學習鋼琴。簡爸認為孩子想要將來有所作為,就必須從小接觸社會,走進世界,因此他每年都會帶簡月欣進行一次出國研學,並在旅行過程中切身體驗社會生活。自幼接受了良好教育的簡月欣雖只有十二歲,卻精通數門外語,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甚至屢次獲得全國性的數奧,物奧,信息奧賽等多個獎項。天生的才智加上全家族的寵愛,使得簡月欣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優越感,這同樣促成了她千金大小姐的傲慢脾氣。

雖同是一母所生,姐姐簡月白卻愚鈍了許多,父母花費了重金卻仍不能讓她學有所成,數十萬大洋在她身上都打了水漂。姐姐如今雖已是初二學生,但文化成績仍在“B”和“C”兩個等級之間漂泊不定。父母見她是個“扶不上牆的阿斗”,便不在花大價錢培養她,感情上也逐漸冷落她——這很明顯,因為他們更加需要一個家族企業的接班人而不是一個累贅。

不同的待遇促成了姐妹兩不同的性格,簡月欣看不起“鄉巴佬”姐姐,討厭和她在一起,簡月白同樣討厭大小姐簡月欣,她最看不慣這種狂妄自大的小混蛋。在常年的共同生活中,兩人之間的反感逐漸拉大,最後甚至異口同聲地要求父母讓她們住在不同的房子,以不必看到對方的醜陋嘴臉。

得知姐姐就在山莊,簡月欣大呼不妙。但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躲開她的姐姐,盡量不要和她撞在一起,否則,這裏可就要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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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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