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說那東西好吃
眼見着宋亦安不退反進,還直接蹲在了春何屍體前面,甜杏俏臉兒煞白,急得直跺腳:“王爺!!!”
宋亦安緩緩抬眼看她:“出去。”
明明她臉上還掛着淺淺的笑,但甜杏卻白着臉閉上了嘴巴,一步三回頭地帶着人出去了。
宋亦安眯眼開始檢查春何的屍體。
小太監面目猙獰,應該是在飽受痛苦和驚嚇之後,被踩斷脖子而死。
從他身上傷口的生活反應來看,他是被活着踩斷了二十六處重要骨頭,一一踩裂內臟之後,最後才被踩斷脖頸送命。
但這是極其違背常理的。這樣活體碾壓,是個人都會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可春何偏偏沒有驚動任何人。
宋亦安蹲下來摸了摸地面的血跡,就是甜杏剛剛說過的,那些四爪着地的小腳印,的確像是鬼嬰爬過來的血痕。
入手有些黏糊,是血沒有錯,但還有種怪異的黏滑。
他嗅了嗅,除了血腥味,並沒有其他什麼奇怪的味道。
宋亦安想起來昨天晚上隱約聽見的哭聲,以及從窗戶上一閃而逝的黑影。
難不成真的是嬰孩兒化為了厲鬼?
她看看春何身上的血色小腳印,眯着眼睛把手指上的黏液,一一擦到了春何的衣擺上。
不管是人是鬼,鬧到她這兒來的,她不介意把它送到午門伸冤!
“阿嚏!”
不到兩刻鐘,就有禁軍過來處理偏殿的屍體,接着便是流水般的宮女太監將偏殿一遍又一遍地進行洗刷。
宋亦安沒去看,她病了,風寒。
吃了葯就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急得清桂公公又來了一趟,在門口直說都是他傳染給了王爺,內疚得就差在門口磕頭了。
宋亦安有氣無力地把人勸走,就一覺睡到了晚上。
她母后當年替皇帝爹吃了毒糕點,因而中毒早產,以至於她的身體非常差,圈禁似地養了十六年,最近才勉強調理到正常弱雞的水平。
如今她這麼一病,把皇帝和皇后都嚇壞了,這兩位大佛在承乾宮一直待到宮禁時分才走。
宋亦安有心問問春何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奈何身體不允許,再好再天才的腦子,也經不住一碗風寒葯,哪怕醒着不睡,腦子也還是混混沌沌的。
就這麼吃了睡睡了吃,包着被子捂了一整天,他的癥狀才算是下去了大半。
晚飯之後,宋亦安吃了葯,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就刷一下坐直了身體。
呼!
宋亦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大殿裏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平日裏,她寢宮裏的燈都是徹夜長明的。
宋亦安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不動聲色叫道:“來人。”
門外立刻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人端着燈盞快步進來,一一點亮了宮燈。
暖橘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大殿,宋亦安的心一下子安穩了下來,才剛呼出一口氣,就見一杯茶已經端到了面前。
宋亦安垂眼看着面前的手。
這隻手修長白凈,指甲修剪得很圓潤,虎口處有均勻的一層薄繭。又糙又精緻。
宋亦安接過了茶杯,茶水溫熱,溫度剛剛好。
她捧着杯子抬眼看人,就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小太監躬身站在床前,看不見整張臉,但能看到線條完美的下頜線,和唇形漂亮的唇瓣。
宋亦安見他退了兩步不動了,就道:“抬頭。”
那小太監緩緩抬起了頭,垂着眼看着地面,又恭敬又卑微。
宋亦安微微眯眼,這小太監,長得好極了。
哪怕穿着一身太監服,微微弓腰,都遮掩不住他好看到囂張的眉眼。
劍眉星眸,鳳目寒星。
宋亦安的目光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頓了頓:“你是誰?”
小太監細聲細氣地道:“奴才春夏,是陛下調派來伺候王爺的。”
宋亦安樂了:“春夏?你怎麼不叫秋冬?”
小太監低眉順眼:“如果王爺喜歡,奴才就改名叫秋冬。”
宋亦安愉悅道:“那你就叫四季吧。”
小太監的腰背又往下彎了彎:“四季多謝王爺賜名。”
宋亦安捧着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好奇問道:“你在敵國刺探軍情的時候,也是這麼伺候那兒的高官嗎?”
小太監茫然看他:“奴才不知道王爺的意思……”
宋亦安笑嘻嘻沖他招招手:“你過來。”
小太監遲疑了一下,慢慢走到了床邊。
宋亦安伸手,隔着帕子去捏小太監臉頰上的軟肉,但因為對方臉頰太過消瘦,肌肉線條太銳利,捏,就不小心變成了掐。
宋亦安把手帕拿下來:“粉撲得太厚了,是在西戎卧底的時候曬得太黑了嗎?”
小太監沉默了一會兒,躬起的腰身慢慢挺直,整個人瞬間挺拔,臉上的恭順去了,只剩下了俊美到鋒利的冷肅。
這樣氣質的一個人,你說他是伺候人的,沒人會信。
宋亦安笑眯眯搓了搓手指:“季大人皮膚還挺好。”
小太監,也就是錦衣衛鎮撫使季青臨,面無表情地看着笑得彷彿貓似的宸親王,唇線抿得筆直。
宋亦安好奇問道:“季大人,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季青臨道:“王爺尊貴,臣不敢冒犯王爺。”
宋亦安含笑看他:“我這人只喜歡聽實話,季大人要是再說兩句糊弄的,本王只好請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季青臨板著臉:“……臣怕麵粉落在王爺床榻上。”
宋亦安笑倒在了床上:“季大人真有趣!”
笑着笑着,外面的狂風忽然吹開了窗戶,吹滅了所有燈火。
宋亦安瞳孔驟縮,不動聲色抓住季青臨的腰帶:“聽聞季大人武功蓋世,比楚靈大人都厲害?”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嬰兒哭泣的聲音,細弱,飄渺,夾雜在颯颯風聲里,聽得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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