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之世

核|彈被稱為“人類弒神的武器”並不是亂說的，外星人畢竟也不是刀槍不入的機械，更不可能是在核|彈之下還能安然無恙的神明。

對於並沒有利益相關、更沒有人情網絡出現在紐約的上層人士而言，這個城市，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替死鬼罷了。哪怕面上宣揚着民主自由，可誰都知道，底層的民眾，不過是被權力蒙蔽、輿論控制玩弄着的刀而已。

但千算萬算，決定發射核|彈的高層忘記了一點，在地面爆炸的核|彈並不關閉出現在半空中的黑洞。

只要黑洞還在，源源不斷的侵略者就會從這裏湧現，裝備着遠超現有科技水準的槍支，而人類畢竟只是□□凡胎，沒有任何地球上的生物，包括人類本身，能在核打擊之後安然無恙。

這也就意味着，隔在黑洞與安全區間，一片狼藉的紐約早已失去了抵擋的能力。

沒有了紐約作為大規模交戰的緩衝，又失去了來自底層的信任，也沒能找到合適的、能夠抵抗、甚至殺死入侵者的武器，M國的政|府高層很快便失去了民眾的支持，甚至整個國家都出現了亂世將至的徵兆。

紐約的前車之鑒近在咫尺，即便當地民眾努力抵抗，在當權者無所作為、甚至背後捅刀的情況下，沒死在侵略者們手中，也會死在核|彈的無差別攻擊下。

因此，民心動亂，在所有外星人經過的城市中，人類毫無抵抗的意志，但凡看到作為先遣部隊的鋼鐵巨龍，所有人，包括當地的警|察、駐|守|部|隊在內，全數望風而逃。

細算起來，紐約和華盛頓相距不過365.8公里的距離，大約三四個小時的車程，在外星科技碾壓式的輸出面前，這樣毫無組織的抵抗本就支撐不了多久，更不用說是絕大多數人的望風而逃了。

隨着距離愈發靠近，此時就算髮射核|彈，衝擊波和核輻射也已經能夠污染到躲在華盛頓避難的高層了，所有政客都在咆哮着推卸責任，呼籲基層民眾抵抗，可無人理會。

人類在死亡面前的本能總是退縮，危機時刻，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再加上因為前線城市淪陷，社交網絡上瘋狂刷新的、失控的信息留撕碎了所有因信息不對等出現的可能。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手段拙劣的欺騙幾乎瞬間就被看穿。沒有人會願意為了這些虛偽的政客搭上性命，更不用說是作為擋在危險與他們中間、隨時可能被當成炮灰犧牲的阻攔了。

沒有了隔在兩地間的城市作為緩衝，不管是在民眾還是在軍|隊中，從政者對當地的控制力都大幅下降，連在軍|隊中服役的兵員都紛紛潛逃。

華盛頓作為M國的首都，失去了最後的屏障，像是脫了殼的海螺，將最柔嫩的部分直接暴露在了敵人面前，等待着利爪的到來。

在時空裂隙中，時間和空間都是扭曲可控的，對於那些臨近消亡的城市意志而言，也是同樣的作用。

幾乎沒有了血裔，所有屬於城市的建築在核|彈的作用下全數坍塌，紐約的城市意志理所當然地步了哥譚和布魯德海文的後塵，走向了消亡。

他的消亡本該在核|彈爆炸的瞬間完成，但由於時空裂隙的影響，這個過程不僅被延後，甚至有了被看清的可能性。

如果說哥譚意志的消亡是無聲無息的墜落，布魯德海文意志的消亡像是騎士的獻祭，那麼紐約意志的消亡，更像是出現在陽光中、聲勢浩大的落幕。

維特妮斯看着他的身形緩緩消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打定決心讓人類親眼目睹一次屬於本土城市意志的盛大隕落。

由於在場的都是沒有什麼壞心的超級英雄，自身的城市也並未出現在此處，維特妮斯並沒有避諱人類的意思。在眾超英剛從核|彈帶來的打擊中緩過神來時，她就用自身的能力將紐約城市意志從發生大戰的痛苦到走向全面消亡的過程，生動形象地展示在了他們面前。

人類是不能直視城市意志的，但是在維特妮斯捏造的幻像中，他們看到的並不是城市意志本身，而是和城市意志等比例複製的鏡像。

在知道了城市意志的存在後，所有知情的超英都曾幻想過所在城市的形象，紐約做為大多數復聯成員當做家的存在，當然也不會例外。

但當那個半墮落的天使拖着羽翼出現在光幕中、在眾人面前時，即便沒有人真正猜到了這個形象，在場的眾人也都認同了他。

掙扎在光明與黑暗之間，既不乏拯救者，也不缺墮落者，西裝革履的和平清晨，超能人士肆意橫行的瘋狂夜晚，這就是他們的城市，這就是紐約。

為了方便他們觀看，維特妮斯甚至極貼心地標明了時間節點。

在大戰發生前，即便超英走後依舊有超反們在城市中作惡，在有着警|局和神盾局共同壓制的紐約，這樣程度的動亂帶給城市意志的也只是傷痛。

而在大戰中，即便入侵者們肆意破壞的行徑明顯對城市造成了眼中的破壞，城市意志本身也只是受到了某種程度上稍顯嚴重些的傷害，並沒有消亡的預兆。

不知出於什麼心情，維特妮斯將炮火連天、建築坍圮的紐約本城作為背景，放在了半墮落的天使後方。

圖像的效果稱得上一句“震撼”，藍色的光暈伴着漫天鮮血綻放，半墮落的天使半跪在地上，黑白的羽翼合攏，將他小心地包裹在中心，勉強抵擋着來自外界的惡意。

他的血裔在入侵者面前四散奔逃，他的建築在激烈的戰爭中次第墜落，而他，則無聲無息地承受着他們帶來的傷痛。

隨着最開始的措不及防，人類逐漸在戰爭中找到了章法，傷亡人數漸漸平穩了下來，即便高大的建築正在坍塌，低矮的平房卻依舊存在，傷痛從原先的尖銳慢慢緩和，變成持久性的悶痛，局勢本可以逐漸穩定的，只要沒有那顆從天而降的核|彈。

當人類的武器在他的土地上炸開，半墮落天使的表情霎時間空白，他的嘴張得極大，像是在撕心裂肺地悲吼，可事實上，整個空間裏沒有半點聲音。

白光炸裂的時候，他看起來茫然極了，那滴晶瑩的淚珠正正懸在長而卷的睫毛上，映着他身側支離破碎的城市，欲墜不墜。

潰散從左側潔白的羽翼尖端開始，雪色的翎羽碎裂成漫天的金色光點，在翎羽破碎的剎那，他整副翅膀的尾端都在劇烈地顫抖着，神祇柔軟的頸項向後彎折，扭曲成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

可就是如此，在開始劇烈疼痛的衝擊過後，那個聖潔而黑暗的生物依舊定格在了平靜而冷漠的表情。

彷彿早已習慣了傷害和死亡般，屬於城市意志的墜落無聲無息。

破碎，無可避免的破碎，在時間的流逝下緩緩推進，從高高揚起、柔軟的雪色翅翼，到垂落在身後、預示着墮落的暗黑色羽翼，再到半是天使半是惡魔的裝扮，最後，是他平靜到有些漠然的面孔。

當整個紐約市在核|彈中化為烏有，紐約的城市意志也在無人目睹的街頭消散成了燦金色的光點，人類造就的神祇被人類本身親手殺死，從此，此間地域再無神祇。

信任的破碎不過幾個小時的事情，沒有了城市意志的阻撓，在M國政|府公信力徹底坍塌的時候，入侵者的速度就更快了。

更何況問題本就不止出現在一處，人類內部，屬於超反們的動亂還沒有解決，與此同時，面向整個人類種群、來自外部的威脅又已近在咫尺。

M國的高層本來想得很好，核|彈墜落，紐約所有生物全數毀滅，連同所有來自外星的入侵者們。天空中黑洞般的裝置大概率被某個入侵者所控制，而所有入侵者的毀滅也就意味着裝置的失控。黑洞被關閉，侵入的外星異形被全數剿滅，代價僅僅只是一個紐約——這將是多麼偉大的戰績！哪怕中途經歷輿論波折，最終，屬於倖存者們的感激都將淹沒他們。

死者沒有發言的能力，因此，所有的犧牲者都將被愚昧的民眾銘記，而所有的功績都將記錄在貪生怕死的高層手中。因為正是這些人，願意冒着失去名譽、失去地位，甚至不被眾人理解、失去民眾支持的風險，按下核|彈發射的按鈕，是他們，拯救了這個社會不被侵略。

他們從沒有設想過失敗的可能，也不可能去想，畢竟偉大的M國怎麼可能失敗、掌握頂尖資源的從政者怎麼可能失敗？外星侵略者又如何，世界可沒那麼容易毀滅，畢竟在此之前，再怎麼強大的超人類力量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把不太聽話、需要重新磨礪的刀而已。

可當核|彈沒能達到預期效果時，所有事先預想的鮮花和掌聲並沒有到來時，他們早已失去了翻盤的機會。

短短几個小時，根本不夠準備輿論預案的時間，發生在本國內、又是發射核|彈這樣的大事也完全無法甩鍋給其他人。

在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先是原本他們以為愚昧好騙的底層民眾莫名其妙清醒了過來，緊接着，就是來自底層人人自危的抱團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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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裂隙獨立於整條時間線，那裏的時間永恆靜止又超越光速向前，所以，時空裂隙中，屬於現實世界的那些時間都是混亂的。

M國高層：自食其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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