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闖哥譚

維特妮斯並沒有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身邊的城市意志們，一則，規則並不允許，她覺醒隱藏的記憶已算違規，二則，她並不想他們和她一樣，背負上這樣沉重的枷鎖。但即便她半遮半掩，看着她的神情，相處了幾千年的默契依舊讓其餘的意志們猜到了事情大概的結局。

所有在場的意志都沉默了，比起M國新生的城市意志們，在漫長的歷史沿革中，屬於華夏的這些城市意志們雖同樣隱在暗處，已經習慣了以人類的身份自居。哪怕他們本是高維生物，哪怕擁有強大的力量、令人妒忌的天賦，乃至近乎永恆的生命，他們都從未想過要放棄那些寄生在他們本體中、渺小卻堅強的生命們，更不用說是放棄相伴經年的同伴了。

看着沉默的明甬，和蹲在維特妮斯肩上輕輕蹭着她臉頰的樓蘭，餘杭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有些瘦削的肩膀：“君上。”

就像是單純的呼喚，維特妮斯仰首，正對上他墨色的雙眸，他的神情溫和而寧靜，沒有絲毫動搖，彷彿是在駁斥着出現在她記憶中的、噩夢般的現實——我們都在，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至少現在，沒有生靈受傷，更沒有誰死亡。

“好了，我沒事，”在餘杭澄澈眸光的安撫下，維特妮斯深深地、深深地吐了口氣，扯出一個極勉強的笑容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樓蘭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情況如此，我們需要儘快找到下個城市意志，所以現在，你們誰能夠感應到祂的位置？”

能，當然能，找到樓蘭后，不僅維特妮斯本身的記憶覺醒，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也認可和默許了他們的行動。規則對下個碎片的遮掩散去，在這個世界裏，城市意志間的聯繫快速強化，現在，不用說是共鳴度已經達到87%的明甬了，就是沒有被特別關照，完全是靠着與明甬的歷史相近，才勉強到達62%共鳴度的餘杭，都能夠感受到碎片的位置甚至狀態。

會先行回答的顯然不可能會是平素沉默寡言的明甬，即便他可能知曉得更加清晰。餘杭的聲音帶了些無奈：“事實上，西安的碎片在位於韋恩莊園下方的蝙蝠洞裏。”

韋恩莊園，下方，的蝙蝠洞裏，在場已經知曉了真相的城市意志近乎整齊劃一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

一片寂靜中，維特妮斯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嘆氣聲。

大概是由於哥譚本身作為吸血鬼女王的形象，再加上秩序守護者的形象，出人意料卻又順理成章地，這塊碎片出現在了某些暗夜生物的巢穴中，而那裏，恰恰是某隻大蝙蝠的老家。

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畢竟秩序守護者的經歷，在城市意志們眼中，近乎等同於完全的透明，只是……逐漸恢復記憶的維特妮斯又回想起了她前去救助哥譚的秩序守護者時，那個瀕臨死亡的男人抬頭看向她時，警惕而戒懼的眼神，就在好笑和無語中帶了點無可奈何。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情緒，畢竟維特妮斯作為華夏文明的見證者，將整個文明攬在翼下的她，本身控制欲就很強，只是到底是有些屬性相衝。作為哥譚秩序的維護者，那個人類在經歷了三番五次的不幸與悲劇后，終於集合了哥譚人類所有暗黑的性格。再加上他本身強悍的身體素質、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和控制欲，讓自己成為了能夠震懾宵小的恐懼代名詞。

即使知道現在的他還沒有像當時那樣陰鬱，知道他多疑和掌控欲下溫暖脆弱的靈魂，維特妮斯依舊對他毫無好感可言。紐約的鋼鐵俠是“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已經算是了不得的佳話了，可到蝙蝠俠那裏，這句箴言就已經是“以凡人之軀，謀划弒神”了——畢竟就算是被這世界稱作“人間之神”的氪星人，也不得不被他掌握着弱點，甚至還暴揍過好幾次。

說實話，維特妮斯甚至寧願重回記憶中的那個戰場，也不願意和這人周旋，即使當時確實是她救下了人，同來的江寧甚至還誇讚過對方靈魂的色彩和氣息。作為恐懼的化身，也作為正義聯盟的智慧大腦，蝙蝠俠的靈魂卻有着和外表截然相反的模樣。不僅是對此深表讚歎的江寧，甚至在江寧消失，強行將能力轉化到她身上時，維特妮斯還親眼目睹過、嗅聞過。

那人的靈魂帶着些璀璨而溫暖的色彩，柔和的光暈包裹在虛無的靈魂之上，像是一件昂貴的、佈滿冰裂紋的瓷器，滿身傷痕卻不減風華。那就像是瓶久置的佳釀，淡然卻深刻的苦澀已經融進了每一滴酒液中，可甘美的香氣卻隨着時間氤氳而出，隨着歲月流逝愈發醇厚。

可便是如此，排除了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后，維特妮斯也依舊不想與他打交道，無他，這樣的人，實在太苦了。蔓延至整個靈魂的裂痕全數來自他的曾經，也就是他現有自毀傾向的根源與象徵，那個人類所有的能力和心氣，都來源於他生命中的孤獨苦難，越痛，也就越強。

可他也還是個普通的人類啊，孤身一人行走在深淵的邊沿，身邊的人因為這樣那樣不得已的原因漸漸離開，甚至死亡。他有多少犧牲自己的決心，就有多害怕將身邊擁有着美好生活的人牽扯進這片看不到盡頭的泥潭中。這種懼怕幾乎到達了極致，以至於就算是面對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溫情，他也口是心非地推拒着，抗拒溫暖、抗拒感情、抗拒光明處的一切。

拋開那些惱人的控制欲、近乎瘋狂的未雨綢繆，這隻滑翔在暗夜中的蝙蝠，像極了古代那些不顧一切只為了家國天下的忠義者。“身處黑暗、仰望光明”，被世界狠狠傷害的人卻依舊初心不改地守護着世界，這樣的存在方式，就是作為高維生物的她，也是會不忍心的。

本來打算讓他自己發現他們的身份，這樣一來，即使是懷疑，那隻黑漆漆的蝙蝠也不會再做出直接針對的舉動，但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註定胎死腹中。而在那個人類面前，就算是有着幾千年記憶的城市意志都不能夠掉以輕心。於是，嘗試遠距離喚醒無果后，維特妮斯用城市意志間的頻道，果斷地直接聯繫上了哥譚意志——她必須要親自去闖一趟蝙蝠洞了。

帶着詭譎霸道的氣勢，蒼白美艷的女郎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回應了她的詢問，親自現身於她身前。寬大的蝠翼在身後無聲地合攏，女子微微俯身，恭敬地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慵懶而沙啞的嗓音帶着些撩人的性感：“異世界的文明見證者，很榮幸能夠見到您，我是哥譚。”

“維特妮斯，”雖然並不介意在下屬面前放下些姿態，但是面對暗世界的城市意志，還只是初見，維特妮斯可不打算給予什麼特別的待遇，“不必多禮。”

她示意對方坐下，揮手替她斟上了茶水，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找你為了什麼事情，我想你大概也是清楚的。負責幫助你守護城市的是西安，而那塊碎片還未來得及被喚醒的碎片，正正好落在了秩序維護者家中，那個用於掩藏他機密身份的蝙蝠洞裏。我會親自前去將祂帶回，但是我需要你提供那裏的防禦分佈，以及各種警報裝置的範圍位置圖。”

“位置圖是可以給您，只是，維特妮斯小姐，”吸血鬼女王微微蹙着眉，原本收攏了的蝠翼在她身後不安地撲閃了下，她甚至齜出了兩顆白生生的尖牙，“在預感中的危機還未到來之前，您確定是要現在就向人類表明事實，展示我們這些高維生物的存在么？”

“不，不是。”維特妮斯語調淡然，“那個作為秩序守護者的人類足夠特別，不像是其他人類，他更傾向於將信息的傳播全部控制在自己手中。正義聯盟本身又與政治無關，如果僅是他知道，得到消息的就只會有將來要展開合作的超英，而不會有普通人和政治勢力。”

如果只是隊友，不牽扯到其他，維特妮斯並不介意將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哪怕這同樣帶來了危險的可能性。畢竟，在這個世界，她們是被請來幫忙的，是世界規則明目張胆袒護着的存在，只要沒有同樣來源於高維的攻擊傷害，在規則之下，她們就不會有受傷和死亡。

哥譚意志似懂非懂地頷首，到底還是將畫著警戒、防禦範圍分佈的圖交給了她，即便比紐約存在的時間更加久遠，和維特妮斯比起來，她也不過是個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如何跟得上她的思路？不過，她倒是聽懂了維特妮斯話語中的最淺層意思——可以把她們的真實身份告訴蝙蝠，並且這個舉動將不會帶來任何危險，或者說，所有的危險都在可控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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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作者喜歡所有超級英雄，哪怕是那些放在正常生活中，有所正義，甚至並不是很能被理解的角色，就像是蝙蝠俠，他死守不殺原則，一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需要遵守規則，二則是對他本身慾望的遏制。殺人，有了一個，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心理問題一樣。在父母被殺后，老爺本身心理就不是很健康，再殺人，他估計自己都不確定能再控制得住自己，不管有沒有小丑病毒（詳情請見狂笑蝙蝠）。不過，不僅僅是老爺，事實上，整個蝙蝠家都是能夠達成“凡人之軀，暴揍神明”成就的存在，畢竟看看那一堆氪石吧！（可憐的酥皮）然後，有人想到哥譚是吸血鬼女王了嗎？女版真-蝙蝠哦！

背景：江寧是後續出場的一個城市意志，她最後一部分歷史進程，是徹頭徹尾的大刀，大家可以猜猜是誰、冰裂紋又稱開片原，是瓷器的一種燒制工藝，原屬於龍泉青瓷的某個品種，因其紋路如即將碎裂的冰，裂片層疊充滿立體感得名，這種工藝失傳於南宋時期。然而事實上，在最開始的時候，這是一種缺陷，只是經過了工匠雕飾，才變成了人們追求的美。這個章節里，取的就是這種隱匿缺憾中的美之意，畢竟雖然老爺是超級英雄，但他本人在日常生活中承受着的人生經歷，是真的苦。

啊，以及，因為是首次寫文，不是很了解讀者方面的感受，所以，聽到了某位小可愛的建議，試着每段中間空一行，大家看着是不是舒服一點了？我這邊寫文的時候是在PC端，沒有手機端閱讀的那種感受，所以，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懇請大家評論區留言指正哦~

還有就是，作者立了個Flag，等到收藏數破百，當日雙更，收藏數破千，當日雙更，評論數破百、破千也是一樣，如果有幸入V，那麼入V當日三更，各位敬請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