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帝王

沙漠帝王

維特妮斯找到的借口是回華夏收拾遺留物品,然後搬回M國,畢竟,按照紐約給予的身份,她現在應當已經沒有什麼牽挂了。

至於進了華夏以後,她的行蹤,就算是M國政府也沒有權利隨便調查護下公民的私隱,不管是在光明那面,還是在這個世界都別無二致。

枯坐一夜,維特妮斯便帶着明甬和餘杭踏上了回國的飛機,像是水珠匯入海洋,不需要隱隱藏藏,不需要鬼鬼祟祟,這本就是他們的故土,也將會是他們的後盾。

為了避免引起人類的警覺甚至慌亂,維特妮斯帶着兩個城市意志兜兜轉轉,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順利地通過時間裂隙里自帶的空間轉移,直接來到了古城樓蘭的所在地——現在華夏的新疆。

即便有着世界壁壘,維特妮斯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在進入國境的瞬間,熟悉的溫和感包圍了整個軀體。不知是來自於漫長歷史的滋養,更是是來自於秩序和基礎建築完善時回饋的善意保護,來自於絕大多數血裔的、極溫暖的凝聚力。

草木為眸,沙土為耳,她甚至能感受到樓蘭現在所處的大概位置,那麼,理所當然,作為失落之城,樓蘭的感受怕是更為清晰。

在進入沙漠的那一刻,樓蘭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蹤跡,維特妮斯僅僅帶着餘杭和明甬簡單地踏前兩步,就已經能夠看到,隱在風沙之中千年未見的紅衣身影。

她看着那個似乎絲毫未變、依舊風姿綽約的女子,輕輕嘆了口氣,啟唇喚出了來者的名姓:“樓蘭。”

風沙愈盛,鋪天蓋地的昏黃中,紅衣女子長發披肩,琥珀色和冰藍色的異色雙瞳映出了對方的模樣。

她赤足踏在燦金色的柔軟沙地上,腳腕上繫着金鈴,暗褐色的長發間,輕薄的金飾在烈日下熠熠生輝,零落的寶石點綴在腰頸之間,雪色的裏衣襯得外袍的色澤愈發嬌艷。

失落的古城在黃沙里勾起了嬌艷的唇:“難得,我們的守護者,在百忙之中,還記得抽空來看看我。”

黃沙隔開了維特妮斯和兩個城市意志,她極散漫地走到那人身前,伸手,纖長細膩的玉指捏住了她的下頜。

帶着清淺而魅惑的香料氣息,異域少女微彎下腰去,勾唇,笑得優雅而意味深長,甚至有心情輕輕地在她耳邊呵氣:“見證者大人,您這次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樓蘭算計的很好,她用的,是失落前的外表,故而,正面看去,是異域風情的美人勾唇淺笑,魅惑眾生;側面看時,便是清純少女吐氣如蘭,輕聲細語地訴說著自己的情誼。便是站在維特妮斯這方的看來,那也是毒蛇吐信的威脅,無論是誰,都不會看出她真實的心境。

可她忘了,維特妮斯與她相處有幾百年之久,並且,在那個時代,她的城市還是“陸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

這樣久遠的時間,早已足夠讓維特妮斯徹底了解她了,對她這些細節性的表情,乃至心情波動時的微小動作,作為文明見證者的維特妮斯又怎麼可能不清楚?

她的手腕很快被人握住,她甚至聽到維特妮斯輕輕嘆了口氣,稚嫩的面孔上出現了並不匹配的慈和,那人輕輕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些熟悉的縱容與無奈:“樓蘭,我該向你說對不起的。我有沒有與你說過,你其實,早已足夠好看了,所以,如果不想笑的話,還是不要笑了。”

因為這樣鮮血淋漓的笑容,不僅有着並非真心的脆弱,看起來也足夠讓人心酸。

沉默良久,樓蘭身側的手緊緊攥拳,指尖用力到發白,她扼着下頜的右手顫了顫,卻到底,沒有在維特妮斯的肌膚上留下半分印記。

她忽然慘笑了聲,放開了眼前人,後退半步讓她足以站起:“君上,你這是何意?是時隔多年,終於想起了當年的舉措,知道了後悔,想着要好好可憐我、安慰我?還是又想要憑藉著這樣的態度,從我這裏再帶走些什麼?”

維特妮斯復又輕輕嘆了口氣,她是想要將什麼帶走沒錯,可也沒有樓蘭想的這麼不近人情的齷齪。

樓蘭不是中原的城市意志,她不知道,那時候,王朝動蕩,內亂迭起,不管是漢末的鮮血橫流,還是王莽新政的熊熊戰火,都註定了她只能將眼光放在那些尚可拯救的城市意志身上。

她也想過要去看看她,想過要憑藉能力讓她的生命延續些時日,但她別無選擇。

到了後來,嚴重的內耗讓她耗盡了能力,甚至陷入了沉睡,再醒來,已是大唐盛世,這個遺落在風沙里的城市,也被她徹底地忘卻了。

不過,歸根到底,是她先放棄了對方,也是她先忘卻了對方,樓蘭想要什麼補償,只要她能夠承擔,維特妮斯心中,都是願意的。

對於樓蘭,維特妮斯絲毫沒有面對外人的警惕,她甚至沒有絲毫想要哄騙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這不是我們的世界,樓蘭。”

“我不是想安慰你,也根本沒有什麼可憐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的,以你半失落的狀態,單獨留在這裏非常危險,所有的事物都可能會讓你受到傷害,你需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在我們穿透壁壘時回到原先的世界線里休養。”

“至於你的后一個問題,我是需要你手上的某樣事物,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它應當並不屬於你,而是屬於這個世界,並且,它的存在確實影響到了整個時間線,我需要將它和你一起帶回去。但是我從沒有打算哄騙你交出來,我在你面前,向來都是實話實說的。”

“不,這絕不可能。”不出所料,維特妮斯聽到了拒絕聲,女子的表情褪去了矯揉造作的妖魅,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只剩下沉默而冷厲的強大氣場,“是他主動走進了我的城市尋求庇佑,是他先招惹了我,你不是說過‘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么?所以,這本應就是我的人類,即便你是我曾經的君上,也絕對無權,用這樣的方式從我手中奪走他。”

“不是奪走,樓蘭,那不是你的人類。”維特妮斯上前半步,她們已經站在了樓蘭古城原本的所在地,高大華麗的建築在她背後沉默地矗立着,彷彿是躲在陰影中的巨龍,“你不本就屬於這個世界,他也絕非向你尋求庇佑,要知道,人類根本無從了解我們的存在。”

這樣簡單的道理,樓蘭當然也知道,可她只是不甘心,無論是面對註定廢棄的命運,還是面對逐漸失落的事實。

她無法接受富麗堂皇的建築逐漸被飛沙走石掩蓋,無法接受寄居已久的人類背井離鄉棄她而去,更無法接受見證者直截了當的拋棄與此後的再無交集。

黃沙飛舞,女子後退半步,灼灼紅衣漸漸褪去了色澤,金飾和琉璃一起墜地,在黃沙中漸漸消失,寬大的衣裙化作了貼身、清涼而不影響行動的簡潔裝扮。

黑白相間的服裝在她身上成型,樓蘭伸手,輕輕扣上了白色的兜帽,一雙異瞳掩在兜帽殷紅的里襯中,她的聲音在沉悶中帶上了絲淡淡的沙啞:“不,那是我的人類,那是由我親手賜福過的頂級殺手。”

火辣熱情的異域少女,變成了冷漠無情的殺手,玫瑰的花瓣終究紅成了血的顏色,維特妮斯輕嘆一聲命運無常,到底還是想再掙扎片刻:“樓蘭,此前是我不對,因而,我不想與你交手,也不會與你交手,你對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但是這個人類,必須要交還給暗世界的時間線,擾亂規則的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並且,她現在,已經再護不住她了。

樓蘭沒有應,她單膝跪地,從漫天黃沙里,抱出了她的珍寶,那是個用滿是沙塵的白綾細細裹好的人形物品,據樓蘭的說法推測,應當是被她凍結了時間的人類。

會讓轉變為此刻的樓蘭這般對待,他當然傷得很重,甚至於在樓蘭的能力化成的白綾上,都留下了些暗褐色的血跡,城市最後的守護者將自己的寶物攏在懷中,像是傷痕纍纍,護着最後珍寶的巨龍。

即便維特妮斯將琴囊橫抱在身前,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動作,樓蘭也沒有半分後退或是動用能力的意思。

她當然知道這裏是她的主場,也當然知道明甬和餘杭在這裏沒有半分能夠贏她的可能,她甚至能夠篤定維特妮斯無論如何不會動用能力,但她忽然,就下不了手了。

於是她終於下定決心,從背後抽出了隱在刀鞘中、灼灼其華的雙刃,將擁有的唯一一個人類小心地護在了身後,自己面向來者。

“好。”看似沙啞而倔強的語調中藏着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委屈,連瑰麗的異色瞳里不自覺地含了隱約的水色,“我們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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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裏,作者自我感覺作話可以當做關於歷史的閑聊看。不過,作者本身是個工科生,只是興趣在文學和歷史上,所以很多東西藉助媒介進行了解,可能並不會很準確,也歡迎專業人士進行指正。

背景:華夏文明有名的東西很多,諸子百家的文化都非常出色,但是在民間流傳最為廣泛的,無論是話本里還是傳說中,除了妖魔鬼怪,大概,也就是俠了。仗劍紅塵,快意江湖,這樣的詩意和瀟洒代代相傳,那些隱在風花雪月中的刀光劍影,大概是很多華夏人夢中的場景了。華夏真的是一個非常瀟洒的文明了,它追尋的不僅是責任,也是西方人嚮往的詩和遠方,這樣的氣魄,作者還從沒有在哪種文明的記錄中撞見過。至於絲綢之路,眾所周知的便不再介紹了,不過要澄清的一點是,絲綢之路,無論是海上的那些,還是陸上的那些都不是單獨一條明確的線路,有分叉也有匯合,並且都起源於秦漢時期。沒錯,就是以鄭和下西洋聞名的海上絲綢之路,也同樣起源於秦漢,《東西洋考》中,在唐代以前,就有華人在南洋一帶開疆闢土,如粵人因貿易在下港(今印尼爪哇萬丹)聚集而形成的“新村”。只是當時的政府沒能建立穩定的外交關係,直到明朝的鄭和下西洋以後,才有了朝貢,而民間的往來和貿易,除了戰亂年代,估計就沒有停下來過。

情節:有一個伏筆還未揭曉,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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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跨世界自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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