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時代的思想碰撞
論德雲社裏底層人士中的三名小廝，腦子最為活泛的當文小虎莫屬。
在吳老頭當家的那會，他是此間鋪子裏的第一任員工，伺候人、觀人的經驗積攢的十分豐富，耳濡目染之下，對於模仿說書已不再是問題，但若想再進一步的話，便顯得自身底蘊不足了，文化修養太低。
東家換成楊義后，當見到店裏定下的那些規矩后，他的上進心再次被觸動了，他知道自己沒有文化，但要按照規矩上所說，只要任勞任怨，熬成店裏的老人，待得日後德雲社有了分店后，或許他便會被外派出去，亦或能混個小廝頭子。
對於新東家楊義，他是滿心的佩服，單單從他寫出來的那些新話本中就不難看出，這位新東家是相當不俗的。
文小虎沒有太大的野心，只要能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不用再讓自家父親那般每日幫地主辛苦的埋頭種地就行。身為社會的底層，他知道那些權貴與地主們是怎樣的嘴臉，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佃戶們若是能每天工作十三個時辰才好呢！
剛才他在雅間外面候着，聽候楊義的隨時差遣，卻不想由於距離門縫很近，聽到了房間裏的對話。城裏被人哄搶的那兩本小說，其包含的詩詞、歌詞等出自東家之手，他是曉得的，但他卻不知竟會被城中的文人與大門大戶家的閨秀喜歡成堵人家門那副情景！
這說明新東家的文采那是相當的斐然，儘管城裏不時傳來佳作，但有誰會如東家這般風光？
再之後那位趙家公子身邊的侍女動了手，並且還動了她腰上的劍，可是讓他大吃了一驚，但即使這樣的情況下也能被新東家轉瞬之間制服。
這又說明什麼？
這又說明新東家不僅文采出眾，竟然還能武？
試想，一個能文能武的人，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相信只要不作死，終究是能混出一番名堂來的，而更何況是東家？
如今東家已經有了店鋪，而且生意更是紅火的不行，那麼日後東家會不會擁有大宅院，會不會有着更為廣闊的前景？假如日後東家真的飛黃騰達，會不會缺少忠心耿耿的家丁？
至於眼下東家面臨的狀況，文小虎並無什麼擔心，他相信東家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這是源於他對東家一番洞悉后得來的盲目崇拜。
可惜他不知道此刻的楊義其實心中並不好受，而且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也並沒有什麼太好的頭緒。
動了手，又把心裏話禿嚕出去，楊義舒服是舒服了，可一想把趙躍淞夾在中間就有點尷尬了。
環兒的出手可謂是撞在了槍口上，清晨時分他曾獨自出城去過他“從天而降”的那處湖泊，山谷的四處他也遍尋過，周圍並沒有他所期望的小山洞、小土墳、無名墳頭等，如此完全斷絕了他曾懷疑過的“武朝與後世有一座關於時間的雙向傳送陣”，同時也沒有什麼蟲洞、黑洞啥的。
當徹底得知自己無法回去，徹底地斷絕了夜裏的一切幻想后，可想而知當時他那種無名的惱火與窩囊。若是這次穿越沒有黑手倒還罷了，如果有，楊義簡直想把這幕後黑手徒手撕了才解恨。
回到城中，幸好有趙躍淞這麼一個能處得來的朋友，就和昔日裏部隊的戰友一般，可以損幾句，罵幾句，聊以宣洩心中的懷念與孤獨。
而趙躍淞也恰好是一位從小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儘管看似自由，但由於家教的緣故，自小便將他身上原本該有的少年童真給抑住了。若他天性紈絝倒也罷了，可惜他生來性子偏軟，逆來順受，托生在如此家庭之中，簡直是苦悶大於歡樂，所以他喜歡用聽書、聽戲、聽曲去解悶。
兩人初識的時候，楊義一個無意間的眨眨左眼的小動作，便勾到了他心中的某個點，一瞬間就讓他認為楊義此人好生有趣，與府上下人和府外友人不同，他們身上隨處可見條條框框，但楊義卻不一樣……
有時候譏諷他兩句，他不僅不生氣，反而會覺得歡喜，覺得這才應該是朋友，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不藏着掖着，不捧着舉着，無形之中總有那麼一股子的自由氣氛。
其實放在平時，對於今天環兒的舉動，楊義還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蠻有一種在後世里“環兒是趙躍淞妹妹”的感覺，當然了，動兵器委實有那麼一點點的過了！
我和你哥是拜把子的兄弟，你這當妹妹的蠻橫一點，怪我和你哥打鬧，欺負你哥怎麼怎麼的，壓根就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在環兒身上發泄了早晨心裏的種種負面情緒，楊義知道自己這是把她當作了泄憤的對象。他也明白在這個封建的時代，府上少爺比丫鬟本身要珍貴的多得多，一旦有什麼損傷，輕則攆出大門，重則亂棍打死。
這個年代下的僕人、奴婢等人命，那是相當不值錢的！
說穿了，這次的衝突看似是因為他往日來對趙躍淞的隨性而導致，其實事情的本質完全就是後世解放時代與當下封建時代的思想碰撞。這裏不是後世，可以隨意打打鬧鬧，即便在街上親親抱抱又如何？
“哎，衝動了啊！”人在後院中閑坐着的楊義嘆了一聲，想想現在尷尬的趙躍淞，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好這件事。
“偏幫自己會顯得趙躍淞薄情，偏幫侍女又會落得他太寡義，這可憐的老趙，這回可是被我給害的不輕吶！”楊義如此想道。
想了一會，他回到前廳，將仍留在雅間外守候的文小虎招手叫來，命他去街上買了多種水果回來放到廚房，親手弄了一盤水果沙拉，並還拼出一個卡通的笑臉出來，端着傑作，來到雅間門外。
“咚咚咚……老趙，我是楊義。”
門開了之後，楊義看到環兒正背着他低頭坐在桌子旁，旁邊的趙躍淞面露尷尬，嘴角扯了幾下，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楊兄，剛才之事是環兒的不對，我已經訓過她了，你莫要往心裏去。”
楊義輕輕嘆息，搖了搖頭，右手拍了拍趙躍淞的肩頭：“老趙，這事怪不到環兒的頭上，終究是我不對！”
說完，他走到環兒的面前，看着仍低頭小聲抽泣、小手捏扯着衣角的環兒，道：“環兒姑娘，剛才是我的不是，我在這給你道歉了。喏，這是我親手做的，權當是位剛才的事情給你道歉。”
他把沙拉放到環兒身側的桌上，又道：“環兒姑娘你對老趙忠心耿耿一片，我為老趙能有你這樣的侍女感到高興才是，剛才我就不應該還手，希望環兒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在下則個！”
環兒略顯驚詫的抬起頭看了看楊義，但見她雙眼通紅，眼角處還有幾滴未落的眼淚，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隨即，當她看了看桌子的水果，一下子便被那個拼出來的笑臉吸引住了，眼神中流露着訝然，有些想像不到這種精緻的圖案會是楊義弄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