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哥哥，你缺女朋友不？
陸時安朝我這邊走的時候，有個大膽的女生攔住了他，而我依然怔怔地呆在原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陸時安意外遇上了搭訕，而且那個女生看起來還挺漂亮的。
大概也正是因為有幾分姿色，這個女孩才有勇氣走上前搭訕吧。
面對這有些尷尬的情形，我不知道他會選擇怎麼做，只是抿着唇在一旁默然看着他。
隨後我就聽見他的聲音響在了耳畔。
“抱歉，我身邊已經有女伴，”明顯清冷了許多的嗓音漠然道，“你直接當著她的面來找我搭訕，她大概會覺得很沒面子。”
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個被男生斷然拒絕的女生，大概也不好意思再死纏爛打，只能面色異常尷尬地轉身，朝站在不遠處的我這邊看了眼，隨即腳步凌亂地跑進人群之中，四周有窸窣零碎的討論聲傳出來。
而他，對旁觀者的打量討論視若無睹，抬腿便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們趕快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他話音才落下，我便有了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不知有多少艷羨和異樣的目光直直地釘在我身上。
我有點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對他點點頭，然後跟着他一起走。
背後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傳來——
彷彿有人在說：“剛才那個拉小提琴的男生，難道就是俞舟晚之前在微博上說的那個外國僱主朋友嗎？”
有人驚嘆：“果然長得很帥哎，關鍵他居然還會拉小提琴，那樣子看起來真的好帥！”
還有人覺得納悶不解：“你們有沒有覺得很奇怪？他不是雇傭俞舟晚當嚮導嗎？為什麼要為俞舟晚演奏小提琴？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當然也有人嘲笑剛才那個大膽搭訕的女生：“剛才那個女的好丟臉。”
四周有太多人，各種各樣的聲音，隱約還聽到有人在猜測，我跟陸時安是不是地下戀情，心跳有些紊亂，我抿着唇沒吱聲，他大概也聽見了吧，我默默想着他會不會不開心地解釋幾句，但他居然一句話都話沒說，我們一路安靜地走着，直到那些討論聲漸漸消失在耳畔。
走了很遠的一段路，我才好奇地出聲問：“你怎麼會突然想到拉小提琴？”
他先沉默，隨後才笑着解釋：“當然是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感謝你今天演奏了美妙的二胡琴聲，還有你貢獻的那幾段模仿表演。”
原來只是因為這樣嗎？些許竊喜就這麼消散殆盡。
“你已經付了酬勞，你給的報酬很豐富，完全沒必要再額外補償我。”我努力保持輕鬆。
“但晚晚，有個道理我想你應該懂——”他停住腳步看向我，“這世上有些東西無法用金錢橫樑，比如快樂，我今天一整天都很開心，之前不是沒有出去旅行過，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旅途，像今天這樣開心，而這些開心，都是你帶給我的，你帶給了我好心情，我難道不應該好好感謝你嗎？”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墨綠色的瞳仁深邃又澄澈，而他的言語更是坦率又誠懇，我無法再質疑說不應該。
只是，他貌似是從小學鋼琴的吧，為什麼小提琴也拉得這麼好？來的時候把車停在思南路入口，我們得繼續再往前走。作為一個不懂就問的乖寶寶，我止不住好奇地問他怎麼會拉二胡，並且相當激動地表示自己的意外和驚奇：“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拉小提琴，看到你拉着小提琴緩緩走過來，我簡直被你驚呆了！”
他笑得略有些羞澀：“雖然我從小主修的是鋼琴，但還是抽空學了其他幾種樂器，小提琴其實只是其中的一種。”
“其中的一種？”我再一次被他驚呆。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麼優秀？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法國人，把大多數外國人覺得拗口難學的中文學得這麼溜，英語也講得很好，保守估計至少會三國語言，鋼琴彈得那麼好不說，小提琴居然也拉得那麼好，而他除此之外還會別的樂器！
我愣了好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然後又問：“除了小提琴，你還會什麼樂器？”
“還會薩克斯和手風琴。”
“……你真厲害！”好半天我才憋出這麼一句。
“還好吧，”他依然很羞澀地說，“我每天會花很多時間練習各種樂器。”
“當你的家人肯定很幸福，每天可以聽到那麼美妙的音樂。”我繼續羨慕嫉妒恨地感慨。
他沉默了許久，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一邊走一邊默默地回憶剛才的琴聲，然後聽到他忽然笑着說：“我們家確實很幸福，家裏會演奏多種樂器的不止我一個，別人家周末的下午茶可能是咖啡甜點和休閑，或者在公園裏曬太陽野餐，但我們家的周末下午茶，很可能是一場交響樂演奏會，忙碌了一周的家人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再吃些點心，興緻來時會相互切磋，一開始可能是某個人演奏，然後就幾個人一起，最後大家不知不覺都加入其中，隔壁鄰居們常常會帶着食物和禮物來我家串門，有些朋友也經常抽時間上門拜訪。”
越是聽他這樣說，我越羨慕嫉妒恨。
不，準確說，羨慕嫉妒恨已經完全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小哥哥，你缺女朋友不？像我這樣的女朋友——長得漂亮，學習成績棒棒噠，會做飯，會做衣服，還會拉二胡。讓我當女朋友，以後家族周末下午茶聚會，交響樂演奏會很可能會從西方古典變成中西合璧。
我默默地在心裏想，也只敢悄悄這樣在心裏想。
我不可能有勇氣對他說那種話，一旦他會因這些話徹底翻臉，決定終止臨時雇傭合同，我以後連跟他同游的機會都不再有。
沒過多久就到了停車處，我們都爬上車，跟之前一樣，他在駕駛座上，我在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以前天天宅在家，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今天突然這樣到處走，來來回迴轉了一兩個小時，之前又幾乎沒有任何過渡和緩衝，完全不適應這種節奏，我整個人快累癱了，一雙腿幾乎快廢掉，上車之後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我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想靠在舒服的椅子上閉眼睡一會兒，但陸時安就在身邊，我像之前走路那樣，一直費勁地強撐着，喝幾口剛才在路上買的涼茶飲料。
車子很快就啟動，快速駛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
漫長的車途中，我們繼續隨意閑聊。
我說：“你知道嗎，一開始聽說你從小學音樂，我就猜你學的可能是西洋音樂，事實證明我果然沒猜錯。”
“而你之所以這樣猜的依據，該不會是聽說我在國外長大的吧？”
“對啊，”我點頭，“我當時確實這樣想的。”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沒這麼簡單，”他笑得狡黠，“我一位堂兄就學了很少見的中國吹奏樂器塤。”
“塤？”我驚得幾乎失了音，過了好半晌才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很多中國人都不會學這種少見且不太容易學會的吹奏樂器。”
“但我這位堂兄覺得，塤比西方管弦類樂器更具有挑戰性，他以前學的其實是薩克斯，後來半道上拜師改學吹塤。”
“你這位堂兄應該一輩子都不愁吃穿吧？”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問這麼個問題。
他好奇：“為什麼要這麼問？”
“薩克斯如果吹得好，可以作為維持生計的技能，還有可能成演奏家，可是塤這種樂器就……”
我是真想不到，塤這種樂器能有何出路，如果學得爐火純青，情況還可能會好一點，如果半吊子估計就……
“情況其實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他已經學了六年多，現在已經可以獨自上台表演。”
“好吧，看來他是個天才。”我找不到其他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畢竟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當初都沒能學會。
“哪有那麼多天才？”他笑着感慨，“不過是勤加練習而已。”
“……那可能是因為我太笨。”
他似乎看出了異樣：“難不成你以前也學過？”
“學過啊，塤是我們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我以前跟我媽去黃河宿集旅遊，跟着一位老師傅學吹塤，當時連吹都沒吹響過，離開時買了一隻塤回來自個兒練，可惜練了很久都沒什麼成果，朋友都說我吹塤發出的聲音像放——”當著他的面，那種粗俗的話，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得把後面那個字憋回去。“總之我就是沒學會。”
“其實我也跟你一樣，”他笑了笑，“我當初也試了幾次，但效果大概跟你差不多，學不好吹塤，絕對不是你的問題，畢竟沒經過專業系統的訓練，而我堂兄是名師教導，雖然不是一對一，但實際情況也差不多。”
我沒想到他竟然也學過吹塤，他看我一臉訝然，笑着繼續解釋：“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人對新鮮事物都會有好奇心，我們當時聽說堂兄突然決定學吹塤，都跑到他家去看熱鬧，也都親自試了試，我妹妹當時覺得很好玩，專門託人從國內買陶塤，說以後跟着一起學。”
“那她學得怎麼樣？”我一臉八卦好奇地問。
“塤剛寄到家，她又迷上了別的東西，託人買回來的塤被她忘在了腦後。”
“好吧。”心血來潮的性子，似乎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
他繼續笑着說：“後來那隻塤歸我所有，偶爾有興緻的時候，我會把塤拿出來制一些噪音。”
一個不會吹塤的人，發出來的聲音絕對夠酸爽！“我猜你家人聽到你發出的聲音，一定特別特別想殺了你。”
“我只要待在自己專屬的琴房裏，房門一鎖就萬事大吉，沒鑰匙進不來，”他笑得十分得意，“他們沒辦法把我怎麼樣。”
“萬一他們一直堵着房門，不給你吃的喝的怎麼辦？”
“這也難不倒我，”他繼續得意洋洋地說，“我的琴房配置很齊全，裏面有小型酒櫃，還有各種易存儲的食物，我經常在裏面一待就是好幾天，生存絕對不會有問題。”
……好吧，我這次徹底被他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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