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抱歉，我沒有那麼善良
晚飯後，黎曉讓草莓陪着楚母說話，草莓乖乖答應后，她才放心的把草莓教給楚母。
草莓能給楚母慰藉，只要草莓陪着楚母，楚母臉上就會露出笑容。
黎曉看着時間，到廚房倒了溫水端上樓，把醫藥箱子裏的葯拿出來。三七粉是朱醫生開的葯，再配上家裏的一些止疼的葯，一次服用就得八顆葯。
門是開着的，黎曉端着水杯徑直走進去，將水杯和葯放在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還是亮着的，手機也還放在電腦旁邊，黎曉看了一眼浴室方向，一目了然了。
楚緒凡的手機來電，上面顯示十三通未接來電，黎曉看着屏幕，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放在耳邊接聽了。
“緒凡，你終於……”
電話那端大喜過望的聲音響起，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黎小打斷了，“我是黎曉。”
“緒凡呢？”不等黎曉回答，齊若涵又突然帶着哭腔和她說著，“曉曉，我知道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
“我知道我不該引誘草莓吃花生巧克力，我錯了。求求你不要讓緒凡趕我離開楚氏。”
電話那端傳來啜泣的聲音，不用看也能猜得到齊若涵現在又哭成了一個淚人。
黎將抬頭聽到浴室傳來淋浴花洒洒水聲，下意識的蹙了下眉。
他的葯都還沒停，手臂上也剛結痂。
電話那端，聽不到黎曉開口，越發的着急，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我沒有辦法，我是沒有辦法。看着緒凡這麼愛你，眼睛、心裏全部只有你。如果不是我不能生孩子，如果不是草莓的存在，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
“他以前是愛我的，他厭惡你，你是知道的。”
“都是因為草莓，這一切都變了！原本，應該他會娶我，我會是楚太太。我們會過着幸福的生活。”
“你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出生蘇城黎家，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過着眾星捧月般的生活。你什麼都不缺，離開了緒凡，你照樣可以再嫁豪門。而我，什麼都沒有……”
“求求你，曉曉，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情分上，你把緒凡還給我。”齊若涵聲音越發的蒼涼。
耳膜有些被聲音刺的不舒服，連帶着頭都有些微痛。黎曉抬手按了按額角，開合粉唇，緩緩吐字，“抱歉，我沒有那麼善良。”
和以前比起來，以前她真的是很善良。覺得齊若涵可憐，所以對齊若涵幾乎是有求必應。齊若涵對她做的過分事太多，還差點害了她的女兒。
她就是覺得想不通，齊若涵怎麼還有臉求她，說出這麼一堆話？
“六年了，我知道你愛緒凡，才選擇的成全，你已經幸福了六年了，還有了女兒。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每次心臟病發作都差點死掉，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陪着我。我的人生除了渴望能活着，就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手機那端，齊若涵的聲音不似剛才的凄厲，也沒有了哭泣聲，而是蒼白無力到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感。
“你把緒凡還給我好不好？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今天陽颱風有點大，我有些站不穩。”
人影搖搖欲墜的畫面，在黎曉腦海浮現。
黎曉攥着微微發燙的手機，思忖了片刻，將電話掛斷，隨手扔在桌子上。
謊話連篇的女人，她在齊若涵身上吃的苦頭不少，哪句真哪句假。一直要她把楚緒凡還給她，楚緒凡是個人，不是她的所有物。
而楚太太的位置她為什麼要讓出去？
她等楚緒凡出來，跟他說一聲她接了他的電話。
此時外面有風吹進來，黎曉看向窗戶，放下的窗帘被吹起，她穿着拖鞋下地，走過去，把窗戶關嚴實。
透過窗外，看着下面的幾個樹在搖晃，風的確是很大。
黎曉看向浴室的方向，她有些不放心，徑直走向門口，敲門說著，“小心點傷口，別碰到水。”
半響沒人回應，她抬手再敲門時，手停在半空中，門就被打開了，楚緒凡下身就圍了浴巾，頭髮還是乾的。“能幫我一下么？”
黎曉視線掃了一下他手臂上被水衝掉了結痂，看起來有些糜爛，緊着眉頭，捲起袖子，越過他走近浴室。
因為身高的差距，黎曉幫他洗頭有些費勁，把洗髮水放在他的頭髮上，沾滿泡沫的手，按着他脖頸，“頭再低一些。”。
泡沫弄到眼裏，楚緒凡想抬起頭，卻被她按住頭，不讓動。
黎曉拿毛巾給他擦眼，“讓你不要動了。”
這女人現在跟他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再和不聽話草莓說話。泡沫被擦乾淨了，他睜開眼睛，半眯起眸子緊鎖着她，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四目對視剎那，她避開他的視線，他的眼神像漩渦一般，如果她不避開，就會沉溺其中。
頭髮洗完了，要擦下水漬，再用吹風機吹乾。他站着，她就得踮起腳尖給他擦，很費力，腳墊着都有些酸了。
吹頭髮，她就沒有再幫忙了。她把手上的毛巾放好，出了浴室的門，眼睛視線定格在桌子上的手機上面。
十點四十三分，距離掛斷電話有十六分鐘了，如果齊若涵跳樓了，現在應該已經被人發現了。
手機來電，來電顯示是齊若涵，黎曉釋然了，能發電話來，就應該沒跳。
楚緒凡察覺黎曉的怪異，順着她的視線，他上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劃了紅色按鍵掛斷。
黎曉想告訴他，她剛才接了他的電話，只是剛開口，還未吐出字音，楚緒凡手機又來點了，是個固定號碼，楚緒凡隨手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接聽。
“您好，我這邊是市醫院，我看了一下病人手機的通訊錄，病人最後是和您通的電話，能請問一下您和病人齊若涵女士是什麼關係呢？”
楚緒凡看了黎曉一眼，斂了斂眸收回視線，“上司。”
“你能幫忙聯繫一下她的家屬么？病人要做手術，急需家屬簽字。”
“嗯。”
聽到齊若涵跳樓了，楚緒凡眼底情緒絲毫未變，掛斷了電話之後又撥了個電話出去，“你老婆現在人在醫院。”
從楚緒凡和人打電話的對話中，黎曉聽出來了，齊若涵真的跳樓了。
不知道齊若涵是神經病，還是弱智，拿跳樓來威脅她，竟然還真跳了。做了那麼多事傷害她，還差點害了草莓的性命，還厚顏無恥的來威脅她，真是好笑。
等楚緒凡收了手機，黎曉疑惑的看着他，“你是給齊若涵老公打的電話？”
“嗯。”
“你什麼時候知道齊若涵已經結婚了？”
楚緒凡作冥想狀，“她回國的當天。她丈夫是跟着她一起回來的，只是她在躲她丈夫，她丈夫找的我。”
“她跳樓前，給你打了電話，我接了，讓我把你還給她，說給我一分鐘時間考慮，我沒把她話放在心上，就掛了電話。”她緊鎖眉心。
她在後悔，就不應該接那通電話，不接那通電話現在就不會鬧心了。
楚緒凡見黎曉起身，走向衣櫃撥弄着衣架，快速幫他取出了幾件衣服，“我們得去醫院看看。她如果死了，明天早上就有警察找我問話。這事如果處理不好，連楚氏也會被連累……”
“早點睡，明天還要去上班。”他將她手上拿的衣服，又給掛了回去。
他已經打電話通知過了齊若涵的老公，她們沒必要過去，人死人活，他們現在過去，又做不了什麼，只能是浪費時間。
第二天清晨，黎曉比以往早起了，是一晚上都沒睡安穩，她此刻倒是希望她能跟楚緒凡一樣涼薄些。
楚緒凡知道黎曉不放心，所以還是陪着她去一趟醫院。到醫院裏了解了一下齊若涵的情況，醫生說了，腦震蕩，四肢都有重度骨裂，還在等她蘇醒。
黎曉見到了齊若涵的丈夫，是個中國人，高高瘦瘦的，皮膚黝黑，剪着板寸頭，看着一副老實人的面相。
“你問一下齊若涵的丈夫，他經濟方面有沒有困難。”
“嗯。我會給他一筆錢。”楚緒凡看向那個何常青一眼，又收回視線看着黎曉。
住院是一筆不小的錢。一般在金錢方面，黎曉出手都很大方，只要能用錢擺平的事情，她向來都不吝嗇。
何常青走到楚緒凡面前，懊悔的低着頭，“我昨天下午去找過她，我想帶她回去，她當時反應是那麼抗拒。我不應該蹲在門外守着，應該進房間看着她才對。”
“她精神是什麼時候出了問題的？”黎曉出於好奇，她是覺得齊若涵多面善變了些，沒看出來齊若涵有精神病。
“大概是兩年前。我們住在馬來西亞，原先我是在那邊做物流的。若涵心臟手術的錢，是我幫她出的。她因為感激就答應了嫁給我。我們婚後，我母親一直對她不滿意。後來，公司負責運的一批貨被弄壞了，對方要求賠償。我的物流公司搭進去了。”
“之後，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涵接受不了，那段時間她脾氣變得暴躁起來，總是躲起來，一看到我就情緒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