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江湖夜雨十年燈

從村長家出來，陳墨習慣的看了眼手腕，好吧，沒表。兜里也沒手機，山裡沒通信號，在這兒手機估計跟電子錶差不多。

記得顧菲曾說要給家裏按個電話，陳母怕費錢死活不同意，說啥有事兒往村長家打，陳唐寨也就村長能與外界保持實時聯繫，倒是方便了以後與他業務溝通。

總算在這個世界踏出了第一步，剩下的按部就班，憑藉領先時代的商業經驗，陳墨有信心讓這個萬物始蘇的世界捲起屬於他的浪潮。

一切歸零又如何？被甩了又如何？沒資本又如何？大不了再拼一次，此刻陳墨胸中豪氣頓生，滿滿的征服欲！

‘噗通’

“草擬大爺！”還是那個見鬼的陳唐寨，陳墨費勁的在泥潭裏扒拉着鞋，恰時，一片烏雲遮住了星光。

陳墨：“......”。

被澆成落湯雞的陳墨到家已經10點多，村裡人睡的早，堂屋不時傳來陳老漢的鼾聲，外屋為他留着燈。悄聲的換了身衣服，剛好也無心睡眠，便搬了張椅子，就着飯桌，將墊桌腿的幾張A4紙鋪開。

可惜沒電腦，創業之艱辛哪個世界都一樣，不由想起一句詩，用來形容職業生涯的前半程在合適不過：江湖夜雨十年燈...

聽着外面的雨聲，陳墨覺得相當應景。

刷刷落筆，開始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IP創作——‘Fans陳’。

零零洒洒千字，書寫的是IP故事，更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就如前世的江小白、三隻松鼠...

Fans陳有着“善待、禮遇”意念以及執着於尋覓世界各地特色美味“更驕傲的美食家”的超級符號，他會全面參與陳唐寨的品牌建設。

會賣萌，有性格，有俠士風範…能說出每個成年人心裏壓抑着的話，號召大家“擁抱更美好的生活”，這是陳墨對Fans陳的人格化定位。

補身，補心，補腎的傳播氣質，由此發軔。

解決了精神符號，接下來是渠道。

渠道不僅解決銷路更重要的是推廣，幾十萬斤的大米他也屯不起。

2003年的這個世界，電子商務正處於發展的初期，某寶開始發跡，只不過阿里不姓馬，但做線上需要時間，開家網店，技術倒不難，難在運營，產品種類前期也沒那麼多，好在這個階段大家都差不多，矮子裏蹦不出幾個大個。

在沒打開知名度前，要以線下渠道為主，瀘市必須全面鋪開。

另外，定位要高端，不做大眾化，所以菜市、生鮮市場不考慮，實體米糧店、精品、連鎖超市重點鋪貨...

註冊品牌、產品包裝、定價、倉儲運輸、資源談判等一系列問題，被輕重緩急、條理清晰的落於最後兩張A4紙上。

待整理完腦中的思路，已是凌晨三點多，陳墨一臉疲態的上了床。

剛躺下，軟糯熱乎的小傢伙便擠了進來，似乎知道爸爸的勞累，諾諾只是靜靜的蜷伏在陳墨懷裏，小心翼翼的...苟出了鼾聲。

陳墨緊了緊懷裏的溫軟，聞着諾諾身上獨特的奶香味兒，不由將得失心輕易的放下。

這一夜，擁着女兒的陳墨，好像擁抱着整個世界，擁抱着世界上最珍貴的財富，身為人父的責任與幸福，正一點點的磨平靈魂里的不甘、憤怒，還有孤獨，陳墨睡得格外香甜。

城市的野心，有萬千種，在摩天大樓，以不自由之身渴求自由，那曾是故去的自己。不是每一時刻都有大風大浪激起鬥志，總有企圖、慾望，也總在渴求孑然而退的一刻。

......

深秋寒露過後，陳唐寨降溫的速度變得愈發明顯，由於昨夜的一場大雨，晨曦里的村子被籠上了層霧氣，霧茫茫一片片，帶着冬日將臨的寒意，一絲一毫都要滲進衣服里。

院子裏，老陳，小陳，小小陳，一人捧着碗胡辣湯，輪排蹲在門口正‘呲溜呲溜’的吸着。

“今天去田裏不？”陳老漢轉頭問了句。

陳墨嗦掉最後一口湯，咂么着嘴回道：“不去了，進城。”

一聽這話，諾諾立刻抬起油乎乎的小臉，眼中滿是興奮。

死丫頭，早就想去了吧，陳墨莞爾。

“我去打電話”陳母從堂屋竄了出來，一溜小跑着出了門。

.......

陳唐寨到瀘市400來公里的距離，理論上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但盤山路較多，真的開過來，起碼要大半天的時間。

顧菲放下電話，對着電腦里的提案皺了皺眉，終是合上電腦，再次拿起手機。

“誒，珊珊，通知創意部，頭腦風暴會取消，Jeep的項目繼續跟進......明早的寶華提案我會準時到...”

安排完工作，拿起車鑰匙便去了停車場。

遠遠的一輛奔馳大G泊停在泰德大廈下的停車位，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從車裏下來，三十齣頭的樣子，與顧菲年齡彷彿，深藍色的西裝沒有一絲摺痕，這除了對布料手工的考究外怕是與男子一絲不苟的性格有關，男子從錢包夾層里拖出兩張音樂票看了下時間，嘴角牽起微笑，這笑容很陽光，還有些不經意的魅，總之應該是個很懂生活的人。

剛好顧菲向著這邊走來，男子收起錢包朝她揮了揮手。

“今天怎麼這麼早？”待顧菲走近，男子開口問道，聲音很磁，很暖。

“文宇，我得回一趟老家，接諾諾，下午的音樂會...實在抱歉。”顧菲有些歉意的一笑。

男子先是一愣，隨後有些驚喜：“諾諾要來？我安排吧...”。

“要是不方便，那就先忙你的，ValeryGergiev12月5號在柏藝中心還有一場，到時候我在約你。”似乎覺得有些唐突，羅文宇忙補充道，絲毫不在意國際之名交響樂團的票有多難拿。

顧菲也不矯情，揮了揮手便鑽進旁邊的皇冠，啟動車子離開了。

直到顧菲的車消失在視野中，羅文宇才回到座駕，看着副駕上一大捧還滴着露水的玫瑰若有所思。

陳唐寨，老陳家。

陳墨上午收拾了下行李，其實也沒啥可帶的，幾件換洗衣服，幾張像是備忘錄的A4紙被隨手塞進包里。

倒是諾諾興奮的像一隻初次離巢的小鳥，將顧菲給她新買的書包倒騰來倒騰去，也不過就那幾件衣裳。

陳墨穿搭簡單樸素，但很乾凈，深色夾克配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這還是前幾年顧菲給他從城裏帶回來的，只不過自打前身了解了顧菲的想法后，就沒再穿過，也沒再接受過顧菲的饋贈，沒辦法，也要臉。

這一身穿在現在的陳墨身上，舉手投足間倒穿出了不一樣的氣質，復古風穿得就是自信的味道。同樣的衣服，土裏土氣的穿出去和紅毯式的穿出去，那能一樣嗎？

骨子裏的美，就是隨心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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