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這個時代飄了

次日，11月18，立冬，瀘市進入霧霾期，早上7點鐘，窗外霧蒙蒙一片。

顧菲在諾諾模糊的歌聲中睜開眼，小傢伙起得很早，正在身邊擺弄着粉色的芭比娃娃。

聽着猶如山泉般乾淨的童音，‘大隻暹羅’伸了個懶腰，爆炸的曲線飽滿傾放，平日裏藏在幹練下的女人味不經意的展露，看得門口正要叫娘倆起床的陳墨猛咽了下口水。

“咳咳...飯好了。”扔下一句，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顧菲自然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動作給某位牲口造成了怎樣的心裏摧殘，揉了揉諾諾的小腦袋，說道：“這歌是從哪學的？”

“爸爸唱給諾諾聽的。”然後，搖頭晃腦的唱了起來。

聽着女兒清脆的嗓音，唱着領先時代的詞曲，顧菲好看的眉毛揚了揚，有些詫異，陳墨什麼時候會唱歌了？

不得不說諾諾確實有把好嗓子，這點倒是隨顧菲，無論長相到藝術天賦，甩出陳墨幾條街。

......

吃完早餐，收拾妥當，一家人便出了門。

先去了躺社區幼兒園，辦理好手續，看着諾諾在老師身邊怯怯的揮手，顧菲心中有點不是滋味，一路沉默的開着車，陳忽悠也懶得找話題，閉目養神起來。

泰德大廈，顧菲停好車，帶着陳墨走近樓下的咖啡店，隨口問道：“你喝什麼？”

問完她就無奈的笑了下，準備按自己的口味兒給陳墨也帶一杯。

“摩卡吧，不要糖...”陳墨其實更喜歡喝茶，咖啡的話就最苦的美式，只不過他也不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或者乾脆不叫這個名字。

“沒有嗎？”看着顧菲詫異的回頭，陳墨不確定的問道。

“你好，兩杯摩卡，不放糖。”

結完賬，二人順着員工通道步入電梯。

看着匆忙的上班族，等電梯的時間交流着生活日常，公司八卦，草叢裏的帕吉...

陳墨心裏頗有些感慨，年輕的時候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額，好吧，現在也是。

“顧總早。”剛好在電梯門關上的時候，擠進來一個抱着台筆記本的眼鏡妹，氣喘吁吁的跟顧菲打着招呼。

“早，珊珊，Jeep的張總幾點到公司？”

“11點到，不過張總那邊對我們的方案還是不滿意。”

“還有2個小時，通知下創意部開會。”

顧菲低頭看了眼手錶，繼續說道：“有沒有具體的反饋意見？”

“主要是與競品沒有突出的差異化，寶馬推出K系SUV、奔馳的E系SUV，大眾行銳SUV，都是與我們同期入市，與前兩個比在品牌上Jeep處於弱勢，與大眾比在客群認知上處於弱勢。在就是我們的方案對客群的把握也不夠明確，十年這個概念沒有利用起來....”。

叫珊珊的女人，越說越沒了底氣。

陳墨抬頭望着電梯間的頂燈，聽着兩個女人的交流。

熟悉的行業，熟悉的味道。

顧菲的公司在28層，不到200平米，裝修風格放在當下有幾分超前的極簡風，30幾人，作為一個創意為主的廣告公司，規模算是中型。

跟在這個雷厲風行的偉岸女人背後，平平無奇的陳墨沒有引起過分的關注，被顧菲安排在角落的一台電腦前。

“你先坐這兒，我會後安排。”說完轉身走向被玻璃窗圍合的會議室。

陳墨往裏瞅了眼，會議桌兩邊已經坐了兩排人，最前面的白屏上是打開的PPT，醒目的主題：Jeep大切諾基推廣策略。

“陳墨，你也進來吧，坐在後排跟着聽聽。”走到門口的顧菲改了主意，回頭說道。

一旁的胡珊珊這才好奇的看了眼一直跟在顧總屁股后的黑憨憨，暗自納悶，什麼人能讓顧總親自安排，態度反覆？

準備開電腦構思陳唐寨忽悠方案的陳墨，只能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聽了10分鐘，陳墨開始揉着眉頭昏昏欲睡，有點想念上一世他那個團隊班子。

正在提案的是一個30幾歲，留着山羊鬍子的男人，在陳墨看來有幾分刻意的廣告范兒。

“我覺得，在客群的選擇上定位高端的大方向沒有錯，寶馬、奔馳更趨近於城市身份，我們都知道從性能上競品的3.0家庭版與大切諾基沒有可比性。所以價值差異化上，應延續越野性能，可以做到區隔市場，再對客群進行細分，目標客群是城市高端人群中有野心、有野性的那部分人。”

“他們不甘平淡而平凡的生活，有着定期野外自駕的愛好，追求極致的座駕體驗，大切諾基就是首選，所以我們的slogan是‘非凡越野，座享極致’，配合Jeep十年營銷節點，優惠政策，能迅速搶佔市場.....”於邵陽自信滿滿的將策略說完，享受着台下貌似被震撼到的寂靜場面。

作為創意部的總監，他一直想要在顧菲面前有所表現，這個女人也是他為什麼選擇爆點的原因，當然前公司確實也沒給到他心理預期的待遇。

只是還沒等到顧菲的評價，眼角餘光就先顫了顫，居然有人在他的提案中昏昏欲睡，還是個剛來的新人？頓時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侵犯。

“咳咳...你是新來的嗎？這個項目你了解多少？不懂的時候就要端正姿態，我是你的話就記到本子上，會後抓着問，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不思進取嗎？”

於邵陽指了指陳墨，語氣平淡，帶着幾分上位者的壓迫。

陳墨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

是老子提不動刀了，還是這個時代飄了？

“於總監，他主要配合整理資料，先不談他，咱們說說方案吧，客群定位不清晰，十年這個概念在推廣上也並沒有體現出來，如果只是打價格策略我想Jeep也不會用十年來做。”顧菲皺着眉，語氣不多見的冷了幾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聽着於邵陽方才的話，心裏像多了根刺一樣，說不出的難受，可能因為方案沒有達到客戶的預期，她本來對這個方案也不是太滿意。

於邵陽愣了下，回過神來，只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硬着聲回道：“我在廣告行業也有十年了，經驗告訴我這就是最貼近市場的策略。我想甲方如果覺得不妥，我們應該嘗試着說服他們，而不是根據他們的意見輕易的改變自己，畢竟我們比他們專業。”

顧菲已經調整回那個溫婉大氣的女人，沒有直接回懟而是轉頭看向創意部的眾人，微笑着說道：“於總監在經驗上有獨道之處，但這版方案確實沒有拔出市場，如果單從性能上，Jeep早在品牌建立的初期就已經做了這樣的區隔，一直是越野性能，但品牌戰激烈的當下，這種定位越來越小眾，銷量上逐年縮水，不然也不會找我們解決問題，所以在我看來，我們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延伸些說，我們解決的從來不是大切諾基的產品銷售問題。”

顧菲頓了口氣，繼續說道：“而是整個Jeep品牌的重新回歸高端視野，是藉由十年概念的全品牌營銷戰的問題，再去談銷量，我們的出發點不應該這麼低，大家也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陳墨抿了口咖啡，嘴角莞爾，覺得這個女人有些東西，在處理事情上也穩得很，鎮得住場，便放下心來，準備繼續閉目養神。

但陳墨的笑落在於邵陽的眼中就格外的扎眼，嘲諷味道十足。

“我看這位新來的同事好像有些想法，就從他開始好了，也給新人一些展示自己的機會。”

‘碰’還沒等陳墨反應，顧菲已將手邊的咖啡摔在腳下，偉岸的身姿緩緩靠向椅背，看了眼於邵陽，再次轉向眾人，聲音徐緩卻透着說不出的冷意：“我再說一遍，他不參與這次提案，現在發表你們的意見。”

場間頃刻變得鴉雀無聲，反應過來的眾人看向陳墨的目光多了份別樣的味道。

沒有人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頭鳥，眾人都是創意部的，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公司老大，都在靜觀其變。

屏幕前的於邵陽，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微笑，他能力或許平平，但御下的手段有一套，他敢說要是自己離開爆點，能帶走部門裏一半的人，只是看向陳墨的目光也變得愈發的陰戾。

會議室陷入一場無聲的僵局中。

“那，我就說兩句吧。”

後排的陳墨端正了下坐姿，他的聲音透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人生出想要聽下去的難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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